皇帝聽完後，沉默着不說話，太子顧清輝面上依舊笑得溫潤如玉，可後背已經漸漸地開始有冷汗了。
他早該料到的，真是該死，虧他一開始還以爲這不過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剿匪，屁大點功勞便拱手相讓了，若讓他知道他們是衝着他那座鐵礦去的，就算是被父皇訓斥兩句目光短淺，也比暴露出來好。
但已經事到臨頭了，眼下這件事便只能想個法子糊弄過去，好在他有個姬妾是曾經備受大理寺少卿納蘭大人喜愛的 ，眼下也只好從這個地方鬆動些許。
可眼下若是父皇追究那鐵礦的話，他便只能把這件事推出去了，髒水潑到別人身上，總比潑到自己身上強。
整個大殿的人都因爲皇帝的沉默而有些如坐鍼氈，等到大家都快站不住的時候，卻聽到龍椅上傳來了輕輕的鼾聲，竟然是皇帝直接睡着了。
顧清宴不知道自己是憤怒還是失望，但眼下卻不能不開口了，他給了呂明一個眼神，呂明正在那兒尷尬着呢，又哪敢擾了皇帝的睡眠？更何況整個大殿上，恐怕沒幾個人敢去喊醒睡着了的皇帝吧。
正當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皇帝撐着頭的手突然一歪，他迷迷糊糊的哼了幾聲，醒了過來。
清了清嗓子，皇帝開口問道：“哦，說完了？”
呂明只好道：“回陛下，說完了。”
“啊—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皇帝又伸了個懶腰，想起昨日淑妃睡覺前和他說的那些話，便道：“你都說的什麼東西，嗚嗚啦啦的那麼長，簡單點概括。”
呂明只好又斟酌着說道：“回陛下，微臣在剿匪的時候發現有一批私兵在私挖鐵礦，鑄造武器。從這些人身上，微臣搜到了太子殿下的信物。”
說罷，便從懷中拿出了那信物。
那是一塊方方正正的令牌，上面寫着一個輝字，還有着太子府的落款，的確是太子府的信物無疑。
私挖鐵礦可不是小事情，更何況做出來的還是兵器這種敏感的東西，大殿的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皇帝漫不經心的問道：“太子，你有什麼話要說？”
顧清輝上前一步說道：“父皇，兒臣是冤枉的，兒臣不知道什麼鐵礦，也不知道什麼兵器，再說了，兒臣根本沒什麼私兵，兒臣又沒有自己的封地，哪裡會養私兵呢！”
“哦？這麼說來，如果你被封了王爺，那是不是就會養私兵了呢？”皇帝的聲音略略提高，像是有些不悅。
皇子在封了王爺之後，便要去往各自的封地，在那裡雖然受朝廷的控制，但有些王爺還是會爲了滿足自己的私心，也是爲了自保，便會蓄養私兵。
但這樣的私兵收到的管轄只會是來自於王爺的，而不是朝廷的，所以在一定程度上，這種行爲是對皇權的威脅，在位的無論是誰，都不會允許蓄養私兵的。
而顧清輝看着淡定，其實內心裡已經有些慌亂的，不然也不會說出來這樣有着明顯漏洞的話。
被皇帝找到了漏洞，顧清輝勉強自己鎮定下來道：“父皇，是兒臣用詞不準，還望父皇諒解，兒臣的意思是，不管怎樣，兒臣都不會，也不可能蓄養私兵的。兒臣對父皇的忠誠日月可鑑。”
顧清宴看着他那一幅一本正經的樣子就噁心，還什麼日月可鑑，真是假正經真虛僞，他再清楚不過，這樣的行爲也只能是顧清輝這樣的道貌岸然之輩能做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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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和顧清輝打太極，你來我往之間，看看誰更勝一籌，而押上的賭注便是身家性命。
皇帝倒是十分相信顧清輝，但眼下這件事茲事體大，作爲太子顧清輝最好的做法便是避嫌，讓和他沒有關係的人去查清楚。
顧清宴爲了擺脫顧清輝的懷疑，特意上前行了個禮道：“父皇，皇兄肯定是冤枉的，這件事或許有什麼隱情也不一定，兒臣相信皇兄的人品。”
一定是表裡不如一之輩。
這後半句話他咽回了肚裡。
皇帝隨意的一揮手：“既然是你找來的麻煩，就由你來負責處理吧，涉及到你皇兄，讓大理寺正卿和少卿陪你一起。”
顧清宴做出惶恐的樣子：“兒臣惶恐，恐難當大任，不能還皇兄清白。”
皇帝一臉不耐煩：“那麼多廢話，叫你做你就做！”
顧清宴這麼略一推辭，讓顧清輝看向他的目光危險性降低了不少，顧清宴纔算是略略鬆了口氣，這樣做要讓顧清輝覺得，是有人陷害了他，而不是他顧清宴做的這件事。
再加上剛纔皇帝對他和顧清輝兩個截然相反的態度，想必驕傲如顧清輝，也會輕視他這個不受寵的皇子吧。
再加上大理寺少卿這個岳丈，顧清輝覺得底氣又足了一些。
處理完這件事，皇帝似是覺得有些不耐煩了，便隨意的揮了揮手：“衆位愛卿沒事兒了吧？沒事兒就退朝吧。”
鬧了剛纔那一出皇帝上朝睡覺的烏龍，衆位大臣也不敢再耽擱明顯不悅的皇帝陛下睡覺，便紛紛說無事，而後便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尖着嗓子唱道：“退朝——”
下了朝後，顧清宴便上前兩步走到顧清輝身邊，面露關切的說道：“皇兄，我相信你一定是冤枉的，我一定會查出真相，讓你的冤情水落石出。”
顧清輝內心分明是不悅的，但還是強打起精神戴上了僞裝的面具說道：“平歡，皇兄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不要累到自己，好好休息。”
兄弟兩人各懷鬼胎的在衆位大臣面前表演着兄友弟恭，只有二皇子顧清木在一邊默不作聲的經過了。
顧清輝雖然還有些懷疑，但看着顧清宴如此的誠懇，倒是把懷疑的心思都放在了顧清木的身上去了，哪裡想的到會是那看起來真誠的顧清宴所爲？
更何況這件事他本來就不冤枉，只希望這個草包四弟能夠幫他找好替罪羊了，不過應該問題不大，老四一貫是個耽於美色的，哪有那麼聰明去查什麼案子，到時候他稍微找個替罪羊往外一推，便什麼事都沒有了。
這樣想着，顧清輝覺得渾身都輕鬆了起來。這件事交到老四手裡，倒是比老二那個成日裡等着抓他小辮子的強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