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孟斐寒的突然出現,趙月紅和花蘭草都收斂了不少,說話也客氣了許多。趙月紅揉着自己被捏痛的手腕,卻還是陪着笑臉說道:“哎呀你這個姑娘,怎的如此粗魯呢,那什麼,你那裡到底有沒有你四叔的消息?”
楊鳳仙面無表情的說道:“奶奶且等着過兩日開堂吧。”
果然沒過兩天,宇文知縣那邊便派人來傳了她,說是要升堂審問了,楊鳳仙被衙役們帶着去了縣衙,晴雯三人加上孟斐寒都跟着一起去了。
他們四人並不會上堂,但卻會在下面圍觀,保護着楊鳳仙。
楊鳳仙一到,衙役們殺威棒一抖,便是十分莊嚴的“威武……”。
楊鳳仙對着宇文知縣行了大禮:“小女子楊鳳仙拜見大人。”
宇文知縣看起來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和縣衙上的匾額“正大光明”相得益彰。他威嚴的說道:“楊姑娘前些日子受了傷,不宜久站,來人,賜座。”這便是示好的意思,她幫他揪出來了一個蛀蟲,宇文知縣倒是滿意的很。
楊鳳仙也不推辭,謝過了宇文知縣,便坐到了衙役遞上來的小凳子上。
楊鳳仙打眼一看,那記錄的文書還是前兩日的蔡文書,便放心了下來,看來幾日的時間,這蔡文書倒是找好了機會往上爬了。
縣衙外面聚集了一大幫人,都是來看熱鬧的。宇文知縣輕咳一聲,問道:“堂下何人?”
楊鳳仙恭敬地回答:“小女子楊鳳仙,秋水鎮桃園村人。”
宇文毅又道:“所告何事?”
楊鳳仙又答:“小女子告明月樓老闆,史傑忠,縣衙的周文書,周羅,還有小女子的四叔楊家禮,綁架小女子意圖謀財害命。”
“什麼!”堂下傳來一個女人的尖叫聲,楊鳳仙順着聲音看過去,趙月紅和花蘭草站在外面,聽到楊鳳仙如此說,尖叫了起來。
那趙月紅眼神裡滿是憤恨,她惡狠狠的瞪着楊鳳仙罵道:“你這個狗孃養的,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你四叔就算把你賣了都是應該的,你真的敢來縣衙狀告你四叔?”她蠢蠢欲動的想要上前,卻又被衙役們攔下,只能依舊不清不楚的罵道:“你這個小娘皮,快給老孃回去,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楊鳳仙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句話都沒說。宇文毅皺了皺眉頭,蔡文書便怒斥道:“堂下何人喧譁!衙役,把她叉出去!”
直到重重的捱了兩個嘴巴子,趙月紅才老實了下來,可那眼神卻像是要挖了楊鳳仙的肉一樣。
而後宇文知縣便說道:“傳史傑忠,周羅,楊家禮上堂。”
比起幾日前那精彩的如同摺子戲一樣的審問,今天的審問更像是排練好了一樣,每個人都老老實實的把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再傳了證人過堂,連帶着畫押,一串節奏如行雲流水。
楊鳳仙知道這是因爲宇文毅那裡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證明他們的罪行,要展示給公衆的,不過就是審判和行刑了。
“……根據大蜀國律法,買賣,泄露科舉試題,賣方受三十鞭刑,流放三百里,剝奪一切衙門職務,買方羈押一年,受三十鞭刑,並永不允許參加科舉。綁架他人以獲利者,此案情節較重,因是二次綁架,受三十杖責,賠款三百兩,罰銀三百兩,羈押一年。”
宇文知縣的聲音縹緲遠如從雲端而來:“史傑忠,三十杖責,賠款三百兩,罰銀三百兩,羈押一年。周羅,數罪併罰,抄家,鞭刑三十,流放三百里,賠款三百兩,罰銀三百兩,把所有強搶來的民女放回家中,流放後羈押一年。楊家禮,數罪併罰,鞭刑三十,賠款三百兩,罰銀三百兩,羈押一年,並永不允許參加科舉。這賠款是給楊鳳仙的,罰銀則是交到衙門的。”
楊家禮本來已經是破罐破摔了,聽到這樣的懲罰還是有些吃不住,他往楊鳳仙的方向撲了過去:“鳳仙侄女啊,我可是你親四叔啊,這六百兩銀子,我是萬萬掏不出來了啊!你可要救救我,你可要救救我!”
他的手緊緊地抓着楊鳳仙的裙襬,眼神中有着熾熱和瘋狂。
楊鳳仙只皺着眉頭用力擺脫了他的桎梏:“四叔,這不是我不救你,而是這知縣大人下的命令,我也只是個小小的民女,怎能違抗呢?四叔太高估我了。”
楊家禮見求饒不成,便咬牙切齒的說道:“楊鳳仙,你害得我不能參加科舉了,你等着吧,就算我要在大牢裡待上一年,你奶奶是不會放過你的,等我出來,哼,反正我也不能科舉了,我這輩子纏也要纏死你們!”
楊鳳仙冷冷地說道:“就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四叔。”
宇文知縣行刑籤一扔下去,衙役們便一擁上前,當着所有看熱鬧的百姓的面,開始行鞭刑和杖責。
站在最前面的趙月紅和花蘭草看着楊家禮被那一鞭子便抽的哀嚎出聲的樣子,便有些受不了。
趙月紅直接嚎哭出聲:“蒼天啊,大地啊,還有沒有天理啊,這侄女告叔叔,告進了牢裡啊!這沒大沒小沒老沒少沒羞沒臊的東西啊!可是要了她親奶奶的老命啊!有沒有人可憐可憐我這個老婆子啊!我的還有大好前途的兒子啊!你讓爲娘怎麼辦啊!”
她哭得聲聲泣血,倒是也有人同情上了,跟着埋怨楊鳳仙:“看這心狠的丫頭,告外人就算了,還把自己親叔叔給告了,看看把她奶奶給氣的,唉,造孽喲。”
楊鳳仙只冷冷淡淡的看那說話的人一眼,並不言語。那人卻像是來勁了似的得啵額得啵說個不停。
人羣中站着的晴馨不願意了:“大娘,要是你閨女被你小叔強行賣給一個跟你爹差不多大的老頭子,只爲了換取自己的利益,你願意賣閨女不?”
那大娘被噎了一下,說不出話來,只翻着白眼說道:“看她奶奶哭的多可憐?”
晴雯淡淡的一針見血:“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那大娘還想再說些什麼,旁邊孟斐寒目光不善的掃視過來,她才意識到眼前這羣人不是好惹的,便悻悻的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