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稍微平復了下心情,裴逍遙才站起身,將平陽訣的第一式演練了一遍,而後又把平陽心法傳授給了楊鳳仙姐弟。
平陽訣是裴逍遙師門獨創的一個近身武功,是一套簡單卻變化多端的拳法。裴逍遙肯把這個教給二人,便已經是承認楊鳳仙姐弟是他真真正正的徒弟了。
因着身子還未恢復,第一式完整的演練下來,裴逍遙便出了一身的薄汗。順勢坐回了牀上,裴逍遙又恢復了那副淡定自若的樣子:“你們倆練一遍給我看看。一個一個來。”
楊全福自告奮勇的舉手:“我我我!”
楊鳳仙索性坐到一邊,看自家小弟像模像樣的打着一套拳,竟是意外地絲毫未錯。
裴逍遙的眼睛也是一亮,雖然楊全福因爲從小吃不好穿不好的原因,身體有些瘦弱,可沒想到記憶力竟然如此驚人。
裴逍遙第一次注意到了楊全福的天賦,不禁又重新審視了楊全福的根骨,卻發現之前自己忽略的竟然是一個不錯的練武材料。
楊全福今年才十歲,還是個可以塑造的年齡,裴逍遙第一次考慮,師門的傳承或許後繼有人了。
一套拳打完,饒是楊全福經過了裴逍遙的體力訓練,也有些氣喘吁吁。
楊全福一臉緊張的看着裴逍遙,只見裴逍遙難得的露出了一個堪稱前所未有的笑容。他摸了摸楊全福的腦袋,誇讚道:“不錯。”
楊全福嘿嘿嘿傻笑着坐在一邊,等着楊鳳仙來打一遍。
楊鳳仙站起身來,依着剛剛兩遍的印象開始了演示,但動作間不甚流暢,也出了不少錯誤。
結束後,她有些緊張的看着裴逍遙。裴逍遙點點頭:“也還可以。”
在裴逍遙心中,楊鳳仙這纔是初學者的平均水平,出些錯誤,並不完全正確,都是很正常的事。若是像楊全福一樣一遍下來分毫不差的,只能以有天賦來形容了。
耐着性子把楊鳳仙錯誤的地方一一糾正後,裴逍遙才又坐回了原位,讓楊全福指點着楊鳳仙記憶拳譜。
整整忙活了一個下午,楊鳳仙才算是勉強記住了拳譜,而楊全福已經在指點的過程中,牢牢記住了每一招每一式。
“全福,出來幫娘擇菜!”
“來啦!”
半大的小子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氣,剛剛還累的癱倒在地,這會兒又爬起來竄了出去。
“表哥,我是不是很笨啊。”楊鳳仙耷拉着腦袋,像是一隻委委屈屈的小貓。
裴逍遙看着她的眼神帶着些令人難以察覺的溫柔:“怎麼會,全福在其他地方也比不上你。”
輕易不哄人的裴逍遙偶爾說上這麼一兩句安慰的話,楊鳳仙就覺得十分被治癒了。她瞬間又鼓足了氣說道:“好!我會繼續加油的!”
說罷,便轉身跑了出去。裴逍遙無奈地搖搖頭,不是什麼事加油都有用的,要不然就不會有天才的存在了。
他閉上眼睛,緩緩地又運起了氣。幾次三番的力竭對他的身體產生了極壞的影響,若說之前他察覺得出來自己的肺部還有些希望的話,現在幾乎已經算是藥石無醫了。
但這也無妨,反正他已經遠離了那權力的中心。在這個山清水秀如世外桃源般的桃園村安心養病,也是目前一個不錯的選擇。
三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一轉眼就迎來了私塾開課的日子。在這之前楊鳳仙一家人已經把所有需要用的東西放入了馮家大院,或者說,現在應該改名叫桃李書院了。
本身楊鳳仙是想讓以裴逍遙的名字命名,可卻被裴逍遙拒絕了,他現在的身份是楊鳳仙的表哥,所以只能是姓李,這私塾叫李傢俬塾楊傢俬塾都不合適,索性裴逍遙就起了個名字,叫做桃李書院,寓意着桃李滿天下的意思,又暗暗隱含着桃園村的名字。
楊鳳仙細細品味着,覺得這裴逍遙果真是真人不露相,高手總是低調的。
這日辰時三刻,桃李書院門口兩掛鞭炮齊齊鳴響,噼裡啪啦之間吸引着鄉鄰四舍的主意。那些早就盼望着這一天的村民們早早地吃過了早飯,帶着自己的孩子在門口等着。
鞭炮放完後,楊家孝在門口喊了一聲:“桃李書院開門啦……”這一聲拉的極長,裡三層外三層的村民們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而後那些交了定金的村民們左扭右扭的擠上前來,頓時人羣中擁擠不堪,不多時就鬧成了一片。
裴逍遙看着這樣一幅亂糟糟的景象,不由得微微蹙起眉頭,夾雜着一點內力說道:“大家不要擠,只讓孩子上前即可。”
聲音雖不大,可因爲暗含着內力,所以傳到每個人耳朵中都是清清楚楚的。所有人在得了裴逍遙的話後,也不敢再扭來扭去,只讓自己的孩子上前,就這樣,五十幾個孩子擠擠嚷嚷的,也是頗爲鬧騰。
事實上裴逍遙在村子裡毫無威信可言,他本就是一個深居簡出的人,再加上長時間在家中躺着養傷,沒多少人見過他,只聽說過有這樣一號人物。
可莊戶人家對讀書人的敬畏是從心底裡涌上來的,並且大家都知道以後裴逍遙就是自家孩子的授業恩師,大家夥兒只怕得罪了他,又怎麼敢在他出生後還咋咋呼呼的惹人厭煩。
見場面控制了下來,裴逍遙才微微點點頭道:“蒼天在上,厚土在下,拜師學藝需得敬天敬地敬聖人敬師長,所以在讀書前,大家都要一跪天,二跪地,三跪聖人像,四跪授業師。”
一羣小孩子聽的懵懵懂懂的,只知道要跪來跪去的,卻不知道要怎麼跪。
裴逍遙看着眼前這大的大小的小的孩子,一陣頭疼,這最大的孩子得有十幾歲了,最小的還拖着鼻涕滿地跑,他實在是……
教書可以,當丫鬟奶孃的伺候人他可不行啊!
裴逍遙求助的看向楊鳳仙,這丫頭向來是個有主意的,一定有法子幫他!
裴逍遙不知道自己在內心的潛意識裡,已經習慣的開始向楊鳳仙示弱,也許是一開始就被她救了性命,所以從不在他人面前露出破綻的裴逍遙在遇到楊鳳仙的時候,卻從來都不會掩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