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的人兒也沒人要
燕蓮聽了他的話,心裡彷彿有了什麼感觸,突然語出驚人道:“也不知道秦國糧倉豐富了,秦國的人會不會心生征戰別國的想法?”若是有,她是不是該停止其餘的種植呢。
“……,”這話說的軒轅衛心裡顫了一下,不可否認,他真的有這樣的打算。“若是有,應娘子該如何抉擇呢?”
“不知道,”對這裡的國情,她確實不太懂,也不想說出什麼驚人的話語來,她很誠實的說:“戰爭這種事,取決於上位者的心思,小婦人就是個小老百姓,可管不了那麼多……小老百姓的心思,就是過自己的日子,吃的飽,穿的暖,就夠了!”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身份不同,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樣。
燕蓮撇了他一眼,總覺得他說的話,有點像皇帝該說的話,可是心裡又否定了自己的心思,這北辰卿會把自己這麼個無關緊要的小村婦的事告訴日理萬機的皇帝嗎?這不是吃飽了撐着的嗎?更何況,當初的鮮姜還是他先知道的,所以覺得他不可能是皇帝,可能是幫着某位皇子的謀士。
“話是這麼說的,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若是因爲上位者的野心而打破了百姓寧靜幸福的生活,小婦人想,就算是再好的國君,百姓也不會要的!”她說的,完全是以一個百姓的身份說話的,沒有任何的心機。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軒轅衛的心裡是充滿震驚的,因爲他從未在自己的大臣嘴裡聽到這樣的話。如果,這句話是別人告訴他的,他或許還能信,可這句話是從應燕蓮一個農婦的嘴裡說出的,這樣的話,能不讓人震驚嗎?
“君爲輕,民爲重,一個能挑起戰端的國君,能是一個好國君嗎?”燕蓮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說,若被有心人聽了這些話,她恐怕連小命都沒有了。可是,看到三爺那雙眼裡的雄心壯志,她就忍不住的想要把心裡的話說出來。
若他真的想扶持一個皇子上位,那麼這番話,或許對未來的國君有好處——一個把百姓放在心裡的皇上,是一個好皇上。
“就算你說的對,可別國挑釁,秦國該如何應對?”軒轅衛承認她說的比自己重視的大臣都要好,心裡不免有些不平衡,就故意刁難的道。
“呵呵,那也不能當傻子,被人隨意的攻打,這當然要全力反擊,打到他們再也不敢進犯爲止!”燕蓮說這番話的時候,身上散發出來的豪邁氣質,讓軒轅衛都忍不住的多看了幾眼,越發覺得這個小婦人窩在鄉野,太可惜了。
“唉,應娘子說的簡單,可秦國兵馬不強壯……,”軒轅衛的話還沒說完,燕蓮就打斷他的話,疑惑的問道:“既然知道兵馬不強壯,爲何不解決這個問題呢?”這不是明知道自己的缺點還不更改的傻子嗎?
“……,”軒轅衛語塞了。是啊,既然知道,爲何不解決呢?這麼簡單的問題,爲何會拖延那麼久多沒有想到呢。“那以應娘子所見,這該如何解決?”
“額,”燕蓮傻眼了,心裡撓牆:三爺,我就一小農婦,你問的是不是太深奧了。“這個問題,三爺該去問問那些大將軍,人家領兵打仗的,肯定知道自己什麼不好,敵人好在什麼地方了,取長補短嘛,呵呵……!”想不出解決的法子,她只能不好意思的糊弄了。
說了那麼多,自己這火候,還是紙上談兵啊!
她心裡是這麼想的,可是卻不知道她的一番話,讓軒轅衛心裡涌現了驚天駭浪,被她那無意中透露出來的意思震驚了。
取長補短,是的,秦國不足的可以結果別國補,只要借了他們的長處,就能解決這些問題了。兵馬的問題不像糧食,這種糧食是看地的,許多的地是種不了糧食的,就算你勤快死也沒有用。
可兵跟馬是不一樣的,完全可以人爲改變的。
軒轅衛覺得,跟應燕蓮這麼談下去,自己受益良多,就越發的不想走了。從天南地北的聊着,不管他問的什麼,應燕蓮總能回答一二,就連文學上,她也能應付一些,弄的軒轅衛心裡疑惑:這是不是皇家不小心丟了的公主,比那些在宮裡正兒八經被教出來的公主好太多了。
“這誰啊,在咱們家待一天都不走了,”送人家到村口回來後,燕蓮就對上了應翔安的疑惑。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是北辰卿熟悉的,”能幫助北辰卿保守住鮮姜的秘密的人,肯定是北辰卿這邊的,也不見得是多壞的人。而且,今天談了那麼多,她覺得,這個人心胸寬闊,有謀算,若真的扶住某個皇子的話,那定然是不錯的。
要是暗衛甲跟暗衛乙聽到了應燕蓮的話,肯定會淚流滿面的:主子,你是做好事不留名啊!你是人家的救命恩人,人家都不知道。
“這京城裡的人都不簡單,咱們就是鄉下種地的,可千萬不要招惹麻煩來,知道嗎?”如今,他是越發的擔心這個有本事的閨女會引來更多的人關注。
他不是傻子,知道有人盯上了村裡的地,要是被人知道,這注意先想出來的是自家閨女,這日子,還能好過嗎?
所以,他只希望閨女不要惹來麻煩,打破這平靜的生活。
“嗯,”對於應翔安的教訓,燕蓮沒有生氣,反倒有些高興——他是越來越覺得家的重要,懂得怎麼保護別人了。
地裡的活如今都做完了,等到六月就能豐收,再緊接着種晚稻,到時候才忙,所以趁着還不忙的時候,應家人都在忙碌着給應燕秋準備嫁妝,家裡喜氣洋洋的,別提多熱鬧了。
只是,應家二房這邊熱鬧了,老屋那邊的氣氛就有些不好了。
“這家裡那麼多的屋子,足夠你家三個孩子住了,幹嘛要另起新屋,要家裡銀子多了,給點老婆子我花花,免得竟浪費了!”朱氏一聽候氏說要搬出去住,就黑着臉,諷刺加不滿的嘲弄着,讓人打消了這注意。
“就是,三弟妹,你也知道的,文博媳婦就要生了,家裡的銀子可缺着呢,你借些給大嫂唄!”杜氏在一邊也擠兌着,想着候氏之前拼命的要分家,害的自己都要跟着下地幹活,這原先白嫩的皮膚塞的跟鍋底灰似的,弄的她心裡本就有怨氣,只是找不到發泄的渠道。
這候氏比誰都精怪,做事簡直是滴水不漏,一個院子裡住着,愣是找不到一點點的錯處,讓她是暗中咬牙。
這好不容易抓住一點,她要就此放過了,就是傻子。
候氏緊握着雙手,露出一抹苦笑,衝着朱氏解釋說:“娘,若是可以的,兒媳也不想重新蓋屋子……只是,我家文飛今年十五了,到了說親的年紀……他大舅給介紹了一個城裡的,人家帶的嫁妝也豐厚,但唯一的條件就是要住新屋……,”
“城裡的?”朱氏的語氣剎那改變,有些懷疑的質問道:“真的假的?”
候氏是個聰明的,自然要怎麼回答了。大概,那麼多的媳婦裡面,就數她是最瞭解朱氏的,也最能拿捏朱氏的性子。
“娘,這文博娶了個城裡的媳婦,可讓兒媳羨慕死大嫂了。好不容易,我家文飛也有這樣的機會,這若是惹得人家不高興了,那是後悔都來不及的,所以才決定買地蓋個新屋子……,”候氏知道朱氏最想的是什麼,這媳婦是城裡的話,表示着孝敬就會有很多。
朱氏這輩子,最念着的就是銀子。
“啊呀,三弟妹真是好本事啊,眨眼,文飛就要娶媳婦了,”別人以爲候氏是誇着杜氏有福氣,唯有杜氏自己心裡明白,娶了楊嬌兒後,這心窩子都疼的難受,什麼事都得順着她,自己這個做婆婆的都得看兒媳婦的臉色,這種窩囊,不是用言語能形容的。“就不知道咱們小姑十七了,什麼時候才能出嫁呢!”
這話外的意思,不就說候氏不厚道,只顧着自己的兒子,不管小姑子嗎。
“大嫂,小姑的親事,我可不敢管,不說孃的心思,就說你家燕荷吧,人家來一個相看的,她就說小姑要嫁的是好人家……也不知道咱們村有幾戶在燕荷的眼裡是好人家的,”她是不管閒事,可不是表示着她好欺負。“要不是燕荷事多,說不定這個時候,小姑不但是出嫁了,連娃兒說不定都有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杜氏見朱氏的不善眼神往自己身上來,就橫着雙眼問道。
“大嫂問我什麼意思,我就什麼意思,”你不讓我好過,我就讓你不好過,簡單的很。
“我家燕荷還不是爲了她小姑着想,想讓小姑找個好人家,”杜氏堅決不承認這事情是燕荷的錯,不然,燕荷的日子就不好過。
“大嫂,咱們都是鄉下人家,你讓燕荷找個好人家,我可管不着……可我之前聽小姑說過,她想着找的人家,就跟大姑一樣,實實在在,能疼人的就好!”她這話表面是跟杜氏擠兌,其實也是看小姑可憐,想提醒一下朱氏,別隻看銀子。
這應巧玲就是個鄉下的姑娘,白淨,秀活好,那城裡的姑娘,那個不是這樣的,偏就你家的精貴。
屋裡的應巧玲原本只是頂着日光做着繡活,聽到三嫂說的話後,委屈的淚水就奪眶而出了。她心裡的哭,誰能幫她呢?
自從被應燕荷壞了自己的名聲後,沒人再上門提親了,她就想着自己這輩子都完了,恨死了應燕荷,沒想到三嫂還能心疼她一回,那眼淚就跟不要銀子似的,“嘩啦啦”的滴落在繡架上,精心繡制的繡活上頓時被眼淚浸溼了。
“這能不能疼人的,難道還看的出來?”杜氏不依的狡辯着。
“這個我還真沒那個本事,只不過如今快到年中了,再耽擱下去,小姑就十八了,就算小姑是天仙似的人兒,誰願意娶?”十八,就是沒人要的老姑娘了。
從沒有人在朱氏面前把話說的那麼難聽,換成以前,朱氏早就“嗷嗷”叫着衝出來跟人拼命了,哪裡還能讓候氏扯那麼多。可這會兒,她心裡被那句:小姑就十八了,就算天仙似的人兒,誰願意娶給驚嚇到了。
是啊,別說城裡,就連鄉下,但凡姑娘到了十八,就不願意娶了。就算娶了,那也是實在嫁不出去的,還帶着豐厚嫁妝求人家娶的。嫁出去之後,這地位也不好,不是被嫌棄就是被婆婆作踐,那日子,可生不如死。
想到了這些,朱氏連反對候氏蓋新屋的心思都沒有了,轉身回屋,思索着怎麼才能讓小女兒在最快的時間內嫁出去。
其實,這句話,不但給朱氏敲響了警鐘,連杜氏心裡都急了,她還要緊張自己的女兒呢。這應燕荷如今十六了,反正不小了,再不嫁人,耽誤了,到時候不是他們選人,而是人家選她了。
就這樣,原本應家三房蓋新屋的事會引來的巨大風波在候氏聰明的轉移話題之下,大事成了小事。
候氏蓋房子,還有一個人更高興,那就是方氏了。以前,她是怕自家蓋屋子,會引來老屋那邊人的不滿。如今,見三嫂都在蓋屋子了,就跟應祥林商議着,把自家的屋子蓋起來,總好過住在這個茅屋裡。
應祥林見媳婦心心念唸的就是新屋子,想着她嫁給自己十來年了,一天好日子都沒有過過,還被娘擠兌着,就想也不想的點頭了。
一聽應祥林說要蓋屋子,謝氏等人都很高興的表示支持,縐氏更是表示春小麥已經種好了,她也沒別的事情,到時候,做飯這些事情,她能幫忙。
方氏不是本村的,想找孃家人幫忙也不方便。這話纔出來,就有人要幫着自己,那臉上的笑意都藏不住了。
朱氏現在是滿心的要給小閨女找人家,根本管不了那麼多。而杜氏卻不一樣,她是狠狠的盯着應家另外幾房呢。
晚飯都沒有吃,可憐的我。萬更不會變,但會遲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