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尹穆清並不知道九月將蕭璟斕錯認爲是爹爹的事情,如今聽到這孩子在病中喊爹爹,她心頭一刺,突然悲從中來。
這孩子嘴上不說,心裡還是在乎自己的身世的吧?
可憐他小小年紀,還能如此隱忍。
“九月,九兒?”尹穆清喊了幾聲不見九月醒來,乾脆扶着九月睡下,然後拿來了烈酒,給孩子擦身子,降溫。
這會兒,門外有人敲門,三聲過後,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鳶歌從外面走了進來。
“小姐,你終於回來了!”看到牀上躺着的小九月時,鳶歌心中一急,來到牀前,道:“小公子又病了?”
“鳶歌,去熬藥,還是用以前的方子!”尹穆清也不解釋,抿着脣,長長的睫毛下是止不住的心疼和擔憂。
“奴婢知道!”鳶歌從儲物格中拿出一張方子,一邊從藥盒裡面篩選藥材,一邊問道:“小姐,那血玉……”
尹穆清握了握拳,從衣服兜裡面拿出一塊石頭,直接扔在了地上:“小看了蕭璟斕!”既然他們那天晚上是在馬車之中,那麼他們就不可能將真的血玉放在外面等着她去偷。
可是,在她將血玉從馬車下面拿出來的時候,那血玉都是真的。而在風夜雪拿過去之後,那血玉才被掉包!
呵呵……這兩人,嚴謹到這種地步!
真是太狡猾了。
尹穆清恨的牙癢癢。
嘶……因爲氣憤,胸口就一陣刺痛,尹穆清捂着胸口,貝齒輕咬。
蕭璟斕,這一掌本姑娘勢必在你身上討回來。
“對了,外面是什麼情況?”尹穆清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決定先放一放血玉之事,眼下尹家的事情纔是首要。
說起外面的事情,鳶歌就有些氣憤,那些人說話太難聽,說什麼恐怕三小姐不是身體不適,而是出去偷漢子云雲……
若是她們再不阻止,小小姐就有弟弟或者妹妹也說不定!
真是豈有此理。
只是,這些話鳶歌是不會說給尹穆清聽的,她無所謂的道:“不是什麼要緊的事,那些人說話有些難聽,燕飛現在在和她們周旋,我看見小姐回來了,便進來看看。小姐不用擔心,燕飛心裡有數,不會真的傷到她們的。”
畢竟是小姐奶奶身邊的人,本來應該尊敬着,可是,她爲老不尊在先,也怪不得她們不敬。
“不過是一羣譁衆取寵的人罷了,和她們鬧什麼?”末了,尹穆清繼續道:“將她們轟出去了事。”
反正她的名聲已經壞的不成樣兒,不怕再多一個不孝的惡名。
“是!”不過是一羣惡婆子,小姐這樣做已經算很給顏面了。
鳶歌正想離開之時,又聽見尹穆清說:“你去尹府一趟,就說小姐我自知自己犯下錯誤,有損尹家顏面,將軍留下我們母女一命,已經是仁至義盡。如今將軍不願見我,定是沒有原諒我們,因此小姐我無顏回尹家,還望祖母恕罪!”
鳶歌一聽,倒是樂了,小姐這是要讓將軍親自來接人嗎?
只不過,理當如此。
“奴婢明白。”
這會兒,外面的幾個婆子正想去抓燕飛,燕飛向來性子大大咧咧,根本不懂規矩,豈會在乎這幾個老婆子?
在院子裡面跑了幾圈,幾個婆子就氣喘吁吁了。
桂嬤嬤再也忍受不了了,連自己形象也不在乎,扶着小丫鬟的手,開始破口大罵:“你個小浪蹄子,別得意,總有收拾你們的時候!別以爲有三小姐給你們撐腰,就能在婆子我面前放肆。我呸,不過是一個殘花敗柳,一隻破鞋,也只能在家裡咬人罷了!等嫁出去,看她日子怎麼過。”
“你們給我等着,看我婆子回去定會像老太君如實稟報,三小姐如此不尊祖母,活該在這偏僻的院落守到死。哼,到時候,有你們幾個小蹄子的好!”
燕飛也學着老婆子的樣子,故意扶着腰大喘:“那你就去說好了,我家小姐嫁不嫁人,還能是你這老不死能左右的?我呸!”
桂嬤嬤已經想好怎麼告尹穆清一狀,也不在這裡糾纏了,風風火火的來,卻是一臉倦容的離開。
走的時候,那一雙老腿放入灌了鉛似的站不起來,搖搖晃晃的,若不是身邊的丫鬟扶着,恐怕行走都是困難。
“哈哈……”燕飛看着桂嬤嬤離開的背影,立馬扶着腰大笑起來。笑死她了,這些個婆子來的時候那趾高氣揚的模樣,還真以爲她家小姐會對她恭恭敬敬的以禮相待嗎?
不過是老太君身邊的一條狗,也配在小姐面前指手畫腳。
還敢出言詆譭小姐,欠抽!
“燕飛!”鳶歌從屋裡出來,制止了燕飛誇張的笑聲:“小主子病了,小姐那裡需要人伺候。”
“啊?小主子又病了?”燕飛笑容立馬斂了起來,轉身就朝屋裡跑去。
璟王府,蕭璟斕半躺在軟塌之上,脣色有些蒼白,半闔着眸子,面上滿是似笑非笑的玩味之意。塌前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子將手指從蕭璟斕的手腕上收了回來,面色極爲的不好:“紙老虎而已,十二個時辰後便失效。這期間,你就忍着吧!”
“嘁……”蕭璟斕早就預料到,那個女人若是真的在乎那孩子,就不可能在那孩子身上塗致命的毒藥,否則若是孩子不小心自己沾染上,豈不是危險?
“這就好!”風夜雪心中鬆了一口氣,喃喃道:“算那女人識相!”
可是,話還沒有說完,只聽輪椅上的男子微怒的聲音:“我似乎對你說過,你的身子再沾不得毒。”晏子蘇很不明白,爲何天下有如此狠毒的母親,會用這樣殘忍的手段對待自己的親身骨肉。
身中萬蠱之毒,所有的毒藥在他身上,毒性都會是普通毒藥的千百倍,也就是說,他只要中毒,承受的痛苦會是常人的千百倍。
“那怎麼辦?”蕭璟斕無所謂,風夜雪倒是炸了,看了一眼旁邊桌案上的血玉,道:“血玉也不行嗎?”
晏子蘇搖了搖頭:“沒有藥引,不過是普通石頭罷了!”引發血玉的藥力,需要幾種藥引,其中一味就是血親的心頭血,最好是同胞臍帶血,或者心頭血。就算先皇還在,也不可能再有孩子。
所以,這藥引幾乎不可能!
這會兒,突然一個黑衣人進入房間,單膝跪地:“主子!”
“查到了?”蕭璟斕睜開眸子,問道。
“請主子過目!”其實查一個人很簡單,直接去戶部查檔案就好。蕭璟斕並不接手,晏子蘇知道蕭璟斕此刻正承受着千萬毒蟻撕咬之痛,根本不動不了,所以吩咐道:“直說!”
“是!”那黑衣男子恭身道:“回主子,京都叫九月的人一共一百三十七人,五歲左右的,並且右眼眼角有胭脂淚痣的男孩子並沒有,唯一一個五歲右眼有胭脂淚痣的孩子只有一個,卻是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蕭璟斕眉毛一挑,滿是疑惑。
“是,而且是尹家……三小姐的那個私生子。”
“哦?”
尹家?小姑娘?私生子?
越來越有趣了!
……
九月因爲身子弱,病來如山倒,發燒反反覆覆,一個晚上尹穆清都沒有敢閤眼,一直在牀前照顧。
偏偏這孩子又是個怕苦的,根本喂不進去湯藥,尹穆清急的眼睛通紅。
心想,以後定要給這孩子一點教訓,否則,他永遠都不漲教訓。
此刻,九月身上穿了一身粉紅色的小寢衣,精緻漂亮的小臉燒的紅彤彤的,小眉頭因爲難受而鎖起,長而彎曲的睫毛上掛了一層晶瑩的淚珠,小模樣楚楚可憐,活像一枚萌噠噠的小姑娘。
“小姐,藥已經涼了。”燕飛端着藥碗,滿臉都是對這碗黑乎乎的湯藥的厭惡。
“給我!”尹穆清坐在牀前,扶起九月的小身子,舀了一勺湯藥,剛湊近小娃的嘴邊,小娃眉頭一皺,就算是在夢裡面也開始反抗,小手一揮,啪的一聲就打在尹穆清的手上,湯藥灑了一地。
“唔……不要……”小臉皺成了包子,滿是抗議。
“這孩子……”尹穆清氣急,直接按住小傢伙的小手,強行灌了進去。
“唔……”小傢伙似乎氣急,一陣抗議,嗚咽了幾聲。
尹穆清正哄着,去尹府的鳶歌就回來了,面色不怎麼好。
尹穆清正想問原因,就見鳶歌欲言又止的開口:“小姐……”眼神看向門口,猶豫不止。
砰的一聲門被推開,進來一個黑色錦袍加身的男人,男人二十歲左右,俊朗剛毅的臉色帶着幾分淡漠和冰冷,小麥色的膚色爲這男人增添了幾分經歷風霜的堅毅。
“你……”尹穆清對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男人,覺得甚爲陌生,一時想不起這是誰。
男人掃了一眼尹穆清,隨即打量了一下房間的佈局,見這裡除了藥材居多,沒有其他多餘的擺設,不經皺起了眉頭。
再看坐在牀上的女子,如秋瀲般的眸子裡滿是疑惑,卻充滿了睿智和從容,根本不見以往的懦弱和膽怯。
難道五年的時間竟能將一個人改變如此?
這女子還是他那個膽怯無能的三妹嗎?
連祖母身邊的嬤嬤都敢不放在眼裡,昨日讓人傳話,表面是自己承認錯誤,但言語之中處處卻都是對父親的責問和怨恨。
再見女子懷裡躺着的小姑娘,臉色蒼白,嬌弱無骨,柔柔弱弱的樣子着實令人心疼。
尹凌灝抿了抿脣,喝了一聲:“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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