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喜歡的甜糕,被某個毫無節制的大哥哥狼吞虎嚥,一會兒便吃了些許,九月急不可耐。
不管是大的還是小的,尹穆清都不可能允許讓他們吃太多的甜食。
等君天睿解決了一塊後,又要伸手拿,尹穆清果斷起身,將桌案上的甜糕撤了下去。
“不許再吃了,吃多了牙疼!”
九月見此,自然高興,也鬆了一口氣,舉着小手,趨炎附勢道:“對的對的,吃多了牙疼,九月才吃了一塊,還可以再吃兩塊!”
“阿睿也還可以吃兩塊,阿睿也還可以吃兩塊哦!”
“一個都不許吃了!吃飯!”面對九月萌噠噠的小顏,尹穆清沒有絲毫動容,再看君天睿那麼大個人,卻像個孩子一樣,她更是無語,果斷讓人將甜糕端了下去。
掃了一眼君天睿,明知道這個少年必定是不尋常人家的孩子,被九月拐回來肯定是個麻煩事,應該送回去纔好。可是,看着君天睿那琉璃般清澈的眸子,她就捨不得。
似乎,她有一種錯覺,看着君天睿,就像看到了九月長大後的樣子一般。
那雙眼睛,與九月的很像!
九月聽了尹穆清的話,瞬間將臉耷拉了下去:“孃親,你不公平!”
蒼天,這世道還有天理麼?自從回了尹府,孃親認識了很多人後,就對他越來越不重視了,九月心中崩潰。
傾恆優雅的吃着飯,看着對面吵鬧的兩個,嘴角一抽,表示喜歡吃甜食的,就只有小姑娘而已。
尹穆清可不理會九月的鬼哭狼嚎,淡定的吃飯:“食不言寢不語,你瞧人家殿下!多懂規矩,近朱者赤,你怎麼就沒學到殿下的一點好?”
被提名的傾恆受寵若驚,連忙道:“三姨母過獎了!”
說這話的時候,傾恆的視線朝九月投了過去,果真看見某個小傢伙將手上的筷子一扔小嘴一撅:“哼,孃親,你真是太偏心了!九爺纔不屑和他裝腔作勢呢!殿下他野着哩,孃親只是沒有看見他沒規矩的時候罷了!還有,孃親你說錯了,這不是近朱者赤,九爺這是近墨者黑,都是殿下教的!”
“呃……”某位躺槍的小殿下表示自己心中很委屈呀,他什麼時候野了?什麼時候沒規矩了?
“哦?”尹穆清一聽,頓時來了興致,挑眉看向九月,道:“這麼說來,我們家的小九月還是個有學問的人,不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幾個字,你會寫幾個了?”
九月一聽,頓時焉兒了。
裝作什麼都沒有聽見,兩隻小手端起小碗,就將整個小腦袋都埋在了碗裡,一邊往嘴裡塞着飯,一邊咕噥道:“哼哼……食不言寢不語,孃親不懂規矩!”
傾恆聽此,嘴角一抽,這小姑娘,真是鬼機靈。
唯獨君天睿一手拿着雞腿,一手拿着筷子,一邊睜着晶亮的眸子,視線在三人之中來回移動。
他們在說什麼,他聽不懂。
埋頭,與桌案上的美食作鬥爭!即便胃已經撐的不行,他卻還是捨不得不吃。
午飯過後,傾恆便沒有再多留,告辭離開。
“殿下是要回宮,還是回璟王府?”蹲在傾恆的面前,尹穆清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皺褶的衣領。
不知爲何,尹穆清很喜歡傾恆,看着兩個小傢伙在一起,她的心才滿足,不過見了幾次面,每當看見傾恆離她而去,她的心便跟着空了,好像缺了一角,心慌的厲害。
傾恆面對尹穆清的觸碰,沒有反感,反而因爲她自然而然的關心,覺得心頭暖暖的。
“傾恆在十七爺爺府上養病多日,現下已經大好了。十七爺爺有傷在身,傾恆不敢不在牀前照顧!”
所以,自然是回璟王府了!
而且,對於東宮,他害怕!
害怕那裡的冷漠和無情。
甚至,害怕看到母妃。
這麼多天,他們終究是沒有來看過他。
無數次,他都在懷疑,他到底是不是他們的親身骨肉,才被他們遺忘至此。唯一能想起他的時候,便是想利用他達到自己的目的之時。
尹穆清聽此,覺得心頭一軟,下意識的身後摸了摸傾恆的小臉,道:“真是好孩子。”
感覺到手下細嫩的觸感,尹穆清才覺得自己失禮,有些尷尬,連忙道歉:“對不起,姨母不是故意的……”
傾恆搖了搖頭,不覺得排斥,反而小臉上爬起一抹紅暈:“姨母,時間不早了,傾恆……告退!”
“路上小心!”
“嗯!”隨即看了一眼房門口,傾恆道:“阿睿便勞煩姨母照顧了,待傾恆派人找到他的家人,便來接他!”
“不過是多一個人吃飯的事,殿下不必客氣!”
“多謝!”
尹府和璟王府路途不遠,坐馬車左不過半個時辰,有侍衛護送,倒也不怕。
傾恆走了,尹穆清看見君天睿賴在榻上,摸着自己的肚子,似乎很難受。
她上前道:“怎麼?現在知道難受了?誰讓你吃那麼多?”
君天睿閉着眼睛,像極了一個撒嬌的孩子:“阿姐家的東西好吃,阿睿喜歡!”
這一聲隨口的稱呼,讓尹穆清心頭一顫,竟有幾分悸動。
尹穆清突然覺得自己真是魔怔了。
怎麼會覺得這個少年似乎就是自己的弟弟的感覺。
“再好吃的東西也不能多吃,積了食,有你好受的!”尹穆清嘴上雖然在斥責少年,見少年這麼難受,她還是有幾分不忍,便讓丫鬟吩咐廚房熬了消食的湯。
“阿姐,你給阿睿揉揉嘛!”感覺到身邊的女子,君天睿下意識的伸手,拉過女子的手,撒嬌般的道:“阿姐揉揉嘛!”
飯後,被尹穆清勒令背書的某個小傢伙看着賴在牀上的某人,早已經忍到了極限。啪的一聲合上三字經,擡手便朝君天睿拉着尹穆清的手砸了過去。
隨即,跐溜一下跳下椅子,埋着小短腿,飛快的跑了過來,一把推開尹穆清,將尹穆清擋在身後,便朝君天睿吼道:“你登徒子,不許對九爺的孃親動手動腳,意圖不軌!”
尹穆清眉心一跳,伸手便將某個纔到自己大腿的小娃娃提了起來,咬牙道:“小壞蛋,在哪裡學的這些?什麼登徒子?什麼叫做意圖不軌?嗯?”
小小年紀,想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君天睿這才幽幽的睜開眼睛,見這不是自己的宮殿,身邊的女子也不是自己的阿姐,他嘟了嘟脣,隨即撿起地上的書,看見上面畫着亂七八張的東西,覺得很奇怪,擡眸,問道:“姐姐,這是什麼?”
尹穆清瞥了一眼,不以爲然的道:“三字經!”
小娃娃的啓蒙書,這少年竟然連三字經都沒有學過麼?
拿着書抖了抖,君天睿完全不能理解:“三字經是什麼?用來幹什麼的呢?”
九月這下也不鬧了,見君天睿連三字經都不認識,頓時覺得自己簡直博學到可以指點江山的節奏,抱着尹穆清的脖子,一陣晃,無比激動,異常嘚瑟:“孃親你看,他連三字經都不認識,他連三字經都不認識!”
尹穆清眉心一跳,表示對於這個文盲少年不能忍,到底是誰家的孩子,竟然寵孩子到了這種地步?就算這孩子腦子有點問題,智商可能不高,好歹也請個老師教一下呀。
放下九月,拉着君天睿來到書房,鋪開一張宣紙,尹穆清看了一眼君天睿:“名字!”
君天睿臉上一笑,舉手,歡樂道:“阿睿!”
尹穆清耐着性子,孩子,果真是要從小就教:“姓什麼。”
姓什麼?這個問題倒是難住了君天睿,看着尹穆清,伸手,抓了抓腦袋。
九月站在一邊,瞧的歡樂:“孃親,阿睿哥哥笨死了。”
尹穆清瞪了一眼某個幸災樂禍的小鬼頭,幾乎一個頭兩個大,深吸一口氣,對君天睿招了招手,道:“阿睿來姐姐身邊。”
笑臉一揚,君天睿屁顛屁顛的走到尹穆清身邊,便被尹穆清一把抓了過來,握着他的手,便在宣紙上寫道:“睿者,深明也。睿則智,智則通,通則達!你的父母給你取這個名字,理應是盼你成爲一個睿智,通達之人。”
一個蒼勁有力,筆墨豐盈的睿字躍然紙上,尹穆清繼續道:“這個字你可認識?”
君天睿沒有見過書,沒有識過字,就連文房四寶,都不被允許接觸,是以,尹穆清說的,他是不懂的。
因爲尹穆清的手一鬆開,狼嚎筆就被君天睿笨拙的握在手裡,看樣子,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運筆。
果真見君天睿搖了搖頭,道:“字是什麼?阿睿爲什麼要認識他們?”
“姐姐寫的這個,便是字,也是阿睿的名字。”聽到君天睿這麼說,尹穆清突然有點替眼前這個少年感覺到悲哀,甚至,是濃濃的心疼,溫聲道:“阿睿可知道,我們除了說話,還有很多表達自己情感或者想法的方式?琴,棋,書,畫,甚至是歌,舞,劍……不管是哪一種方法,都可以傳達自己用言語無法表達的東西。阿睿學會了認字,便有了閱讀的能力。從而學到很多前人遺留下來的或經驗,或文采。古今中外,天文地理,你想知道的,都可以在書中學到。”
這麼說,無疑是抽象的,尹穆清也知道,隨手拿起三字經,翻了一頁,便講解道:“阿睿看,這一句,讀作‘香九齡,能溫席’,意思就是說,古時,有一個孩子叫做黃香……”
不過是黃香溫席的故事,尹穆清就能看出,君天睿已經被她的故事吸引,最後,耐着性子解釋:“阿睿可知?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故事,卻告訴我們一個敬孝之禮,百善孝爲先,你可明白?”
君天睿聽的津津有味,連連點頭:“阿睿明白,阿睿也要學黃香,以後,懂得孝敬爹爹,對爹爹好。孝於親,所當執!”
“對了,阿睿真聰明!”
九月喜歡尹穆清講故事,什麼書,孃親都能從中講出大道理,所以,這會兒,便是趴在桌案上,聽的津津有味。
沒想到,尹穆清不過是講了一個故事,便再也擺脫不了,整個下午,都被君天睿和九月纏着講故事。
一本三字經,大大小小的幾十個典故,差不多給兩個孩子講了一個遍。
君天睿第一次學,而九月便是溫習。
而,她發現,君天睿相當聰明,每講解一句,他便能記住,一下午,過了一遍三字經,君天睿便能全部一字不漏的背下來。
尹穆清很是震驚,以君天睿這過目不忘的本領,他學什麼學不會?爲什麼到了現在這個年齡,卻連一個字都不會呢?
再看他身上的袍子,穿的是上好的錦緞,繡工也是最好的繡娘,繡工好到天衣無縫。
說明,他在家裡很受寵,既然受寵,爲什麼唯獨忽略了他的教育?
某個想法一出,尹穆清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只是簡單的忽略了教育,而是一個有陰謀的溺愛。
尹穆清突然覺得害怕,這個少年,究竟是生在怎麼一個勾心鬥角的環境?
尹穆清講了一下午,口乾舌燥,自然不想再講了。對於剛剛啓蒙的君天睿,她只好將其關在書房,任由他一個人和自己的名字槓上!
她找了空擋出來喝點水,見天色早已經黑透,便讓人準備了水,打算沐浴,又讓人去給君天睿安排住處。
因爲男女大防,君天睿雖然還是個半大的少年,卻還是不方便住在她的茯苓閣。
但是茯苓閣外面有一處湖心小築,倒是可以讓君天睿住進去。
尹穆清在自己院子裡待着,卻不知楓雪院已經烏煙瘴氣。
尹凌灝得知尹凌翊回了京,便離開了府邸,前去和二弟匯合。
悅來福客棧,尹凌翊正拿着酒壺溫酒,門口一響,便進來一個高大的身影,聽沉穩的步伐,他便知道來者何人。
“酒還沒有溫熱,大哥就來了!江南帶回來的美人腮,大哥可有口福了。”說着,便斟滿了桌案上的兩隻玉杯。尹凌灝不苟言笑的臉上難得的浮上幾分笑意,撩袍坐下,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蹙眉:“這種酒也只有你會喜歡,還不如軍營裡的燒刀子喝的爽快!”
這種酒太甘醇香甜,確實好喝,卻讓人容易貪杯。
尹凌翊坐下,亦小酌了一口,閉着眼睛品茗,絕美的容顏透着幾分醉迷:“就知道大哥不會喜歡,這是二弟帶給嫂嫂的,美人腮,就該讓大哥拿回家和大嫂在閨房中品飲。”
尹凌灝看了一眼尹凌翊,面上無波,腦中卻無端出現了那烏龜一般的姑娘微醉的模樣。
“咳咳……”他一想到那場景,總覺得口乾舌燥,連忙飲了一口。壓下心中的燥熱。
“哈哈……”尹凌翊瞧了一眼尹凌灝那出神的模樣,便知道某人定是在想那些畫面,自然帶着幾分戲謔的笑了起來。
尹凌灝瞥了他一眼,有幾分尷尬,內心有幾分虛,隨即岔開話題:“父親說,你去了江南,真的是去調查了陌上香坊?”
尹凌翊把玩着酒杯,道:“大哥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父親若是你不知輕重,在這個節骨眼上回去找死,定會重重責罰於你!”尹凌灝看着眼前的男子,很清楚,這個男子並非尹家血脈,可是,從小的兄弟情義,勝過同胞手足。
“父親不會知道的吧?”尹凌翊伸手拉了拉尹凌灝的袖子,帶着幾分討好:“大哥定會替弟弟隱瞞的不是?就像小時候一般。”
袖子無情抽離,尹凌灝並不爲之動容:“若有下次,父親不罰,爲兄定不饒你。”
尹凌翊聽此,就知道自己的大哥是個刀子嘴豆腐心,便不再擔心:“大哥可知道,墨氏天子,失蹤了?”
尹凌灝皺眉,挑眉看去,卻見向來笑容不離,春風滿面的男子早已失了笑容:“這就是你回去的原因?或許,那只是一個陷阱。”
“即便不是陷阱又如何?二弟現在,難道還有與之抗衡的能力?”墨氏大權,究竟是在誰的手上,他都無從知道,即便知道墨臻失蹤,他又能做什麼?
突然,尹凌灝笑了笑:“尹家不會少你一口飯吃。”
聽此,尹凌翊沉了臉色,嗔道:“大哥別忘了,本官是從一品刑部尚書,可比你這少將軍的俸祿多!”
尹凌灝扯了扯脣角,面上略有些尷尬,放下酒杯,起身,輕嗤道:“德行!”
拿朝廷幾個俸祿,就得意成那模樣,尹凌灝甚覺眼前這個男子幼稚非常。
“太晚了,你大嫂身子不適,我先回去了。你回來,還是去給家裡報個平安吧!”一回京,不回家,躲客棧算什麼事?
“罷了,手上有些事,先忙完了再回去於祖母告罪。”說起家裡的人,尹凌翊其實是拒絕的。父親一世英名,唯獨在女人方面不長眼睛。
因爲美人腮甘醇香甜,並不烈,所以尹凌灝便多喝了幾杯,沒想到一出了房間,夜風一吹,倒是有幾分後勁。
是以,微醉!
回到楓雪院,尹凌灝本想着去沈檸的房間,可是一想到自己身上有幾分酒意,怕薰着她,於是便轉身去了浴室,匆匆的沐浴完,換了寢衣,才推門進入。
屋中沒有燃燈,想來她已經睡了。
這麼晚,她又病着,入睡了很正常。
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正打算躺下,卻不想,身邊的女子,毫無前兆的起身,抱住了他的腰身:“爺,讓奴婢來伺候你吧!”
陌生的聲音,陌生的身體。
擡眸看去,藉着外面的月光,可以看見女子單薄的紗衣下瑩白的肌膚,還有傲人的酥胸。
此刻,柔軟無力的手,更是纏上了他的脖子。
尹凌灝的眸子,頓時染上了驚怒。
下意識的,揮手,將女子摔下了牀,沉聲呵斥:“你是誰?少夫人呢?”
芸兒一個不防,便被摔下牀,嬌弱的身子磕在堅硬的地板上,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氣,驚呼道:“啊……”
屋中這麼大的動靜,將外面婆子驚了一跳,連忙推門進入。
老太君送來的人,桂嬤嬤自然不敢不重視,在外面守夜是必須的,就等着大公子完事後,將元帕拿過去給老太君過目。
盞了燈,卻見本該在牀上的伺候人的芸兒現在正躺在地上,由於穿的少,露出了大片白花花的肌膚,而尹凌灝毫無憐香惜玉之心,反而帶着滔天大怒站在牀邊,看死人一般看着她們。
桂嬤嬤嚇的腿一軟,跪在地上:“大公子,這……可是芸兒伺候不周到?”
尹凌灝聽此,更是怒不可言:“這是誰的主意?少夫人呢?”
桂嬤嬤連忙哆嗦道:“這……這是少夫人體諒大公子,她病中無法伺候大公子,便讓芸兒來伺候,大公子可不要辜負了少夫人的一片苦心呀。”
“一片苦心……呵……”尹凌灝聽此,驟然握緊了拳頭,幾乎是怒不可遏,隨便披了一件袍子便風一般的出了房間,恨不得立馬離開這個被弄髒了的地方。
出門,卻見沈檸身邊的一個二等丫鬟在門口張望,他立即呵斥道:“你們家小姐呢?”
小丫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哆嗦道:“小……小姐去了茯苓閣!”
尹凌灝聽此,更加火冒三丈。
茯苓閣,茯苓閣……
她隨便塞一個女子在他牀上,自己卻躲的清淨。
這是在騰位置麼?
既然要躲,何以要嫁過來?
既然嫁過來,何以要躲?
招惹了他,還想全身而退了?
沈檸,你休想!
……
尹穆清剛好沐浴出來,卻見沈檸穿着一件披風,坐在自己房間。
“嫂嫂?”尹穆清一邊擦頭髮,一邊朝沈檸走去:“不是還病着麼?這更深露重的,怎麼來我這裡來了?”
沈檸轉身,眼睛紅腫,眸中含了一汪淚水,卻強忍着沒有掉下來,只是扯了扯蒼白的脣角,道:“三妹妹,嫂嫂在這裡叨擾一晚,可別嫌棄。”
尹穆清見沈檸神情不對,連忙上前握了沈檸的手,見她的手冰冷之極,頓感不妙,問道:“嫂嫂這是怎麼了?大哥呢?”
大哥若是知道她這麼不愛惜自己,恐怕要心疼了!
沈檸聽到這兩個字,突然身子一抖,剛剛還強忍着的淚水終於決堤,將手從尹穆清手中縮了出來,連忙轉身拭淚:“他下午便出去了,現下……可能快回來了吧!”
聽此,尹穆清有些惱:“你還病着,他怎麼就把你這麼扔下?怎麼當人夫君的?”
下意識中,尹穆清忘了這個一男人爲天的古代,只知道自己的大哥是眼前女子的夫君,並且將病中的女子扔下,可能花天酒地去了,她便替沈檸打抱不平。
沈檸自然是不敢因爲自己生病,而矯揉造作到留夫君在家相陪。也對尹穆清有這樣的想方法而感到驚異。
就算男人再寵一個女子,也不可能寵到那個地步。
蘭香見沈檸有委屈不肯說,急的不行,在一邊恨恨道:“姑爺現在哪裡還能想到小姐,溫香軟玉在懷,恐怕,他早都忘乎所以了!”
“蘭香!”沈檸脣色一白,頓感難堪無比。
尹穆清見此,皺眉問道:“大嫂,究竟出了什麼事?”
沈檸不知道該怎麼說,甚至,她覺得自己連傷心難過的資格都沒有。
就算他妻妾無數,她又有什麼資格委屈不平?他是將軍府的大公子,註定會有很多女人爲他生兒育女,爲他誕下子嗣。嫁給他五年,過着有名無實的生活,他應該很恨自己吧?
恨她霸佔着他的嫡妻之位,恨她欺騙代嫁。
而他是個正常男人,也離不開女人,更需要子嗣!
就連老太君都看不過去,還不說別人!
蘭香見沈檸不說,乾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哭道:“三姑娘有所不知,今日姑爺前腳出府,老太君身邊的桂嬤嬤便送來一個嬌滴滴的姑娘,說什麼小姐現在病着,無法伺候姑爺,讓那小蹄子過來替小姐分憂。不僅如此,桂嬤嬤今兒一個下午都在楓雪院忙活,帶着一大幫丫鬟進進出出,焚香沐浴,硬是將那小蹄子打扮成狐媚子,恐怕青樓的姑娘都沒有她那麼不要臉的!”
蘭香一想到那個場景,恨不得上前將那些人趕出去。
分什麼憂,這分明是來勾引男人的。
不僅如此,桂嬤嬤那些人還在那裡尖着嗓子對小姐冷嘲熱諷,不說小姐在楓雪院待不下去,就是她也恨不得躲的乾淨。
難道,還要在那裡看姑爺寵幸那賤人麼!
尹穆清聽此,也一愣,但是很快了然。
老太君,還真的做的出來這些事。
看她那爹亂七八糟的妾,她就覺得這絕對不是他爹做得出來的事情,一定是被老太君逼的。
一想到這些,尹穆清就覺得火大。禍害了她自己的兒子,找的女人沒有一個省心的,現在又來禍害她爹的兒子!
這老太婆怎麼就不消停一下?
見沈檸一直掉眼淚,尹穆清眉心一跳,有些恨鐵不成鋼,道:“所以,嫂嫂就這麼大大方方的讓那些人在你面前耀武揚威,甚至,就允許了她們搶你男人?現在,還刻意躲到我這裡,給她們騰位置?”
搶你男人?
沈檸只覺得這個四個字讓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燒了起來。給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說大公子是她的男人的。抹了淚低聲道:“將軍膝下無子嗣,老太君送的人,理應……”
“笨!”尹穆清只覺得沈檸太過怯弱,在這種事情面前,也沒有一點堅持,那老婆子現在送一個,以後怕是還會送一打,那也照單全收?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尹穆清狠狠道:“沒子嗣怎麼了?你又不是不會生,嫡子未出,你難道還真想自己的孩子被人壓上一頭麼?今日二姐姐哭着鬧着要尹家爲她做主,你難道還趕着去赴她後塵?”
Wωω ▪ttκā n ▪¢○ “可……可是,老太君說的對……夫君該有個孩子……”
砰……
一聲巨大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尹穆清都懷疑,門是不是壞了!
兩個女子都被嚇了一跳,朝門口看去,卻見尹凌灝一身戾氣的站在門口。
“你也知道?”隨即,幾步上前,抓着沈檸的手,便粗魯的將她扛在肩上,一陣風似的離開!
尹穆清還沒有反應過來,眼前就沒有了沈檸的身影。
只聽見沈檸越來越遠的呼聲。
“你……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小姐!”蘭香整個人都不好了,姑爺這麼恐怖,不會對小姐動粗吧?嚇的臉色一白,就跟了過去:“姑爺,小姐還病着,您息怒呀……”
尹穆清也有些驚慌,聞到空氣中淡淡的酒香味兒,大哥不會喝醉了,發酒瘋吧?
想到這裡,連忙換了衣服,追了出去。
追到楓雪院,卻連尹凌灝的影子都沒有追到,就被關在了門外。
尹凌灝什麼都沒有管,將沈檸摔在牀上,欺身壓了上去:“看來,我們早該要一個孩子!”
手上,開始解沈檸的衣服。
有了孩子,她的心纔會在他心上,看着孩子,纔會真的明白,她現在嫁給了他尹凌灝,是他尹凌灝的女人。
沈檸早已經嚇的臉色煞白。
“不……不要,不要這樣……”
“爲什麼不要?你不是說了麼?我們該有一個孩子……”手上動作不停,不過須臾,沈檸玲瓏的嬌軀便出現在他的面前,低頭吻上女子白皙的脖子,尹凌灝壓住沈檸掙扎的身軀,一字一頓道:“沈檸,爺的耐心有限,五年,已經是極限,爺似乎早就給你說過,你我是夫妻,該做的事情遲早要做……”
沈檸哽咽的說不出話,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夫妻麼?
可是,他的妻,另有其人。
這時,尹凌灝沙啞的聲音再次傳來:“不是要送爺女人麼?這麼大方,怎麼不自己親自來伺候爺?沈檸,在你心中,爺就是這麼一個隨便的人麼?五年的時間,瞭解一個人足以,想來,你從未真心瞭解過爺。”
“爺,我也不想……我也不想……對不起……”身上的男人壓的自己呼吸都困難,尹凌灝的話,更讓她哽咽的難以自已:“沈檸對不起你……”
“你也知道對不起爺?那麼,今夜,便還爺一個洞房花燭吧……”說着,自己身上的袍子也盡數退了下去,二人赤誠相見,容不得沈檸拒絕,尹凌灝低頭吻住女子的脣……
將女子想要說的話全部堵了回去。
拒絕的話,他不想聽,那便不需要說。
蘭香在外面拍門,聽到裡面的爭吵,急的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這動靜,楓雪院所有的奴僕都驚動了,桂嬤嬤還有芸兒站在那裡面面相覷。
裡面傳來的動靜,有經驗的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芸兒又是羞愧,又是憤怒。
少夫人果真好手段!
本以爲她欣然接納,原不想是以退爲進,博得大公子同情。
尹穆清聽到裡面的聲音,尷尬症都犯了,連忙退了出去。招了招手,道:“大家都散了吧,都去休息吧!”
說完,摸了摸發燙的臉,全身一哆嗦,回了自己院子。
一路上,尹穆清忍不住嘆息道:“果然,夫妻之間的矛盾,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在牀上。”翻雲覆雨後,還有啥不能解決的事情?
尹穆清不知道,自己這一番話,竟然被某個人的狗腿子們聽了去,一字不落的告訴了某人。
蕭璟斕睡前,都會聽暗衛稟報尹穆清一天的境況。
聽尹思雨在花園處糾纏她,還將她撞傷,蕭璟斕的眸中頓時升起一股怒意,道:“馮家這是窮到連女人孩子都養不起了麼?需要尹家來給他養?”
“呃……”暗衛低頭不語。
這會兒,又聽蕭璟斕道:“將張家庶長子的首級拿去給馮新榮看看,寵妾滅妻,下一個就是他!”
“是!”
前段時間,城北張家庶長子寵妾滅妻的案子驚動了京都,張家庶長子貪戀青樓女子的美貌,替其贖身納爲妾氏。但是那青樓女子並非是個安分的主,竟然覬覦正妻之位,蠱惑張家庶長子休妻。正妻哭鬧,那張家庶長子爭執之下,竟將其正妻活活累死勒死,那個時候,正妻腹中還有一個四個多月的孩子。
而,好巧不巧,正妻所出的八歲女童正好看見這一幕,那妾氏竟狠心將那女童狠心殺害,推入了井中,毀屍滅跡。
虎毒不食子,那張家庶子這麼做,罪不容誅,判決秋後處斬。
看王的意思,那張家庶長子今夜都活不過去了。
蕭璟斕吩咐了,自然有人去辦。
大半夜,正美人在懷的馮新榮就被璟王府的人叫去了前廳,說璟王爺有東西賞賜,馮家上上下下的人全部跪地迎接。
一個紅木匣子被放在馮新榮的手中,馮新榮受寵若驚,拿回房間一看,卻見是一個血淋淋的人頭。
霎時嚇的臉色一白,雙腿一軟,攤在地上。
待看清那人頭的主人,馮新榮並不是笨人,苦思冥想,知道了璟王爺究竟在警告什麼。
爲了他的小命,連忙派人將那小妾送去了莊子,連同孩子也被送出了城,過繼給了馮家旁支。
第二日,便帶着豐厚的禮品,去了尹府,將尹思雨給接了回去。
尹思雨本來還想住幾天,威脅一下馮新榮。
卻見馮新榮差點給她跪下,恨不得將她當姑奶奶捧起來,她這才雲裡霧裡的跟着馮新榮回了馮府。
而馮新榮得知妻子懷了身孕,自然有些後怕,再加上璟王爺的警告,他幾乎不敢看其她女子一眼,生怕又被璟王爺抓個正着。
看來世人所傳不假,璟王爺果真對尹家三小姐上心,連帶着對尹二小姐都照顧上了,若是尹三小姐當真成了璟王妃,那麼他們馮府也和璟王府沾點關係,以後不愁他馮新榮沒有前途。
某個王爺聽了小九月帶回去的那個傻小子竟然住進了尹府,甚至,尹穆清竟然親自教那傻小子寫字,給他講故事,蕭璟斕頓時就怒了。
再聽尹穆清的解決夫妻矛盾的理論,蕭璟斕眉眼浮上一抹別有意味的笑意。
這個方法,倒是可以採取。
尹穆清不知道,自己不過是隨口感嘆一句,卻讓自己以後生活在一種……時不時就三天兩夜下不了牀的悲催生活之中。
“去查一下那傻小子究竟是什麼人!”蕭璟斕抿着脣,感覺到後心鑽心的痛意,想去好好和自己的王妃解決一下矛盾,卻又提不起力氣,只好作罷。
只是,對君天睿更加的不滿:“以後,若是再看王妃對那傻小子有肢體接觸,不必手下留情!”
“啊?對誰?”打王妃麼?他們可不敢!
斜眼看來,睥睨的雙眸滿是危險之意:“你想對誰?”
“額……屬下明白!”肯定是對那傻小子呀,這是蠢到家了!
“那個鳶歌,可查清楚身份了?”她身邊的人,她似乎從來都不瞭解一下對方的身份背景,什麼人都敢留在身邊,蕭璟斕對此覺得很糟心。
“是,鳶歌姑娘是個孤兒,被人賣進天上人間,從小一直學習琴棋書畫,在五年前開苞時,被清音公子高價買去,最後被清音公子贖身,之後,便一直待在清音公子身邊。”
蕭璟斕點頭,天上人間的清音公子是尹穆清,他知道。
“她若是知道感恩,便知盡心伺候好主子。將她送過去,她伺候小主子五年,算是盡心盡力。”
小九月身子弱,突然換一個人照顧,反而不知輕重。
“是!”
……
蕭璟斕養傷期間,傾恆一直在牀前伺候,盡心盡力,讓東宮的蕭宇氣的掀翻了書桌。
“皇叔欺人太甚!”鎮江城蝗災,莊稼顆粒無收,這本應該拿國庫的銀子賑災,也不知皇叔在父皇面前說了什麼,父皇竟然說他私庫裡面的銀子比國庫還多,直接讓人搬了三十萬兩白銀,讓他親自護送去鎮江城。
他這剛回來,累的半死,唯一的兒子不見來請安,倒是在璟王府去陪蕭璟斕了,這讓蕭宇瞬間對傾恆無比不滿。
又聽說尹曦月不知怎麼得罪了璟王,被璟王強行改了名字,蕭宇更加的怒了,璟王叔這無疑是佔着自己身份,羞辱於他。
對掃他面子的尹曦月也不滿了起來。
“賤人,也教不出什麼懂規矩的人來。”蕭宇暗罵了一句,隨即找了兩個美人尋樂子。
心裡卻想着,他遞過去的摺子,怎麼還不見父皇批閱?想着,明天去催一下看看。
尹曦月得知蕭宇一回宮,便找了兩個狐媚子侍寢,她恨的牙癢癢,她有一肚子的苦水想給蕭宇說呢,卻不想蕭宇連面都不見。
這會兒,發現李嬤嬤不在,頓時怒了:“李嬤嬤呢?死哪裡去了?”
李嬤嬤剛剛回宮,正想前來伺候,就聽尹曦月發怒,連忙趕了過去:“娘娘,奴婢在呢。”
“你死哪裡去了?本宮這裡都沒人伺候。”
“娘娘息怒!”李嬤嬤上前,臉色凝重,道:“奴婢聽說這幾日小殿下和尹家的那個小賤種走的很近,便不放心,派人去打聽了,您猜怎麼着?”
尹曦月聽此,瞬間皺了眉:“怎麼?”
“前幾日,小殿下果然去了尹府,還和那尹府的小野種手牽手的走在大街上,娘娘不可不防呀,殿下現在快五歲了,該知道男女大防!”
尹曦月聽此,面色一沉,手啪的一下拍在桌案之上:“果真是賤人生的小賤人,小小年紀就知道勾三搭四,若是再大一點,那還得了?”
“是呀,奴婢還打聽到,尹三小姐待小殿下可上心了,小殿下也三番五次去尹府,就是去找尹三小姐,也不知道尹三小姐給小殿下灌了什麼迷魂湯。”
尹曦月緊握拳頭,怒道:“果真不是親生的,養不家的白眼狼,本宮給他這麼好的身份,他不知感恩,竟然犯賤到去討好尹穆清那個小賤人,他不知道尹穆清是本宮的仇人麼?”
這話一出,李嬤嬤驟然一驚,正想讓尹曦月小聲一點,卻聽外面突然傳來啪的一聲響聲。
屋裡的人頓時驚慌:“是誰?”
靈殿很是抱歉,昨天有事耽誤了,便沒有在今早一早更新,所以用萬更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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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還是早上六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