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瑤走過來的時候,眼神恍惚,甚至不敢對上容青嵐,因爲這樣做,她覺得有些對不起剛剛纔救過他們的容青嵐父子兩。
反倒是蒼老滿臉的笑意,他看向容青嵐,微微彎身:“先生,我家小姐想要邀請你到晏無城做客,小公子看樣子也餓了,我們路家也算的上晏無城的大戶,到時候小公子可以得到很好的照料。”
縱然隔着那麼遠的距離,路瑤和蒼老的談話仍然一字不漏的傳入了瀾析的耳中,瀾析的臉上此刻已經斂去了笑容,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上此刻顯得有些冷漠。
“瀾析,過來,姐姐抱你好嗎?”
路瑤蹲下身子,衝着瀾析伸出了雙手,臉上的笑容溫柔而瀲灩,瀾析的眉頭幾乎不可聞的皺起來,他還不太明白,爲什麼,明明一邊算計着用自己來將孃親留在路家,一邊卻仍然可以對着自己露出這般溫柔的笑容。
他徑直搖了搖頭:“不要,我要跟爹爹在一起。”
他一邊說着,一邊伸出手緊緊的將容青嵐的衣服拽住。
面對瀾析這樣乾脆的拒絕,路瑤微微一怔,不知道爲什麼,之前明明燦爛的笑容之中,這個時候看起來居然多了絲絲的冷漠。
“瀾析,怎麼了?”
看着路遙那溫柔的笑容,瀾析臉上的神情越發的冰冷,他直接轉過身抱住容青嵐,不再理會路遙。
路遙有些尷尬的蹲在那裡,半響之後才緩緩的站立起來,她心中有些忐忑,難道是瀾析知道了她和蒼老的打算,但是不可能啊,她站的距離這麼遠,瀾析根本不可能聽到她和蒼老的談話。
但是瀾析的態度轉變這麼快,路瑤的心裡忍不住有了其他的想法,她看了一眼蒼老,蒼老示意她保持鎮定。
那邊放了通訊的東西通知晏無城中的路家人前來處理這些霍家人,路瑤則是和蒼老帶着容青嵐一行人坐上馬車前往晏無城。
遙遠的幽光聖城之中:一身黑袍的老者眯起眼睛,透過窗戶看着遠處遙遙相對的白色雪山。
良久
不曾發出任何的聲動,在他身後,古樸而蒼老的椅子上坐着一位帶着斗篷,看不清楚容貌的黑衣人。
“婓徹,你我之間,我以爲沒有秘密。”
黑衣人長嘆一聲,他伸出手揭開斗篷,露出一張顯得略微蒼白,卻並不老邁的容貌,俊眉星眸,五官清冽,薄脣緊抿,單從容貌上看來,不過是個二十七八到三十來歲的青年,但是他身上那種歷經了滄桑的氣質就足以證明他並非什麼小年輕。
“難道不是從無咎成爲陛下的時候開始,你我之間就註定終究會走向分裂。”
年邁的婓徹大祭司臉上噙着淡淡的笑容,緩慢的掃過面前的男子,妖界至高無上的至尊,率領蠻荒鳳族開拓疆土,成就了妖界歷史新一輪篇章的神武聖帝。
無咎聖帝看着面前的友人,長長嘆息了一聲,他雙手揹負在身後,緩緩的走到婓徹大祭司的身側,與他並肩看過去。
“婓徹,我曾經以爲你是最懂得朕的人。”
一身悵然的帝王轉過身對上婓徹大祭司,遠處白雪愷愷,豔陽如春,就像很多年前,初次見面的掌殿與太子。
“陛下,婓徹從來不曾變過,變的人從來都是陛下你。”
從稱呼改變的那一天開始,他就是幽光聖殿高不可攀的大祭司,而他則是妖界皇族高高在上的無咎聖帝,他們之間少了那個女子,但是卻註定了某些事情的誕生。
“婓徹,你仍然是恨朕的,朕以爲當年朕傾盡全力爲你奪得大祭司的位置,就足以表明了朕和你永遠都是朋友。”
婓徹大祭司笑了,他的笑猶如最爲燦爛的陽春白雪,芳華燦爛,卻又在陽光下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陛下今日前來不只是爲了和婓徹敘舊吧?”
婓徹大祭司右手張開,天空之中飄落的雪花飄散在他的手心之中,盤旋飛舞,猶如春日的蝴蝶一般。
“記得數千年之前,婓徹就是整個聖殿天賦最好的弟子,以一顆玲瓏七竅心而聞名,如何會不知道朕來問你的到底是什麼?
”
“陛下,你應當知道,那不過是世人的傳聞,若是婓徹真有一顆玲瓏七竅的心,那一日,婓徹斷然不會離開幽光聖城。”
婓徹大祭司素來以溫和聞名,說道這句話的時候,他神色居然隱隱有些冷厲。
無咎聖帝長袖一拂,長袖直接捲上婓徹大祭司的脖子,婓徹大祭司整張臉不斷的變色,從一開始的雲淡風輕變成最後的硃紅顏色,他非但沒有掙扎,那雙清明猶如明珠一般的眸子最終緩緩的閉上。
或許這樣解脫了對他而言纔是一種幸福。
然而他想象之中的戛然而止並未到來,面前的男子長袖一甩,他整個人直接跌坐到地上。
“咳咳……”
他伸出手拍了拍胸膛,擡起頭,對上那個神色冷漠的男子,苦笑一聲。
“朕說過,從此之後不要在朕的面前提及當年的事情。”
“是陛下先回應的。”
婓徹大祭司緩緩的撐着起身,他蒼老的容貌上,唯獨那雙如星辰一般的眸子熠熠生輝,無咎對上那雙眸子,隱隱之中居然有厭惡的神色。
但是隻是眨眼一瞬間而已,無咎聖帝臉上的表情依舊是淡然出塵一般。
他背對着婓徹大祭司,緩緩開口說道:“朕知道你心裡想的是什麼?同樣的事情,朕不希望再出現,如果這一次,她消失在妖界,那麼也就罷了,但是若是她膽敢真的來幽光聖城,那麼天命就註定她,該死!”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帝王,微微的昂起頭,神色清冷的吐出這句話之後,揮袖離開。
“婓徹,朕本來以爲我們會是一輩子的朋友,但是,至少目前看來,朕想錯了。”
離開的帝王,停頓下腳步,最後吐出這麼一句話,才離去。
剩下那個妖界之中與無咎聖帝齊名的幽光大祭司,那張蒼老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他眯起的眼睛緩緩的看向天際,用着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說道:“留下我,難道不只是因爲神殿還需要一個名義上的管理者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