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楓叫道:“彎竹!”見那些竹子生的渾圓挺直,各有大樹般粗,但卻比大樹不知高了多少,這彎竹的“彎”字是從何來。
竹翁由竹林轉回目光,望着狼楓,道:“你心下是否奇怪,這竹爲何名爲彎竹。”
狼楓道:“被前輩發現了,我見這些竹子各個生的挺拔異常,卻不知爲何叫做彎竹。”
竹翁目光又回到竹林,呵呵一笑,道:“這些竹子已經長成幾千萬年,才生成如此模樣。”說完背手而行,對狼楓道:“你隨我來。”
狼楓突然對竹翁生出順從之意,跟在身側,才發現,竹翁比自己高出一頭有餘,雖年老卻是腳步穩健。
兩人穿過竹林的一條小徑,直往林後走去,竹林後也是一片竹林,不過這片竹林中的竹子卻是另一番模樣,個個生的彎彎曲曲,竹子的頭都彎彎垂下,直到地面。
竹翁停住腳步,狼楓早就發現那片竹林,心道,這片竹林中的竹子纔是名副其實的彎竹,天下竹子甚多,倒是從沒見過如此的竹子,個個如垂頭喪氣般,毫無挺拔優雅之意。
竹翁上前扶着一顆竹子,道:“這些竹子爲我百年前所種。”
狼楓看着許多彎曲的竹子,問道:“不知前輩種這許多彎彎曲曲的竹子做什麼?”
竹翁看着狼楓眼中的好奇,呵呵道:“千萬年後,他們就變得和前面那片竹林一般模樣了。”
狼楓大驚道:“什麼!”前面的竹林和這片竹林簡直是天上地下,很難讓人將這兩種竹子聯繫在一起。
竹翁上下撫摸這竹身,道:“現在你明白此竹爲何名爲彎竹了。”
狼楓恍然,不過仍然奇怪,問道:“晚輩終於明白,只是這些彎竹爲何在初長成時,卻如此彎曲?”
竹翁轉過身來,往回出慢慢走去,狼楓亦跟在身後。
竹翁道:“我有一位好友,曾對我說,世間萬物皆有靈性,包括一草一木。”
狼楓回想起谷中那些妖獸異物,道:“世間萬物皆有靈性,說這句話的前輩定是一位高人。”
竹翁道:“我這位好友見識不凡,確實也是當世一位高人。”
狼楓心下一驚,這竹翁年紀頗老,又住在天峰多年,那位好友若是當世高人,豈不就是天劍老人,馬上對老翁生出敬畏之意。
老翁接着道:“萬物皆有靈性,這些竹子亦不例外,爲何在初長時生的如此彎曲,我也是不知,我想可能便是這彎竹自己所爲。”
狼楓心道,原來竹翁前輩也不知道,這彎竹端是奇怪,一開始長的彎彎曲曲,後來卻是挺拔端直,不知爲何原因。
兩人已走到前面那片竹林中,看着個個竹子,如參天大樹,實在想不到後面的那片竹林便是它的前身。
竹翁停住腳步,道:“狼楓,你對這石頭用盡全力擊出一劍。”
狼楓不明竹翁爲何要自己這般做,想來是要考究自己的修爲,既然竹翁是師祖的好友,當然不敢違背,見那石頭雖巨大無比,但在自己全力下,定能破碎。
狼楓對竹翁行禮,道:“晚輩獻醜了”拔出天芒,龍吟之聲響過之後,對着石頭揮出一劍,一道劍氣劈入巨石中,然後無數劍氣從石頭中涌出,巨石瞬間化爲粉末。
狼楓一驚,原想自己只能將巨石擊成碎塊,卻不想化爲粉末,而且那些劍氣也很奇特,不及細想,竹翁露出滿意之色,又道:“你在對這顆竹子擊出一劍。”
狼楓一怔,道:“這些竹子千萬年才能長成,若晚輩一劍斬斷,真是太可惜了。”
竹翁道:“如此多的竹子,砍斷一顆也不可惜。”
狼楓心想,砍斷一顆竹子,有何好看之處,不過也是舉手之勞,又揮起天芒,攔腰向一顆竹子斬去。
狼楓見竹子生的粗壯,不由使盡全力,只聽鏗鏘一聲,頓覺手臂被震的發麻,一陣反擊之力由劍中傳來,被擊的蹬蹬連退三步。
狼楓大驚,再看那竹子時,竟然安然無恙,連動都未動一下,近身觀看,竹身上未留下一絲碰擊過的痕跡,狼楓急忙向手中天芒看去,一看便放下心來,天芒並沒有損傷。
狼楓驚道:“這……這竹子怎麼如此堅硬。”
竹翁哈哈大笑,道:“你再不可惜將它斬斷了吧!”
狼楓羞愧的撓了撓頭,道:“晚輩修爲低淺,卻是狂妄自大了。”
竹翁搖了搖手,道:“不是你修爲低淺,在這世界上,還沒有人能將這彎竹斬斷的。”
狼楓又驚,轉眼看這些竹子,心中充滿尊敬之意。
竹翁向茅屋走去,道:“彎竹若一生出便直,那就不是真正的直,會輕易被你一劍毀去,由彎變直,纔是真正的直,這就是彎竹。”
狼楓停住腳步,喃喃念道:“由彎變直,纔是真正的直。”
竹翁自顧自的回屋而去,狼楓依舊站在竹林裡,看着一顆顆參天的竹子,道:“由彎變直,纔是真正的直,這就是彎竹。”
狼楓站了半響,心道,這位竹翁前輩說話看似簡單卻包含萬理,只是我愚鈍,卻不能全然理解前輩話中的意思。擡頭一看,已是晚霞輝照,便向茅屋方向行了一禮,大聲道:“今日得前輩教誨,晚輩受益非淺,天色已晚,晚輩便不打擾前輩清修了。”茅屋中並無迴音,狼楓再行一禮,辨明天峰方向,御劍行去。
不想自己糊里糊塗竟然飛了這麼遠,經過十幾座石峰,狼楓才遠遠看見天峰,前面那一座正是情定峰,狼楓飛過時,見一處石亭高過他物,裡面卻有一身影,晚霞中如仙女般,一頭秀髮正隨微風飛揚。
狼楓險些腳下失衡,往旁邊一看,陸逸飛並不再一側,想到自己失魂落魄的一天,心下不由生出一陣怒意,劍依舊按原有的軌跡向天峰飛去,遠遠的將情定峰拋在後面,石亭裡的身影微微一動,望着那遠去的呼嘯。
狼楓回到居處時,武桀驁正坐在桌邊怔怔發呆,狼楓進來時猶未有覺。
狼楓道:“桀驁,怎麼在此發呆。”
武桀驁回過神來,站起身走到窗前,道:“孫鶴師兄讓我們今晚搬過去,到藏劍閣後面的屋子裡去住。”
狼楓一怔,曾聽滄海師兄說過,那裡是資質卓越的弟子才能居住,要我和桀驁搬過去,自然是師父看中我們了,道:“你我前去佛門,完成師父所託,一定是衆位師伯看得起我們,要我們搬過新居。”
狼楓說時並未發現桀驁有什麼喜色,奇道:“桀驁,你怎麼了?”
武桀驁道:“倘若他日我做錯事情,你還認我這個兄弟不?”
狼楓哈哈大笑,道:“他日你若做錯事情,我定和你一同承擔。”
心中卻想,桀驁定是等修爲有成,便要獨身去魔門報仇,那時,我定也一同前去,就算死了,也不負兄弟之義。
武桀驁跟着哈哈大笑,眼中顯出銳利之光。
狼楓拍了拍武桀驁的肩膀,當晚兩人便搬到新居,新的住處果然寬敞明亮,東西一應俱全。
狼楓坐在桌邊,卻覺的空蕩蕩一人,有絲不適應,無端又想起冰月來,頓覺心神煩亂。
站起身,來到窗前,深吸一口氣,見夜色已黑,嘆口氣回身到牀上,盤腿而坐,靈識便向天峰四處散去,更多是向天辰探去,天辰自不會給他任何靈氣,如此一夜無話。
又是幾月時日過去,狼楓每日都在藏劍閣中揮着重劍,無一例外,每次都會累的真氣全無,渾身無力,倒是揮劍的次數日漸增加,再無特別之處。
狼楓每次見到冰月,都遠遠走開,竟然如陌路過客,心中的怒意其實早已全無,卻也解釋不清爲何如此。
倒是大多時間會去竹翁那裡,兩人一老一小,也逐漸無話不談,往往竹翁說的一句話,狼楓會思索半天也不得其義,竹翁卻從不解釋,狼楓問起只是微微一笑,便進屋而去,再不理睬。
狼楓早已熟悉竹翁的性格,也不見怪,便退身離去。
只是左劍鬆幾人日漸蒼老,臉上終日帶着愁容,除了聽到狼楓在藏劍閣中練劍的情況時,方能露出一絲笑意。
狼楓知道左劍鬆幾人在爲那黑影人發愁,聽師兄弟平日談論,狼楓也知道那黑影人是魔門的影子劍,對天門有極大的陰謀,令師父終日難安,不過影子劍卻在沒出現過。
天靜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