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整座西翎主城的地脈涌動,持續了整整一夜,方纔緩緩散去。
而籠罩離火鑄器作坊羣區域的光輝,也是在朝陽初升之時,徐徐消散,這片區域的天空充滿濃郁的地氣,無數武者盤地而坐,修煉了足足一夜。
一件地器的鑄成,周圍區域會暫時變成一處修煉寶地,比之五品宗門的修煉重地,還要強上數倍,對於武者來說,這是一種福澤。
此時,蔣大師的鑄器作坊周圍,人羣裡三層外三層,擠得水泄不通,卻是鴉雀無聲。
前院門口,馮大掌櫃、宋隊長兩撥隊伍已是癱軟在地,一方面是受地脈之力衝擊,另一方面則是心神俱顫,被嚇倒了。
啪!
一記耳光響起,堪比重錘砸地的聲響,宋隊長高大的身軀飛起,在半空中滴溜溜旋轉了數十下,砰得摔倒在地,又翻滾了數十下,噴出滿嘴的碎牙,卻是咕嚕爬起,跪倒在地,一動也不敢動。
前方,站着一位雄偉的軍人,身披金甲,肌肉如鐵虯龍一般,散發着兇獸一樣的氣勢。正瞪視前方,眼眸精光一閃,猶如電芒遊動,令人遍體生寒。
這位雄偉大漢,正是西翎軍團五帥之一的閻帥,亦是五帥中脾氣最火爆的一位,宋隊長則算是他一系的軍官。
“閻帥……,饒……命,屬下鬼迷心竅,受馮掌櫃蠱惑,才一時不察,犯下大錯。絕非是想冒犯蔣大師啊!屬下,屬下甚至不知這是蔣大師的鑄器作坊啊……”
宋隊長斷了滿口的牙,說話卻是利索的很,痛哭流涕的喊冤,卻是聽得周圍人羣一陣鬨笑。
昨夜,無數人都是親耳聽到,宋隊長站在人前,百般詆譭蔣大師,現在竟說全不知情,當別人是三歲小孩嗎?
“哼!事先不知,這位宋隊長昨夜可是威風的很,當衆說蔣大師的鑄器水準,連一頭豬都不如呢!”人羣中一位孩童開口,模仿着宋隊長的語氣,倒是有三分相似。
聽着這些議論聲,閻帥臉色鐵青,肺都快氣炸了。這個姓宋的膽子還真肥,竟然說蔣大師不如一頭豬,這可是鑄成一件絕世地兵的大師呀,即便西翎軍團總帥在此,也會禮遇有加。
“嘿嘿,老閻。你帶出來的兵,還真是有眼色嘛!說一位鑄器大師的水準不如豬?見識了,咱今天是見識了!”不遠處,簡萬宸雙臂環抱胸前,斜眼看過來,一陣冷笑。
在簡萬宸旁邊,還站着一羣絕世強者,龍舵閣的太上護法,千音宗的太上長老,馱刀門的第一護刀使,纏靈宗的陣法大師,還有西翎軍團五帥之一的儲子玉儲帥等等……
這些絕世強者,皆是西翎戰城頂級勢力的首腦,平素即使是各自勢力的核心人物,也是難以見上一面,現在卻是紛紛趕來,從深夜時分,一直等到清晨。
這樣的陣仗,即使是西翎戰城的總帥,也難以受到這樣的禮遇。
砰!
閻帥大手一握,蒲團般的手掌握拳,迸發一道真焰拳勁,將宋隊長震至高空,橫飛數萬米,徑直落向主城的一處軍營,也不知落地之後,還是否有命在。
“你們全部跟去領罰!快滾!”
閻帥一聲沉喝,宋隊長的那隊士兵連滾帶爬的離去,朝着那處軍營奔去。
“哼!也是便宜了他們。”馱刀門的第一護刀使冷哼,表示對閻帥的處置很不滿。
旁邊,其餘各大勢力的首腦,亦是表示不滿,覺得閻帥懲罰的輕了。
“老閻,你還是趕回軍營,親自懲罰這羣軍中毒瘤,才顯得有誠意。”五帥之一的儲子玉這般說道。
聞言,在場一衆絕世強者紛紛點頭,表示同意,覺得閻帥確實如此做,才顯得有誠意。
“那也等我給蔣大師賠罪後,再離去不遲!”閻帥悶哼一聲,佇立在那裡,一絲離開的意思也沒有。
對於儲子玉、簡萬宸等人的心思,閻帥又如何不明白,把他從這裡趕走,就等於是少了一個競爭對手,他纔沒那麼蠢,現在就走人。
昨晚,絕世地器出世,造成的動靜太大,整個西翎主城都是滿城皆知。
各大勢力的消息非常靈通,很快就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竟是聚寶齋分店的一位準鑄器大師在鑄器,卻是鑄成了一件絕世地兵。
得知這個消息時,各大勢力的第一反應,就覺得這裡面有問題。憑一位準鑄器大師的水準,怎麼可能鑄成一件絕世地兵?
要知道,準鑄器大師躋身大師境界,能夠鑄成一件超品玄寶,已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事情,至於鑄成一件地兵,則是從上次千年之戰以來,便從未出現過。
因此,各大勢力立刻派人仔細調查,很快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這位蔣大師十年來,一直受到聚寶齋分店馮大掌櫃的排擠,始終得不到珍稀寶料鑄器,以致於十年來,未曾鑄出一件玄寶。
這樣一來,各大宗門、家族,以及西翎軍團的高層,心中皆是一跳,那豈不是說,這位蔣大師十年前,就是準鑄器大師,而如今的鑄器技藝到底如何,誰也不知曉?
現在蔣大師鑄成一件絕世地兵,想他這十年來在聚寶齋分店受到的屈辱,從今以後,這位大師還願意待在聚寶齋分店?
於是,各大勢力震動了,這些絕世強者們紛紛出動,就是要博得這位蔣大師的好感,將之拉入己方的勢力。
正在在場一衆強者各懷鬼胎時,門口的馮大掌櫃忽然站起,他早已不復之前的尊貴從容,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猶如一頭喪家之犬,高聲嘶吼起來。
“假的,這一切是姓蔣的佈置的騙局!你們千萬不要上他的當,他……”
正在馮大掌櫃癲狂呼喊之間,一隻腳踹了過來,這隻腳擡得很高,狠狠踹在他光滑的臉頰上,將之踹成滾地葫蘆。
這一腳,正是龔掌櫃踹的,他咬牙切齒,跟上去一陣狂踹,發泄被五花大綁了半夜的怒火。
“姓馮的,我告訴你!如果蔣大師因此離開聚寶齋,你就等着總店的嚴懲吧。”龔掌櫃破口大罵。
不遠處,左熙天等三個少年也跟過來,一個個拳打腳踢,專找馮大掌櫃的痛處敲打。順便,也將那三角眼中年人拖過來,與馮大掌櫃並排躺在一起,又是一頓痛扁狠揍。
左熙天三個少年也是憋了一個晚上,只因一羣絕世強者在場,他們不太敢跳出來鬧事。現在,有龔掌櫃牽頭,三個少年最擅長的就是見縫插針,自是一擁而上,狂揍這兩個混蛋。
這時,從後院方向,一陣腳步聲傳來,蔣大師一襲長袍,捧着一柄石鞘長劍,緩步走了出來。
此時的蔣大師,與昨天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面籠異彩,步履之間,更是輕盈如踏波,盡顯一派大師風範。
“鑄成絕世地器,地脈之力、地器之靈反哺,近乎脫胎換骨,果是頂級大師的風采!”人羣中,一位鑄器大師驚歎,自嘆不如。
簡萬宸、閻帥等一衆絕世強者上前,紛紛見禮,向蔣大師道賀。
面對主城各大勢力首腦,蔣大師卻是很平和,清晨他醒轉過來,發覺身心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彷彿經歷過一次徹頭徹尾的洗禮,心境平靜,不起波瀾,感慨鑄成一件地器,對於鑄器師來說,實是一次境界的飛躍。
“敢問蔣大師,此劍何名?”儲帥儲子玉問道,眼中有着熾熱之色,他是劍道大家,對於一柄絕世神劍很渴望。
撫着石質劍鞘,蔣大師一陣感慨,道:“十年沉寂,一朝鑄地器。這柄神劍於月夜鑄成,與星月爭輝,便名爲——【狂月地闕劍】吧。”
話音落——,在場一位銀袍老者面露不愉,他是落月峰的太上護法,修爲高深莫測。該峰以落月爲名,以蝕月刀技名動西翎,乃是世人共知的大宗門。
現在,蔣大師命名此劍爲-【狂月地闕劍】,又是何意?故意針對落月峰嗎?
“呵呵,老夫來測試一下,這柄【狂月地闕劍】的鋒芒如何?”
銀袍老者一聲朗笑,一片銀色刀光乍起,如月華爆碎,籠罩一方天地。
人羣一陣駭然,絕世強者出手,當真有排山倒海之勢。只見那一片銀色刀光,斬向了剛出世的地器神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