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億多年,妖族果真壽命漫長,”王瑜飛淡淡開口,“我看這片妖域沒那麼簡單吧?你們的初代族長定還對它做了手腳,這裡恐怕別想聯繫到外界,即便是契約魔獸。”
赫巴爾笑道:“如你所說,初代族長的底蘊高深莫測,他設立的禁制無人可解,這裡的確能夠屏蔽來自外界的一切查探,包括精神探查。”
聽了此話,林傑心中一緊,如此一來,他不僅聯繫不到獅王,更是連墨塵歸都無法探查到他們的所在,妖族不允許他們離開,他們豈不是真要一輩子住在這裡!
這番話觸動極大,林子晴不由自主地拉住了林傑的手,目光流轉似在詢問,白風臉色更是青一陣白一陣,要不是王瑜飛死死拉着,他恐怕早已跳起來了。
“你打算留我們多久?”王瑜飛擡眼,聲音帶着幾分冷冽。
“一輩子,直到你們身死。”赫巴爾毫不猶豫地說道,語氣裡是不可抗拒的威嚴,他知道這樣做不對,但爲了妖域的安全,他不得不這麼做。
林傑一皺眉頭:“你不覺得你太自私了嗎?沒錯,你是爲了妖族着想,着想到不肯告訴他們事實,還千方百計地阻撓他們修煉!我們不過是一羣外來者,離開自會立下靈魂誓言,你憑什麼不讓我們離開!”
赫巴爾眉間閃過一絲不忍,卻還是嚴肅着臉:“靈魂誓言對於那些大能根本無用!他們有的是辦法從你們這裡得到消息,我絕不能讓妖域再受到一點點威脅!哪怕只是一絲可能,我都不能允許!”
屋裡一時靜得可怕,許久之後赫巴爾才緩緩開口:“妖域真的再受不起一絲挫折了,我們妖族心性善良,神界絕不會放過我們,他們還會像上古一樣把我們看做奴隸,我身爲族長,怎能看着我的子民受到這種對待,這種辦法……我真的不想逼迫你們,要怪只能怪你們進了這裡。”
白風終於忍不住了,指着赫巴爾的鼻尖怒喝:“你這人怎麼這麼頑固不化!都已經幾十億年了,你不想他們受到傷害,就忍心把他們關在這小地方一輩子?!老子早就看你們不爽了,人家小姑娘想修煉都是個錯,不想他們修煉,你們種那麼多靈藥幹嗎!”
“靈藥……”
赫巴爾眼中出現了幾絲慌亂,他不想讓子民修煉,卻又想讓他們強大,他自己對此也是矛盾至極,如今被白風赤│裸│裸地指出,只覺無話可說。
赫巴爾正低着頭不知如何辯解,卻突然目光一厲,擡頭看向房門,揚手一揮,七彩護罩便消失不見,一陣猛烈的拍門聲傳入耳中。
“族長,不好了,少族長不見了!”卓千族老蒼濁的聲音傳來。
“少族長?”林傑幾人齊齊看向赫巴爾。
赫巴爾面色冷冽:“是我那不成器的兒子,抱歉今天不能招待你們了,我要去把他找回來!”
赫巴爾說着,擡腳就出了房門,房門“砰”地一聲撞在藤牆上,嫩綠的藤蔓已經斷了好幾根。
林傑幾人追出門去,只看到手持柺杖的卓千族老怔怔地看着東方,赫巴爾在空中徒留一道虛影,竟直接就向着東方去了。
“唉……這孩子,又去了那裡……”卓千族老長嘆一聲,看向林傑幾人,“族長今日怕是不能招待你們了,幾位還是儘早休息吧。”
“卓千族老這是怎麼回事?少族長去了哪裡?”林子晴開口問道。
“這件事與你們無關,還是少管爲好。”卓千毫不鬆口,自顧自地離去。
“這羣妖族,簡直是死腦袋!”白風狠狠地擡腳踢了一下藤門,藤門應聲倒地,他連看都沒看,直接跑走了。
林傑和林子晴對視一眼,皆是一臉無奈,也懶得去管,跟上白風就走了,王瑜飛走在最後看了一眼被踢爛的藤門,嘴角起了一絲笑意。
待到他離開族長家,目光卻向廣場邊的一個人影掃了一眼,卻什麼都沒說,他不能浪費時間修煉,這新居也不適合他的雷屬性,這村後的山坡倒比較適合他。
看着幾人陸續離開,站在暗處的安達走了出來,看着族長家破爛的藤門苦笑,隨即手一揮,破爛的藤門便化爲一陣綠色光點,漸漸消失,幾株新的藤蔓從泥土中鑽出,編織成了一扇嶄新的門。
“白風這傢伙,跑哪去了,白天還興沖沖的,這一會兒倒不樂意了。”林傑二人追了半天不見白風的影子,林傑有些擔心起來。
林子晴開口:“他一開始就是玩玩的心思吧,以爲墨前輩很快就能將我們帶走,現在知道真的要一輩子生活在這裡,不發飆那就不是他了。”
“唉,算了,我們先回去吧,這裡又沒有什麼危險,讓他散散心也好。”林傑說着,轉頭向他們的新住所走去。
林子晴拉着他的手,見四下無人,湊到他耳邊輕聲開口:“冰神傳承暫時不要修煉,他們如此仇視神界,你的身份能隱瞞就隱瞞。”
林傑這纔想起此事,用精神傳音道:“我說過會把傳承留給你。”
林子晴沉默了,許久才道:“連取得傳承都需要血脈證明,我不認爲自己能夠修煉,總之此刻不宜說話。”
林傑將她攬在懷中,輕聲開口:“我們會出去的,墨前輩感受不到我們的存在,如果我們強行創造出虛空通道呢?別忘了,他的玉符。”
林子晴一怔,她的確忽略了,如今卻似吃了一顆定心丸,擡手抱住林傑:“玉符是你最珍貴的保命之物,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使用,這裡靈藥充足,我們就在這裡生活一段時間也無妨,或許墨前輩哪天就自己尋來了呢。”
“本來試煉結束是打算回辛陽域看看師父他們的,白風這樣憤怒也難怪,我們還是去將他尋回吧。”林傑想了想越發能理解白風的心情。
林子晴自然同意,二人鬆開手,繼續沿着路前行,這裡已經出了村落,過了藤橋,白風這一路,倒像是沿着來時的原路走的。
此刻的白風正在靈藥田中“發瘋”,大把大把地採摘着靈藥,一邊採一邊氣呼呼地大喊大叫:“不讓我走,不讓我走!不讓老子走,老子就把你們煩死!看你們讓不讓老子走!!!”
白風一邊發着瘋,一邊悄悄注意着藥田中心大柳樹的反應,可扎普就那樣保持着原形,連枝條都沒動一下。
扎普自然早就發現了白風,也早早就用妖族特有的方式告知了安達,可安達卻讓他由着白風胡鬧,他自然不會再去管。
白風鬧了一會兒,見扎普全無反應,心也漸漸冷下來,他胡鬧就是爲了給妖族看的,妖族卻對此置若罔聞,那他鬧起來還有什麼意思?不得不說,安達此舉收效甚好。
白風卻更鬱悶了,腳下零零散散鋪滿了靈藥,他隨意踢了幾腳便一屁股坐下來,對着月亮長吁短嘆,苦情戲,悲情戲,自導自演小丑戲,所有的招數都用了個遍,妖族依舊沒有動靜。
妖族是善良的,他們知道這樣強留有多不人道,所以他們可以由着白風胡鬧,這本就是一個崇尚和平的種族,苦衷也好,固執也好,他們的確是寬容的。
白風鬧了半天再也鬧不下去,他深知這世上沒誰要特意爲了某個人去容忍,妖族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最大的忍讓,他的臉皮還沒有厚到那種程度,倘若真要毀了妖域,他們幾個有的是辦法,但他們不會去做,否則又與神界的強盜行徑有何區別?
“白風?你怎麼在這兒?”
林傑二人追至此,見白風頹廢地坐在地上,周圍滿是靈藥的殘枝,一時怔忡。
白風卻從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草葉,淡淡地看了二人一眼:“走吧。”說着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去向正是村落。
安靜下來的白風比暴躁的白風更可怕,林傑心知白風這次是真的栽了,看靈藥田裡的一堆雜亂,他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不由地向扎普投去一個抱歉的眼神。
扎普毫無反應,林傑輕嘆口氣蹲下身來,從這些被毀的靈藥中挑揀出尚能使用的收起,林子晴在一旁默默地幫忙,隨後兩人一同離去,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
“原來冰神是這麼死的,難怪被神界封鎖消息,這對他們來說可是奇恥大辱。”豐潯柏突然開口,語氣裡帶着淡淡的幸災樂禍。
林傑笑了笑,用精神傳音道:“你還聽出了什麼?”
“還聽出――赫巴爾這小子心裡有鬼,妖域的事沒這麼簡單,他對你們不是有保留,就是撒了謊,他本身是道凝境後期實力,那個初代族長同樣是道凝境後期,我對道凝境後期瞭解得很,他們絕沒有那個實力將這裡完全隱藏。”
林傑劍眉一斂,問道:“什麼意思?”
“嘿嘿,你自己想想,我也不敢確定,不過這妖域定隱藏着大秘密,你們先安心住着,把這裡徹底發掘一下,還有這麼多靈藥,不要白不要。”豐潯柏倒看得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