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卓雄憋了一肚子悶氣,想要摔打發泄一番,放眼看去,周圍全是佈滿了倒刺的尖塔,就算他想動手也無處可打,更何況這是九幽宮的地盤,若是他先行動手,誰敢保證那羣瘋子會對他做出什麼?
“啊!――”
寧卓雄揮舞着雙臂咆哮起來,他哪怕是被雪盡殿囚禁也從未如此憋屈過,明明想要發泄卻不敢動手,簡直要把他生生逼瘋!
寧卓雄咆哮一聲將怒氣壓下不少,他現在想立即離開九幽宮!只要到了赤炎閣的地界,他想怎麼發泄都無所謂。
等他冷靜下來想要走出去的時候,卻看着眼前的迷霧傻了眼,剛剛第一暗使帶着他在一座座一模一樣的尖塔叢中左拐右拐,現在他怎能找到出路?
要不再去問問喬陰姬?寧卓雄呆站了半天,情勢所迫他只能妥協,若是被傳出赤炎閣閣主在九幽宮裡迷路,他豈不是要一輩子落下笑柄?
然而寧卓雄一回頭,卻周身寒毛頓起,因爲他背後完全變爲了一片濃霧,哪裡還有喬安月所在的尖塔的影子?而他可以確定,就在他暴怒之前,他背後正是那尖塔的大門!
寧卓雄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十幾丈,兩座一模一樣的尖塔又出現在眼前,他猛地回頭一看,身後的景象果然變了!
原本是四座尖塔排列,現在卻變成了兩座!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寧卓雄恨不得罵娘,如若是陣法,那他也應該感覺到靈力波動啊!這樣突兀又沒有一絲異常,怎能讓他不怕!如果喬安月真的想殺他,他早就死了!
而就在寧卓雄暴跳如雷又無可奈何的時候,一隻手突兀地在他肩上拍了拍,霎那間一股陰寒氣息深入肺腑,如果寧卓雄不是顧及面子生生忍下,現在早就尖叫出聲。
“誰!”
就算沒有尖叫,寧卓雄也把一腔懼意盡數轉爲怒吼,雙掌之上火焰驟起,看也不看就轉身向後拍去!
寧卓雄的一身修爲大部分都在掌法上,畢竟武者修行身體爲本,能將全身淬鍊自然是再好不過,但像林傑那樣能從修煉伊始就有虛無之火淬鍊身體的待遇百萬中無一,焚虛烈焱訣這樣獨特的靈訣也是可遇不可求,尋常武者要想淬鍊全身需要大量的靈藥靈材,所以他們就會着重於某一方面,寧卓雄便是着重於手掌。
一陣黑氣頓起,將寧卓雄的雙掌包裹繚繞,這看似凌厲的攻勢便被輕鬆化解,而第一暗使陰柔的臉龐也出現在寧卓雄眼前,這裡是九幽宮的中心,在濃郁暗氣的影響下寧卓雄竟全然未發現第一暗使的靠近。
“第一暗使?”
寧卓雄驟然收手,還有些驚魂未定,卻也不敢放鬆警惕。
第一暗使蒼白的臉似笑非笑:“寧閣主怎麼一上來就是死手,我不過是奉宮主之命送你出去。”
看來並非是想要殺他。
寧卓雄安下心來,對着第一暗使露出個難看的笑,口中胡亂應了幾聲。
第一暗使也不再開口,只是走在寧卓雄身前,他也不怕寧卓雄突然發難,在這濃霧沼澤之中,就算寧卓雄手段再多也只能讓他牽着鼻子走。
又是一陣七彎八拐,寧卓雄這次就算有心記路也無心去做,他知道九幽宮定是有什麼隱秘,幻境也好,秘寶也罷,這裡的環境總是在時刻變化着,他就算記下來也沒用。
“這裡就是出去的路了,不遠送。”
第一暗使帶着寧卓雄轉了許久,眼前便出現了那條熟悉的唯一的路。
“多謝。”
寧卓雄回了一句就踏上這狹窄的小路,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他也不怕走失。
寧卓雄默默感受着時間,走到那兩個侍衛屍首的地方,卻不見一絲痕跡。
難道真如第一暗使所說有人處理了嗎?這裡只有一條道路,但他走到現在連一個人影也沒看見,也未感受到一絲靈氣,這些侍衛都是走在哪裡?難不成還能是路旁的沼澤?
寧卓雄越想越感到一陣寒氣上涌,便不再多想,加快腳步向前狂奔。
不出盞茶時間,寧卓雄就跑出了濃霧沼澤,濃霧沼澤並不小,從寧卓雄來時走了一個多時辰便可看出,但空冥境武者的速度太快了,只要再進一步踏入歸元境,他們就可以運轉靈氣踏空而行!
空冥境和歸元境,完全是個分水嶺,只有到了歸元境,才能稱爲真正的武道強者!而能夠飛行與否,則是劃分的標誌。
天空,一向都是人類的夢想所在!不能飛行,何來大自由!
看着已經漸暗的天色,再看看熟悉的魔獸坐騎,寧卓雄鬆了一口氣,跳上魔獸坐騎就向着東部狂奔而去,這九幽宮,他再也不想來第二次!
若是寧卓雄肯回頭看一眼,就會發現濃霧沼澤的入口處根本沒有那條孤零零的道路,九幽宮,也從來沒有路。
……
“你們兩個是誰?雪盡殿戒嚴,若是使者,請拿出證明!”
寧洛抱着傷勢未愈的寧紫儀跳下風霞豹,來到雪盡殿門口,由於二人將頭面包裹嚴實,守門的侍衛一時沒認出他們。
寧洛將遮面的頭巾摘下,侍衛頓時臉色大變,看着那張從來沒真正見過卻在畫裡看過無數次的臉,幾個侍衛一時連話都說不出。
“寧,寧洛!快,快通知殿主!赤炎閣打上門來了!”幾個呼吸之後,一個侍衛猛然反應過來,拔腿就向常雷的住處跑,一邊跑一邊大叫,“快來人啊!赤炎閣打來了!”
侍衛的大嗓門驚動了雪盡殿,原本在各處巡查的侍衛們用極快的速度聚集起來涌向大門,紛紛拿出靈器對着寧洛二人,一時之間,或強或弱的冰冷寒氣籠罩了雪盡殿正門,使得那裡的溫度瞬間降至零度,細小的霜花在空氣中快速凝結,又轉眼消散。
寧洛將寧紫儀護在身後,他早就料到會出現這種狀況,只是沒想到會如此誇張,這整個大門口放眼望去只有他們二人,從哪裡來的赤炎閣打上門?
那個侍衛這樣一路喊叫,不等他進入地下冰宮,常雷早已帶領着衆人出來,同時用精神力場一看,正門口明明只有兩個人,倒是他們自己,一大羣武者一臉嚴肅,一副恨不得將對方生吞活剝的架勢。
“以後別這麼草木皆兵!”常雷看着這個驚魂未定的侍衛感覺無比丟臉,“只有兩個人,也能叫赤炎閣打上門?!”
“可,可是……屬下看見了寧洛……”侍衛越急越說不清。
“行了!我都‘看’見了!”
常雷一邊說着一邊快步向正門走去,同時看了身旁的白風一眼,暗道還好林傑不在,否則冰屬性武者的臉可都丟盡了。
“都給我散了!只有兩個人也用得着如此大驚小怪?!”
常雷的聲音炸響,原本還劍拔弩張的侍衛們頓時沒了氣勢,紛紛退開,常雷等人走出,居高臨下地看着寧洛二人。
“寧閣主,早先聽聞你帶領着胞妹離開赤炎閣,不知你到我這裡做什麼?莫非你不知你爹正在四處尋你?”
常雷聲如洪鐘,寧洛對他來說只是個小輩,看在林傑的面子上他可以接受寧紫儀,但不能接受寧洛。
寧洛面對着常雷不卑不亢:“我早就不是什麼閣主,赤炎閣也與我再無瓜葛,寧卓雄行事暴戾有違天道,我自當棄暗投明。”
“行事暴戾,有違天道?我倒是沒聽過。”
常雷口中敷衍着,面上卻是一皺眉頭,傳聞中說得沒錯,寧洛果然已經踏入淨虛境,看他這般說話的氣度,與從前的懦弱形象判若兩人。
常雷果然沒那麼容易打發,也是,他們這樣看起來就像在臉上明明白白寫着“詐降”二字的人,換作自己也不會信。
寧洛此次是爲了投誠,也不用顧忌寧卓雄的面子,便實話實說:“寧卓雄當年殺我生母,給我留下心魔,如今他又欲殺我胞妹,我破了心劫,才得以修爲突進,如今只願加入雪盡殿,除了那個魔頭!”
“殺你胞妹?誰知這是不是你的苦肉計?”
常雷一臉淡然,卻是把目光放在寧紫儀身上,在他看來,寧紫儀對林傑來說很是重要,他也注意到寧洛一直攙扶着寧紫儀,而寧紫儀氣息紊亂,很明顯是受了傷,不過關於殺母一事他當真從未聽過。
寧洛的臉色變了變,看了站在常雷身邊的白風一眼,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可以用任何人使苦肉計,哪怕是我自己,但絕不會用紫儀。”
白風緊皺的眉頭驀地舒展,他早就聽林傑提起過寧洛利用寧紫儀一事,現在立馬開口:“你撒謊!在赤炎閣的時候你分明利用你胞妹意圖結交林傑!”
常雷本來還覺得寧洛有情有義,現在也是臉色一變,眼前這年輕人可是當了幾百年的宗門之主,心思複雜豈可輕信!
“不……大哥沒有……”不曾想,虛弱的寧紫儀竟開了口,“那都是誤會,我可以對林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