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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日在御書房見識了獨孤宸對沈凝暄的好,南宮素兒憂思成疾,雖沒有燕兒說的那般嚴重,身子卻也是真的不舒服,加上沈凝暄的辣椒水和鹽醋,此刻她渾身上下一直不停的往外冒着熱汗!
秋末的天氣,本就已經涼了。愛睍蓴璩
聽着殿外燕兒的哀嚎聲,她纔剛剛與自己拭過額頭,轉眼之間的工夫,額頭上的汗,便又涔涔泌出。
有些狼狽的,拿手裡的絲帕擦着額頭上的汗珠,她微擡眸華,看了眼沈凝暄身邊恭身而立的秋若雨,不禁苦澀着抿了抿乾澀的脣瓣,率先打破沉默,眼神晦暗的自嘲笑道:“皇后娘娘現在,可是想讓秋姑娘掌嘴臣妾?”
聞言,沈凝暄淡漠彎脣,轉頭睇了眼一邊的秋若雨轢。
秋若雨一笑,微微頷首,旋即輕擡蓮步,行至殿門前身形一轉,恭身垂眸而立。
南宮素兒見狀,原本晦暗的眸色瞬間光華閃亮。
將南宮素兒的反應看在眼裡,沈凝暄聲音雖冷,臉色卻十分平靜:“你方纔一開口,便將燕兒的名字說出,不就是爲了讓本宮借題發揮,讓我們兩個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嗎?但願本宮沒有會錯意!綮”
“沒有!”
脣齒之間,因昨夜喝了辣椒水和鹽醋的原因,如今仍舊百般不適,南宮素兒輕輕喘息着,“皇后娘娘冰雪聰明!是素兒愚鈍,如此纔會落得現在,總是讓人監視的下場!”
沈凝暄輕挑了眉梢,面色沉靜道:“皇宮之中,從來都是人吃人的地方,即便是個傻子,想要活着都要變得聰明起來,就如素妃你,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不也變得聰明起來了嗎?”
聞言,南宮素兒悽然一笑。
沈凝暄口中所說經歷的事情,對她而言生不如死。
見狀,沈凝暄清雅一瞥,微微垂眸:“坐下說話吧!”
“謝皇后娘娘!”
南宮素兒微微垂眸,有些虛弱的坐下身來。
“你想跟本宮說什麼?”
淡淡的,看着南宮素兒,沈凝暄聲音的聲音,透着幾分清冷。
“以前,娘娘在宮中時,我曾想過讓哥哥燒死你……還有那日,在臥龍山斷崖之上,也是我哥哥劫持了你,險些要了你的性命……”並未將事情全部道出,卻也知沈凝暄一定明白自己的意思,南宮素兒苦笑着看着沈凝暄:“娘娘,心中對我,可還有恨嗎?”
“你何必多此一問?”
沈凝暄擡起頭來,目光坦然的看着南宮素兒,微微一笑,笑意卻未達眼底:“若本宮說沒有,你會相信嗎?!”
她的話,讓南宮素兒一愣!
靜默片刻,南宮素兒笑了,卻笑的悽然絕豔:“可是怎麼辦?我很恨你!”
“是嗎?”
沈凝暄淺笑,伸手撫摸着桌上的古董花瓶。
“是!”
脣畔的笑靨,如花一般美麗,眼底卻空洞的讓人心痛,南宮素兒細細碎碎的輕聲喃道:“在你沒有出現之前,皇上的心裡只有我,即便我生下了遠兒,他還是會不遠千里的到楚陽去,爲的便是看我一眼,每年都是如此……”
聞言,沈凝暄眼睫一顫,卻是靜默不語。
似是深深的陷入自己的記憶之中,南宮素兒接着說道:“你知道嗎?他爲了保全自己的皇位,抄了南宮家,誅殺了我的九族,但是即便如此,我卻仍舊忘不了他,每每午夜夢迴,我心心念念始終是他……”
“所以……”
沈凝暄接了南宮素兒的話,聲音飄渺到:“你丟下自己的兒子,捨棄了吳國皇后之位,跟他回來了?”
“沒錯!我跟他回來了!”
眸華微轉,終是落在沈凝暄身上,南宮素兒眼底氤氳的水霧,瞬間化作淚滴,自眼角簌簌滾落:“我回來了,回到了他的身邊,可是他眼裡看的,心裡想的,卻再也不是我了!”
聞言,沈凝暄目光變換了下:“南宮素兒,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我恨你!”
晶瑩的淚水,充斥在明媚的大眼中,別有一番楚楚之態,南宮素兒輕抿了抿脣,嚐盡脣齒之間的鹹澀滋味,語帶凝咽到:“如果沒有你,我會跟他重新開始,成爲他最最寵愛的妃子,爲他生兒育女……可是這一切全都因爲你的出現,而發生了改變,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愛着你,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當你看着自己心愛之人時,他的眼裡卻只看得見另外一個女人,你的心裡會是何種的煎熬!”
聽南宮素兒說到這裡,沈凝暄不禁微微一笑:“因爲如此,所以你纔想着要除掉我!”
“是!”
南宮素兒苦笑,“可是直到冷宮那場火之後,我才知道他對你的感情到底有多深,而我也因此過了一年多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
“你那是罪有應得!”
淡淡的,沈凝暄斂了笑。
“是我蠢!”
南宮素兒嗤笑一聲,無奈一嘆:“其實,直到現在我才明白,若是一個男人的心不在你身上了,即便你毀了他最心愛的東西,他也不會再多看你一眼!”
聞言,沈凝暄挑眉,對南宮素兒的話,不置可否。
“娘娘沒有失憶!”
看着沈凝暄的眼神,露出些許笑意,南宮素兒忽然轉變了話題,她說出的話,持肯定語氣。
聽到南宮素兒的話,沈凝暄心思一頓。
片刻之後,她深吸了口氣,卻是無奈一嘆:“本宮失憶了,卻並代表本宮身邊的人,也都忘了以前的種種!”
“其實娘娘失憶與否,都不重要的!”南宮素兒看着眼前神情清雅的女子,輕挑了挑眉梢,有些幸災樂禍到:“不管你失憶與否,太后都不會放過你!”
沈凝暄早知如太后不會放過自己,卻不想這句話會從南宮素兒口中說出。
靜靜的,凝視她片刻,沈凝暄輕啓薄脣,吐氣如蘭道:“太后娘娘現在對本宮很好!”
“娘娘不必與我裝傻充愣,即便我知道娘娘沒有失憶,也不會去告密的!”朝着沈凝暄無奈一笑,南宮素兒幽幽說道:“我只是想讓娘娘知道,臥龍山斷崖上所發生的一切,全都是如太后一手策劃的,她這麼做,一是算準了齊王會捨身救你,二是想要將你一併剷除,實則一石二鳥之計,我哥哥……他只是爲了讓我在這冷冰冰的宮廷裡,謀求一席之地,這才受了她的擺佈!”
“爲什麼?!”
雖然早已料到真相如此,在聽到南宮素兒的一席話時,沈凝暄的眸光中卻還是波瀾微動,靜看南宮素兒,她冷聲問道:“你想要挑起本宮和如太后之間的矛盾?”
“即便我什麼都不說,皇后娘娘就不會跟太后鬥了嗎?”如是,反問一句,南宮素兒輕挑了眉,緩緩站起身來,輕挪蓮步,在窗前站定,她神情微暗的轉身看向沈凝暄:“爲了愛一個人,我捨棄了家族仇恨,捨棄了自己的兒子,捨棄了吳國的後位,更失去了自己最親最親的親人,可是悲哀的,即便失去了這麼多,我卻停止不了對他的愛,你是他所愛之人,雖然我知道自己分量不夠,根本入不了你的眼,可是現在我卻成了他母后手裡一枚用來對付你的棋子……”
聞言,沈凝暄冷嘲一笑:“你的這個身份,還真是足夠尷尬!”
“所以!”
南宮素兒看着沈凝暄,與她清冷的目光在空中相交,然後緩緩上前。
秋若雨見狀,面色一緊,作勢便要上前。
然,尚不等她有所動作,沈凝暄便已然擡手阻止,就在此時,南宮素兒噗噗一聲,跪落在沈凝暄身前:“在太后眼裡,素兒是螻蟻,死不足惜,所以……素兒願以所知全部,換皇后娘娘一個人情,請皇后娘娘今日拿素兒開刀立威,也給素兒一個解脫!”
看着南宮素兒跪下的一剎那,沈凝暄的心不自覺的跳動了幾下,她正了正神色,再次恢復到方纔冷漠的表情,可是心中卻抑制不了,索性站起身來,“南宮素兒,你確定本宮會相信你?”
“皇后娘娘進宮那一日……”
南宮素兒擡起頭來,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堅決和義無反顧:“宮中影衛大肆集結,在御花園中剿殺一人,血影樓樓主夜無殤浴血奮戰,最終才重傷逃離!”
聞言,沈凝暄心頭大震!連秋若雨也驀地轉身,瞪大了眸子看着南宮素兒,
重傷逃離?!
北堂凌明明說他全身而退了!
心中似是一瞬間涌入太多太多的情緒,有震驚,有心痛,更有無比的憤怒,沈凝暄緊皺着黛眉,死死的盯着南宮素兒。
重傷獨孤蕭逸……他們,全都該死!
“皇后娘娘信我嗎?”
緊皺着黛眉,目光坦然的與沈凝暄對視着,南宮素兒接着說道:“最近幾日,皇上日日必至鳳儀宮,我昨夜所爲,實則是太后授意,爲的是讓皇上爲了我,與娘娘您產生分歧!”
沈凝暄看着南宮素兒佈滿哀傷的臉,心中情緒莫名,眼神漸漸變冷。
面對沈凝暄轉冷的目光,南宮素兒目光毫不躲閃,接着說道:“不只是我,還有寧妃、華妃和元妃,昨日我沒能成功,接下來就會是寧妃,然後是華妃……太后娘娘現在即便不出面,都有十足的把握,攪亂娘娘您的生活!”
“還有嗎?”
心中的思緒,從震驚和憤怒中抽離出來,沈凝暄目光清冷的看着南宮素兒:“這些,還不足以讓本宮信你!”
“有!”
看着眼前那張清秀卻帶着疏離的表情,南宮素兒不禁在心中暗歎,這個女子聽她說了這麼多,卻還可以面不改色,這便足以讓她刮目相看了……深深而又無奈的在心中嘆息一聲,她伸手攀住沈凝暄的袖擺,看着她的肚子,訕訕笑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在齊王入主齊氏行營之時,太后便要以你和孩子要挾齊王退兵,但是皇上拒絕了,不過……即便是如此,她卻還是命人送去了密信,可惜……”
“可惜什麼?”
追問出聲的,不是沈凝暄,而是守在門前的秋若雨。
秋若雨斂去笑意,目光沉沉的看着沈凝暄:“齊氏行營只短短兩日,便給出了回信,他們……拒絕了!”
聞言,沈凝暄心下一窒,黛眉緊緊皺起。
見狀,秋若雨急忙開口:“娘娘,王爺他絕對不會置您於不顧的……”
“他若能置我於不顧,倒是我最想要的,你不必多說什麼!”擡手阻止了秋若雨接下來的話,沈凝暄眸色沉下,心中思緒飛轉。
“本宮信你!”
許久,在秋若雨和南宮素兒的注視下,沈凝暄森冷的話語再次響起。微轉過身,行至桌前停下,她端起桌上的茶盞,踱步回到南宮素兒面前,而後眸色一冽,翻手將茶水順着南宮素兒的頭頂傾倒而下。
溫熱的茶水,從髮髻傾倒,順着南宮素兒優美的頸線,一路蜿蜒而下。
看着她震驚的瞳眸,沈凝暄目光驟然變冷:“昨夜,皇上未到,如太后的如意算盤落了空,今日,本宮打了你的宮人,如此羞辱於你,你可以找如太后去哭訴告狀了!”
聞言,南宮素兒面色一變。
邊上,秋若雨也是一臉的凝重之色。
沈凝暄今日之舉,也就意味着,她決定與如太后正面碰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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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凝暄離開了南宮素兒的寢宮之後,南宮素兒便作爲苦主,一身狼狽的趕去了太后宮中。
命青兒親自去做午膳,沈凝暄並未急着返回鳳儀宮,而是徒步前行,在御花園中走走停停,呼吸着新鮮空氣,欣賞着園內美景。
雨後的御花園,溼濡中各種香氣混合着泥土的氣息,讓人覺得格外舒服。
立身花圃前,沈凝暄的思緒漸漸遠去,彷彿回到彼時,與北堂凌初入宮時,再見獨孤蕭逸的情景。
那時的他,白衣飄飄,自夜色中而來,纖塵不染,笑臉怡人。
可是此刻呢?!
站在這座偌大的御花園裡,看着園中美景依舊,可卻沒了那個他……
在沈凝暄身後站了許久,秋若雨看着身前默不作聲的主子,知她心中思緒混亂,卻是忍不住開口說道:“皇后娘娘,您心裡若是不舒服,可以跟若雨說說!”
“你指的是齊氏行營的那封回信?”清冷回眸,沈凝暄睇了秋若雨一眼,輕輕淺淺的笑着:“若雨,你方纔聽的明白,南宮素兒口中所說的是他們,而不是他……不過,話說回來,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逸對我的感情,我心裡比誰都清楚,即便那信是他回的,也不會動搖他在我心裡的位置,我……信他!”
聽沈凝暄這麼說,秋若雨心裡的一塊大石總算穩穩落下。
看着秋若雨如釋重負的神情,沈凝暄輕輕蹙眉:“你以爲,我在糾結這個問題?”
“不是嗎?”
秋若雨挑眉,迎向沈凝暄的目光。
“不是!”
沈凝暄低垂了眼瞼,卻又很快擡眸,踱步向前走去。
此刻,她心中千迴百轉的,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在她入宮那一夜,獨孤蕭逸是重傷逃離的!
她不知他傷在哪裡,不知他到底有多痛,就連他受傷的消息,也方纔從別人口中得知,這……讓她的心裡,涌起一陣深深的無力感!
她自然知道,北堂凌隱瞞他受傷的事情,其實是爲了讓她安心。
但是,只要想到他受傷了,她便心如刀絞一般。
試問,她只要一想就會心痛,那些傷口全在他身上,他又該有多痛?!
還有……被自己一直相信的人背叛,他心裡的痛,應該比身上的痛更甚吧?!
可是,在他這麼痛着的時候,她卻不在他的身邊……
“皇后娘娘!”
看着沈凝暄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秋若雨微微沉吟片刻,她上前一步在沈凝暄面前站定:“皇后娘娘信素妃所言嗎?”
聞言,沈凝暄自自己的思緒中回神。
擡頭看着身前的秋若雨,她略微沉吟片刻,輕挑了黛眉:“爲什麼不信?”
秋若雨眸色沉下,肅穆說道:“素妃娘娘不是恨不得皇后娘娘死嗎?眼下忽然如此,若雨覺得不可信!”
“其實……現在的素妃,是真的聰明瞭!”淡淡的,嘆息一聲,沈凝暄笑的高深莫測,“她說的這些,本宮都會去查證,你覺得她有必要騙我們嗎?!”
秋若雨挑了挑眉,卻又很快點了點頭:“娘娘的意思,若雨明白了,回到鳳儀宮後,若雨便會吩咐朱雀去查證!”
“查清楚……”
語氣微頓了頓,沈凝暄面色微沉:“他的傷勢!”
聞言,秋若雨心絃一緊,微微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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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辰將近午時,沈凝暄回到鳳儀宮。
然,她纔剛剛跨入門檻兒,便見崔姑姑一臉凝重的候在殿內。
聽到腳步聲,崔姑姑擡頭望去,見沈凝暄進來,她微微恭身一禮:“奴婢給皇后娘娘請安!”
“崔姑姑怎麼過來了?”
暗道來的還真是夠快的,沈凝暄心中明知崔姑姑的來意,臉上卻笑的一臉疑惑,只是輕擡了擡手,虛扶崔姑姑一把:“姑姑快快請起!”
就着沈凝暄的動作起身,崔姑姑低眉斂目道:“奴婢奉太后旨意,前來請皇后娘娘移駕長壽宮!”
沈凝暄黛眉微蹙,旋即輕聲問道:“太后娘娘可說爲何是讓本宮過去嗎?”
“此事與素妃娘娘有關!”
輕笑着,看似是好意提醒,崔姑姑恭身做引臂動作:“太后娘娘此刻還等着呢,皇后娘娘請吧!”
“好!”
眸華微斂,沈凝暄轉身對朱雀說道:“既是與素妃有關,朱雀隨本宮一起過去吧!”
“屬下遵旨!”
朱雀恭身領命。
輕擡眸,沈凝暄別有深意的看了眼秋若雨一眼,接收到她的視線,秋若雨眸光微閃,卻是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
見狀,沈凝暄淡淡一笑,帶着青兒和朱雀,與崔姑姑一起又出了大殿。
大殿外,鳳輦早已備好。
看着沈凝暄登上鳳輦,秋若雨面色一冷,轉身朝着天璽宮的方向匆匆行去……
……
不多時,鳳輦抵達長壽宮。
輕搭着青兒的手臂,沈凝暄娉婷入內。
在殿門處站定,放眼殿中,如太后一襲深藍宮裝,正襟危坐於大殿之上,南宮素兒一身狼狽的匍匐在殿下,殿中其她三妃皆都到場,沈凝暄紅脣輕勾,目光微遠,與如太后沉靜威儀的視線在空中相交,碰撞,火花四濺,而後暗道一聲好戲登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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