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菱悅,下立的大臣貴婦,人羣中還有風卿歌纔看到的花祭揚,屋外的士兵僕人全都沒了聲息,安靜的彷彿這個世界的時間突然靜止了一般。
寧靜中,風卿歌的右手被人握起展開,有粗糙的手指在摩擦着掌中的紋理。
風卿歌低首去看,是身着青色長袍,年過六旬身材矮小的老人,花白的發上束着簡單的玉簪。他正低首小心的查看着風卿歌的手掌,風卿歌沒看清他的臉,只是有着一抹熟悉的感覺。
凌天琪不悅的拉回風卿歌被握的右手,譏諷的說:“怎麼國師也想娶妻納小不成!”
“呵呵!”那被稱爲國師的老人笑着擡起頭來,對凌天琪的嘲諷毫不理會,望着風卿歌:“小公子,我們又見面了!”
“是你!”風卿歌吃了一驚,曼陀山山谷爲南宮璟尋藥的情景還歷歷在目,這不是那個贈自己九死還魂草的老人家嗎?
此刻的人比以前更加精神,目光一掃記憶中的渾濁,變得銳利無比。
國師一轉身,面向皇上,一揖身:“皇上,她不僅我尋找多年的天命少女!”
皇上微微一怔,瞬間便柔和了下來仰面大笑不已“哈哈……哈哈!哈哈。”
直笑的風卿歌心中發毛時,他停了下來,頷首,鋒利的目光如箭般射了過來:“你就是國師尋到多年福可恩澤蒼生,禍可顛覆天下的天命之女?”
保養得很好的手指伸了過來,擡起風卿歌的下巴,將她的頭仰起,聲氣中似是有着一絲嘲弄:“你是天命之女?禍可顛覆天下?”
“父皇!”凌天琪喚了一聲,將風卿歌一拉,遮入自己的身後:“風卿歌她是我的新婚妻子。”
皇上一怔,望着凌天琪,渾身散發着怒氣,片刻後笑道:“好,好,好。”
他連說了三個好,丟下一句話轉過身去:“夫妻之禮尚未行完,那就不算是夫妻了。”
凌天琪木然將風卿歌的手抓住,好似放開她就會傾刻消失一般,收緊的手像是要把她鑲入自己的身體一般。額上的青筋冒出:“風卿歌早就是我拜過堂,入過洞房的妻子。”
凌天琪那不卑不亢的氣勢讓風卿歌心中一暖,這個時候,面對東臨的皇帝,他的父皇。
這個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可以輕而易舉成就他,也可以輕而易舉毀掉他的人,他還可以爲自己挺身而出。
“凌天琪,我告訴你。風卿歌不是你的妻子,永遠也不是,她是我的王妃,那裡輪到你來染指。”像是還沒弄清怎麼回事的南宮璟一聽凌天琪如此說,立即急了,喝着,掙扎着就想過來。
“都不要吵了!”不怒而威的臉,平靜的語氣中透着懾人不允人反抗的氣魄,這就是王者,旁人身上沒有的王者之氣。
皇上似是不急,轉身又坐上那高高的位上,平靜的聲音悠悠傳來:“天命之女自是屬於皇家,是東臨的貴人,來自天界的仙女,豈是凡俗之人可以染指的!”
立即有侍衛過來想把風卿歌從凌天琪懷中拉走。
忽然,風卿歌覺得身在皇家的人都好可悲,凌天琪看似已經得到了一切,然而也不過是他父皇一句話的事,得到與失去,只在那個男人一念之間!
凌天琪沒有放手的意思,將她的手握得更緊,那侍衛有了一絲爲難,擡首看向他:“太子殿下,請放手。”
“難道太子想抗命不成?”皇上的這句話似是從牙縫中擠出,面上的怒色已經顯而易見了。
再這樣下去,皇上一定會大怒的。
似乎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沒有一絲的情感。
看來,東臨皇族,不僅手足之情淡泊,連父子之情也是如此淡泊!
風卿歌轉首,訖求般的看着凌天琪:“放手吧!”
“風卿歌。”凌天琪心痛的呼了一聲
,手握得更緊了。
伸手掰開凌天琪那根根緊握的指頭,直視着他的眼睛:“謝謝你的愛!但我從來就沒有愛過你!所以請你放開我。”
驀然鬆開的手,瞬間失色的眼眸。喃喃的聲音:“是嗎?”
不敢去看他受傷的眼睛,風卿歌低首,在心中默默的說了一聲:“抱歉,凌天琪,你要的感情我給不起。”
“風卿歌,你是故意這麼說,對不對?”風卿歌一怔,身子停頓了一下。
“放心,你是我凌天琪的妻子,這一生都是。”身後驚刃的聲音似是誓言。
不有回答,沒有理會,更沒有轉身,直直的向皇上走去。
風卿歌知道自己若是再予理會,一定會害死凌天琪地。
母親的身份與東臨皇族有關,還有皇上方纔那一句碧月!
如果讓他知道她的母親就是碧月,皇上又是何種反應呢?
越來越接近真相,她相信,她的冒險是值得的!
皇上似是對風卿歌所表現的一切很是滿意,笑着大手一揮:“起回駕回宮。”
大臣,侍衛紛紛擁着皇上往外走。
“風卿歌。”喜滋滋的南宮璟喊着跑過來想靠近風卿歌。
皇上眼角一瞟,立即就有侍衛過來將他隔開,南宮璟的臉立刻如快要下雨的天空——烏雲密佈。
“哈哈,天命之女。”皇上大聲的笑着唸叨一遍,立即轉首對身邊的國師說:“聯將昭告天下天命之女所屬東臨。”
“皇上,是,是。”國師跟着陪笑着,高興的很。說着扭過頭來看向風卿歌。
熱鬧繁華的婚禮主角頃刻由凌天琪轉移成皇上,人們似乎不記得剛剛還在恭賀凌天琪新婚大喜,朝皇上大聲的道賀:“恭喜皇上喜得天命之女。”
皇上捋着下巴廖寥無幾的鬍鬚大聲的笑着,得意的很。
風卿歌拉着菱悅被人羣擁至皇上的身後,漸漸出了太子府。
回首,凌天琪還背朝外站立在大廳之內。
孤獨的背影有着曲終人散般的落寞,他緊握拳頭,指骨根根突出,身上大紅的喜服格外的刺眼。
看來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這種尷尬的事情總是時時發生!
風卿歌有些不忍,眼睛酸澀的回過頭來:這都是我的錯!即使是上輩的虧欠,這也該還完了吧!希望從此他能忘了我。
“怎麼,你心痛了?”不知何時,皇上停了下來,側目看着風卿歌,戲謔的笑着。
銳利的目光透着恨意,風卿歌心中一驚:自己這樣會害了凌天琪。想着,一收面上的表情,轉首,眼睛沒有一絲躲避,直視上皇上的眼睛:“皇上以爲一個拼命反抗嫁給太子殿下的女子應該是期待婚禮的繼續還是應該慶幸自己的逃脫呢?”
皇上一怔,隨即大笑:“果然是天命之女,國師沒有看錯你。”
府外停着皇上華麗的龍輦,他在隨身太監的扶踏下,大步跨上。站在龍輦上的他並沒有再往內走,而是轉過身來,向下面的風卿歌伸過手來。
風卿歌看着皇上如此,不解,隨即明白一樣的笑了,沉聲道:“我即不是皇上的妃子,也不是皇上的兒女,與皇上共乘龍輦,有些不妥吧!再怎麼說皇上口口聲聲稱我爲東臨的貴人,難道皇上給我的頭銜身份只是虛有其表而已?”
“哦!”皇上聽風卿歌如此說,一怔,隨即笑道:“好利害的一張嘴呀!如果我國天女連個乘轎都沒有,傳出去,豈不讓他國笑話。”
“來人呀!”說完皇上一呼喚,立即有人跪在輦下:“皇上有何吩咐?”
“給天女準備乘轎。”
不久,便有十六人的豪華大轎擡至風卿歌的面前。白色絹紗圍在四周,四角紅色的穗子拽拽搖搖,看上去華麗的很。
“天女可否滿意?”一直耐着性子等着的皇上看着風卿歌笑着問道。
“風卿歌謝皇上厚愛。”風卿歌面無表情的一頷首,說完,一躬身子,拉着菱悅鑽了進去。
轎子緩慢的行使着,沿途越來越稀少的人影,越來越多的士兵,高大的皇牆映入眼簾——皇宮到了。
菱悅有些不安,緊緊的握住風卿歌的手,擔憂的輕喚:“小姐。”
心中一片迷茫,不知道未來的方向。但如果自己也表現出迷惘,菱悅怎麼辦?
拍拍菱悅的手背,風卿歌笑着將自己脖子上的玉佩取下繫上她的脖子:“菱悅,這個送給你。”
“可是,小姐。這是你最珍貴的東西?”菱悅撫着脖子上的玉佩,疑惑的望着風卿歌。
輕笑着拍了下菱悅的頭:“你家小姐現在是東臨的天命之女了,是東臨的貴人,想要什麼樣的珍貴東西沒有!這個……就送你了。”風卿歌說完,凝視了玉佩片刻。
“我們是不是再也不用回南齊了?”菱悅撫着玉佩,望着風卿歌,眼睛裡充滿了不確定。
凝視着菱悅,風卿歌遲遲不知該怎麼回答。
“你忘了你是南齊人了嗎?你忘了一直保護你的絡無陽嗎?”忽然菱悅沒由來的質問。
風卿歌微微一怔。
皇上將風卿歌安置在朝陽宮。
宮殿的前面若大的園子裡奼紫嫣紅的花兒競相開放,飄着沁人的香氣。
“這裡,你可還喜歡?”皇上看着四下觀望的風卿歌,停下笑着問道。
“皇上,這園子也太大了點吧!”風卿歌滿心歡喜的看着那一片片的花團錦簇,還是禁止不住心中的感嘆。
“哈哈,你喜歡就好。”皇上笑道:“你不喜歡就難怪了,這可是東臨宮內最大最好的園子,是朕的平常散心之所。”
風卿歌一聽,立即頷首行禮:“風卿歌不願奪皇上所愛,望皇上另作安排。”
“因爲你不是朕的妃子,也不是朕的女兒,但又不能怠慢了朕的貴人,所以朕就將你安置在這裡了。”皇上沒有理會風卿歌,繼續向前走着。
原來自己在太子府府門口所說的話,他記在了心裡!不過這般最好不過了,自己也省得擔憂。
風卿歌望着那高大威嚴的背影有了一縷思緒。
皇上停下轉首靜靜的看着風卿歌數秒,輕描淡寫般的說:“我的養心殿離這裡不遠。”
風卿歌一驚,那剛剛纔放下的心又被人提起:他這是什麼意思?
“皇上。”
身後傳來脆生生的聲音。
風卿歌回首,皇后在衆多宮女的簇擁之下緩緩而來。
她是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眼中有着犀利的光芒。
皇后一走近就向皇上行了個禮:“皇上。”
然後她就看向風卿歌:“她就是國師口中的天女?”
“嗯。”皇上嗯了一聲笑看着風卿歌。
“皇后。”風卿歌連忙上前一步行了個禮,卻被她立即快速托起,笑道:“你是東臨的貴人,國師尋找了多年的天命之女,以後見到我就不用行禮了。”
皇上讚許的看向皇后:“還是皇后想得周到,風卿歌不是宮內女子,自是不曉宮中規距禮儀。如若他日做錯,與其讓他人笑話了去,還不如現在就免於宮禮。”
“皇上說的極是。”
風卿歌看到皇后恭敬的笑應着,但雙手卻攥的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以後在宮中,除朕之外,你都可以不必行禮。”皇上對風卿歌說着,眼眸掠過她的臉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風卿歌竟在裡面看到了一絲慈父一般的關懷。
“謝皇上!”風卿歌沒有深究那裡的意義,說着就頷首下拜。
皇上連忙伸手托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