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海賓館的規模和白雲賓館相差無幾,但它在四大賓館中的地位卻非同一般,它以客房的豪華舒服而著稱,同時湘海賓館的菜餚也和其他賓館大相徑庭,雖然也經營正宗的淮揚菜,不過主要還是高檔的山珍海味,所以,商務會議等大衆住宿首選其他三個賓館,個人享受則非湘海賓館莫屬。
服務員一式月白色上衣,粉紅長裙帶着百皺邊,如荷花般清新。頭髮盤在腦後,端莊文雅,迎賓小姐嘴角的微笑舒適宜人,見到裝扮成港商的風小雨等人過來,微微施禮:“各位先生小姐,裡面請。”
“月兒姑娘。”秦天柱嬉笑着與高個苗條的迎賓小姐打着招呼:“好久不見,越來越水靈了,願不願意到我們賓館,我讓你當領班。”
“謝謝秦大哥關心。”迎賓小姐笑容很甜很膩:“我會考慮的。”
“小嘴好乖。”秦天柱笑得有點邪,目光閃爍。
藍盈盈對與秦天柱的肆無忌憚很不順眼,用力咳嗽了一聲,冷冷說道:“秦師兄,我們是來品嚐菜餚的,打情罵俏還是另外選個時間。”
“藍師妹看不慣了。”秦天柱呵呵笑着,轉臉對風小雨說道:“林老闆您認爲呢。”
“說說笑笑也很風趣,人之常情嗎。”風小雨挺直腰桿,盡力顯得氣度不凡:“不過,我還是覺得收斂一點好,成大事雖然不拘小節,但許多小事還是會影響大局的。”
“林老闆說得有理。”秦天柱面色一正,變得溫和穩重。風小雨也暗暗佩服秦天柱見風使舵的本事,這種人作爲對手是很可怕的,他爲了達到目的往往不擇手段。
“很好。”風小雨拍了拍秦天柱的肩膀,嘴角動了動,滑稽的小鬍子顯得可愛:“將來做個公司的高層,一定要注意影響。”
“是。”秦天柱回答得畢恭畢敬,公司高層的吸引力是巨大的,他在楚天賓館至多做到行政主管,如果在一個大公司可就前途無量,剛纔他見到‘林老闆’坐着一輛豪華轎車過來,更加堅定了跟隨‘林老闆’的決心。
秦天柱卻不知道,那輛豪華轎車還是藍盈盈向藍天賓館的一個老顧客借來的,只在秦天柱面前露了一下就疾馳而去。這也是風小雨的主意,他聽了方寶兒的提醒後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一再提醒林燕燕和高寒,慎重再慎重,那輛豪華轎車的目的也就是震撼一下秦天柱,讓他不產生絲毫疑惑。
湘海賓館的餐廳主要集中在二樓,一樓以雅間爲主,進門是一個幾十平方的迎賓大廳,大廳正中擺放着一個豪華的吧檯,整體色調暗紅,西式佈置,典雅浪漫。
一行人剛走進吧檯,側面的樓梯間快步走出一位年輕女子,身穿寬鬆的休閒服,秀髮束成馬尾狀,甩在腦後,眼睛不大,但目光溫和可愛,臉上掛着興奮的笑,她直接衝着藍盈盈走過來:“藍姑娘,好久不見,你越來越漂亮了。”
“邱淑雲,你一見面就取笑我。”藍盈盈對女孩子總是很溫和,露出燦爛的微笑,她指了指化了妝的風小雨,一本正經地說道:“這是香港來的客商林先生,偏愛美食,我爹讓我陪着他見識一下淮揚菜的風采,順便給他介紹介紹。”
“我叫邱淑雲。”邱淑雲伸手和風小雨握了一下:“秦大廚早就打過招呼,我在這裡專程迎接,林老闆,裡面請。”
風小雨矜持地微笑了一下,隨着邱淑雲走進一個雅間,他儘量少說話,言多必失,何況他是一個冒牌貨,更要謹慎。
賓館使用的是中央空調,整座樓房都涼爽舒適,雅間內一張圓形餐桌鋪着潔白的檯布,中間是一個透明的轉盤,除了溫和舒適的木椅供就餐時使用,牆邊還有兩排沙發,靠近窗口的地方放着一張精緻的茶几。茶几不遠處點綴着兩盆翠綠的富貴竹。
酒席還沒有開始,幾人先在沙發上落座,服務員立即倒上幾杯熱茶,一股清香瞬間飄逸在空氣中。
“好茶。”風小雨敏感的鼻子立即分辨出那種異香:“西湖龍井,明前茶,帶着山野的春天氣息。”
“林老闆真是高明。”邱淑雲身軀端正,微微笑着:“僅僅憑氣味就能分辨出茶葉的質地和出處,不知林老闆能不能分辨出美酒的差異。”
“邱小姐過獎。”風小雨壓低聲音,沙啞一點:“酒是男人的兄弟,我也略知一二,幾天前偶爾在街道上遇到一家酒坊,他們釀製的‘劉玲醉’不亞於正宗的茅臺和五糧液。”
“本地盡然有如此特產?”邱淑雲眼睛光芒閃動:“有時間我一定見識見識。”
“邱小姐一介女流對美酒難道也有興趣?”風小雨端着茶杯,悠閒地晃着,他當然知道邱淑雲學的就是品酒,如此一問純粹是投其所好,一個人對於自己的拿手技術都有自豪感,容易興奮,一旦興奮起來就會忽略許多東西,當然也就不會在意眼前的‘林老闆’是否可疑。
“我也只是略知一二。”邱淑雲謙虛地笑了笑,眼中的自豪透露無遺,每一個年輕人都會對自己的選擇充滿自信,邱淑雲選擇品酒師這個職業和女孩子的身份很不適宜,但這種人對自己的特長更加偏愛。
“林老闆。”邱淑雲話題忽然一變:“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邱小姐儘管直言。”風小雨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一邊慢聲慢語地說一邊盡力穩住心神。不知道邱淑雲要說出什麼話。她不會剛進門就看出豐胸愛與的身份吧。
“房間裡的光線並不強烈。”邱淑雲看了看柔和的日光燈,微微一笑:“你爲何一直戴着墨鏡。”
邱淑雲話音一落,藍盈盈,高寒,林燕燕同時緊張地望向風小雨,秦天柱也眉頭微皺,滿臉期待,等着眼前這個‘林老闆’的解釋。一個人整天戴着墨鏡自然顯眼,秦天柱雖有疑或,但對於‘林老闆’有幾分畏懼,一直沒有敢提出疑問。
風小雨心中迅速轉動,邱淑云爲什麼有如此一問,是無心還是故意?當然他不可能取下墨鏡,眼是一個人重要的標誌,秦天柱對風小雨幾乎是恨之入骨,無論化妝得如何巧妙,看到風小雨那雙狡黠的眼,秦天柱可能一瞬間就認出來。
“這是我一點小隱私,既然邱小姐詢問,我就解釋一下。”風小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很清新,浸潤心神:“我年歲不大但已經有少許眼袋,影響美觀,所以到韓國進行了一次小手術,還沒有癒合,顯露出來恐怕會唐突佳人,不好意思。”
“邱姑娘也只是一時好奇,林老闆不要見怪。”秦天柱害怕‘林老闆’尷尬,立即打開卡拉OK,牆邊的大電視上露出一副優美的風景畫,秦天柱拿起話筒:“來,大家放鬆一下。”
“林老闆,您先來唱一首。”邱淑雲對於剛纔的問話也感到有點歉意,殷勤地望着風小雨:“我喜歡聽粵語歌曲,您是香港人,唱得一定最棒。”
風小雨的後背立即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個邱淑雲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己模仿幾句蹩腳的普通話還可以,要是用粵語唱歌那是萬萬不能,他連粵語都說不了幾句。
“林老闆。”扮演秘書的林燕燕見風小雨神情不安,立即拿過一張面巾紙遞過去:“您擦擦汗,醫生關照最近您的身體很虛,又感了風寒,必須多休息。”
林燕燕不慌不忙,從隨身的小挎包裡又拿出一版藥丸:“您嗓子上火,快把藥吃了。”
“林秘書不說我差點忘了。”風小雨聲音沙啞地說着,接過藥丸慌忙吞了下去,很苦,不知道什麼藥,但總比唱粵語歌來得容易。
“既然林老闆不方便,我就獻醜一下。”秦天柱大大方方地站起身,調試了一下音響,跟着畫面上的歌詞唱起來,聲音渾厚,倒是也比較耐聽:“幾度風雨幾度春秋,風霜雪雨搏激流,歷盡苦難癡心不改、、、、、、、、、、”
一曲唱罷,風小雨帶頭鼓掌。端菜的服務員陸續走了進來,邱淑雲大聲招呼:“大家一起入席,冷菜已經備好。”
桌子中間是一個大的看盤,孔雀開屏,一隻惟妙惟肖的孔雀站立在花叢之中。靈動活潑,似乎要翩翩起舞。風小雨暗暗讚歎,這一定是龔無雙的絕活,四大廚王的弟子中數他雕刻最好,果然名不虛傳。
八個圍碟一色的精緻白瓷,形態各異,有園有方,有六角形,菱形,還有月牙形,腰形等,菜餚也是簡潔明快,沒有太多裝飾,突出中間的孔雀更加顯眼,白切驢肉,醉筍,熗虎尾,柴把藥芹,鹽水大蝦,蔥油海蜇,掛霜腰果,琥珀蓮子。
邱淑雲打開一個古色古香的瓷瓶,一股酒香流露出來,她興奮地看着風小雨:“林老闆,你能分辨出這是什麼酒嗎?”
“山西汾酒。”風小雨露出一絲微笑。藍盈盈和高寒一起詫異地望着他,他們沒想到風小雨對酒還有這一手。
其實,風小雨只是具有過鼻不忘的本事,酒的味道又比較重,他當然銘記於心,稍加註意就可以辨別出來。
“好。”邱淑雲讚歎一聲:“能夠憑味道分辨出酒的種類,確實不簡單,有時間我還要向林老闆討教討教。”
“討教不敢當。”風小雨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輕聲說道:“只要邱小姐能夠給我們介紹介紹這裡的美味佳餚,我一定讓你也學會用鼻子品嚐美酒。”
“真有這麼神奇的功夫?”邱淑雲欣喜如狂,不過旋即神色暗了暗:“我們賓館重點是調製清湯和濃湯,清湯清澈見底,味淡而鮮美,濃湯白如牛奶,滋味醇厚,不過訣竅只有龔無雙父子瞭解,他們守口如瓶,我恐怕無能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