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姑姑大大方方地進了房,眼睛四處張望打掃了一圈,回頭對她溫和一笑,“比我想象中的要整潔許多。現在那些臭男人哪個不是汗臭薰然,像你這般愛乾淨的委實不多見。”
薄歡不自然地站在門邊,“姑姑過獎了。”
清姑姑笑笑,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將手中提着的籃子放到桌面,一邊揭開蓋子,一邊說道:“今晚你爲了救我們,費了不少心力,想來也餓了。我讓廚房的廚子給你做了幾樣夜宵,你過來嚐嚐吧。”
待她揭開蓋子,一陣誘人的香味立馬在房中瀰漫開來,深深地刺激着人的味蕾。
見薄歡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清姑姑蹙了蹙眉,向她招手,“你還站在那兒做什麼?快過來啊,這些小吃都是要趁熱着吃纔好吃。”
薄歡沒動,與她相視了半晌,這才微微彎腰,向她拱了拱手,“多謝姑姑關心,只是,吳歡並無吃食夜宵的習慣,只怕要有負姑姑的盛情了。”
“是沒有吃夜宵的習慣,還是,根本不想領我的情?”清姑姑臉上的笑容一收,望着她一臉的疏遠,半晌,苦澀一笑,“你真聰明,竟是讓你一下子給看出來了。”
薄歡垂眸,聲音微沉,“吳歡如今只一心想奔赴邙臨城的親人,對兒女之情,並不敢多想。”
“到底是不敢多想,還是根本覺得我配不上你?”清姑姑向她走來,站定在她的面前,目光悽然,“我比你大那麼多,還不是清白之軀,你又怎會看得上我這殘花敗柳呢?”
薄歡怔了怔,擡眸看她,“吳歡未曾這般作想過。”
清姑姑卻彷彿沒有聽見她的辯解,只悽悽一笑,輕聲道:“你可知爲何方纔在班主面前,我會出聲挽留你嗎?因爲你給了我希望,我想嘗試一下,我不甘心就這麼放棄眼前的希望!吳歡,是你跟我說的,是你讓我不要放棄,讓我不要繼續墮落地活下去的,我現在聽了你的話,開始勇敢邁出第一步了,爲何你連一個機會都不願給我呢?”
“我……”薄歡眉頭緊擰成一團,從未想過,自己有日會接受到一個女人的示好,哭笑不得拒絕之餘,不得不顧慮到不能太傷到她,簡直比擺脫顧裴的糾纏還要讓人頭疼。“吳歡對姑姑說的那一番話,是希望姑姑走出自暴自棄的生活陰影,勇敢去尋覓命定的良人,去尋覓幸福。這世上好男人比比皆是,其中一定會有一個是適合姑姑的,並且能給姑姑想要的幸福……但吳歡卻絕非姑姑要找的良人。”
“好一個絕非良人……”清姑姑眸中的光芒盡黯,看着她,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呢喃,“你不用再說了,我都明白了……”
說着,繞過她,步伐微微凌亂地向外面快步走去。
薄歡迴轉過身,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脣張了張,最終還是將到喉嚨的話給吞嚥回肚子。
既然給不了她想要的,還是不要再給她希望了……從期望到絕望,這種滋味,遠比沒抱任何希望來的痛。
“落花有意來流水無情,襄王有夢來神女無情,好一段纏綿悱惻的戲段子呀!”陰陽怪氣的嘲諷從外面幽幽飄進來,薄歡擡眸,便看到方纔還坐在甲板上掰大白菜的小魔王慢悠悠走進來,臉上的表情卻無聲音的悠哉無所謂,兩隻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眸惡狠狠地瞪着她,“怪不得說與我沒有感情,原來你這死黑麪,喜歡的竟是女人!”
聞言,薄歡皺眉,他是如何得出這番奇怪的結論的?還是他已經知道了什麼嗎?臉上卻依舊不動聲色,佯作一臉疑惑地問:“我堂堂男子漢,不喜歡女人,難道喜歡男人不成?”
“別再在我面前裝了,小爺都知道了,你這個死僞娘娘腔!你以爲披件男人的長衫你便真成了男子漢了?再去投次胎吧,說不定重新投胎你身上還能多一個把!”阿桓惡毒地揭穿了她,一臉的嘲諷。
薄歡盯着他,眼眸一深,“你是何時知道的?”
被她這樣緊盯着,阿桓的臉不由自主地一熱,目光開始閃爍地四處遊移,“想要知道還不容易?
小爺可是深諳內功心法的,隨便把一把脈,便能知道你是公是母!”纔不要讓這死黑麪知道因爲她發燒,他像個傻瓜一樣急得半死,又是給她輸內力又是把脈的!
什麼叫答非所問?
薄歡懶得再與他糾結這個問題,知道了又能如何?女扮男裝只是爲了圖個方便,反正她現在臉上塗了這麼厚厚的一層,連子莘都認不出她來,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她還怕他跑去邙臨跟那位告狀說她還活着不成?
轉過頭,她擡手指了指桌面上的籃子,“這個是清姑姑送過來的夜宵,還熱着,你今晚又是潛水,又是動武的,想來耗了不少體力,便多吃些補補體力吧。”
阿桓嫌惡地掃了桌上的吃食一眼,兀地將頭用力往上一甩,鼻孔朝天,特有志氣地哼道:“那是你的姘頭給你的,我纔不要碰!”
“……”
你小爺當真深刻地理解清楚了“姘頭”這二字的涵義了?
薄歡對他無語了,愛吃不吃,反正餓的又不是她!
徑直向牀走去,折騰了大半夜,她早就困了,還是抓緊時間多睡會兒最現實。
“喂,死黑麪!”阿桓在她身後開口,帶着一些緊張地追問,“你,你該不會真的喜歡女人吧?”
薄歡覺得好笑,回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若我真的喜歡女人,那又如何?”
“你你你這個死黑麪,你一個女的,怎麼能喜歡女人呢!”阿桓嗷嗷地叫起來,指着她大罵:“審美扭曲,變態!”
“……”
他怎麼比她本人還急了?
薄歡翻翻白眼,“隨便你怎麼說。”打了一個呵欠,爬上牀,準備就寢。
“你……”阿桓見她不再辯解,彷彿默認了她喜歡的就是女人,登時頭冒青煙,目光瞬間陰鷙沉鬱,衝她吼道:“媽的,小爺現在就去把那個叫阮清的給宰了!”
說罷,就轉身忿忿地向外走去。
“你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