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華燈初上，月色皎潔。
燕京市的五月已經有絲絲熱意傳來，街道上影影幢幢，能夠看到不少乘涼或散步的人們。
王五走在街上，月色掩映下拉長的影子，與四周燈火輝煌的繁華顯得格格不入，頗有幾分寂寥的味道。
他的神色之間沒有了平日的放蕩不羈和滿不在乎，換而取之的是凝重和沉思。
他的情緒，很矛盾，很煩悶，也很複雜。
止住腳步，點燃一支菸，深吸一口，吐出一團煙霧，眯着眼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
“我不能預測危機何時會來，又以怎樣的形式出現，但是毀滅一切的畫面，卻時時刻刻重複在我的腦海。”
“我們的親人、朋友、城市、國家……所有的一切，將會毀於一旦，不復存在，如同成熟的麥子，將會被收割。”
“毀滅，滅亡，人類都會死亡，這是我看到的，我不知是真是假，但我希望這一幕永遠不會發生。”
腦海中想起葉老爺子說過的話，王五呆呆站在街口，面色茫然。
他看着步履匆匆在視野中出現和消失的人羣，有人笑臉盈盈，精神煥發，有人兩眼驀然面無表情，也有人臉色興奮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不時爆發一陣爽朗的笑聲。
整個城市是那麼的生機盎然，繁榮昌盛。
“王五，我不知該怎麼勸說你，也不知道將這個在大多數人看來虛無縹緲的重擔壓在你身上，是對還是錯。”
“可不管對錯，危機是否會來臨，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縷生機，別的國家會怎樣，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我華夏的希望。”
“我希望你能守護你的親人，守護華夏，保衛國家……這些也許是套話，可也是大義，不管危機是否會來臨，又什麼時候會降臨，我想，你和我一樣，不願我們的國家毀之一旦。”
“我沒有確切方法，但是我看到了一個方向，而現在，我所能做的，就是把這個方向指給你，我、小白，包括國家首長，都不會強迫你，我們尊重你的選擇。”
“最後，我要對你說聲抱歉，因爲自從見到你的那一刻，
我便一直在算計，聯合小白，想辦法讓你進入軍隊……”
葉老爺子的聲音，仿似還在耳邊迴盪，王五怔怔望着視野中的繁華，瞳孔有些散光，臉色充斥着茫然與複雜。
連續抽四五口煙，口中有些辛辣，王五將指間的菸蒂向前一彈。
燃着的火光星點劃過一道紅色的弧線落入不遠處的垃圾箱中。
隨即，王五平復煩悶的情緒，收斂複雜的表情，無聲嘆了一口氣。
他雖然擁有超人的武力，甚至在這個國家有着無上的特權，但他的性格向來低調，也自始自終把自己當成一個普通人。
他平生只有一個理想，那便是在退休後，找一份工作，討一個老婆，尋一處房子，生一對子女，然後平平淡淡生活下去。
可是後來，他有了一個莊園，有了一大羣紅顏知己，生活雖然沒有那麼平淡，卻也多姿多彩。
這樣的生活很好，很自由，很愜意，他也很開心。
“嗡！”
就在這時，手機的嗡鳴聲忽然響起。
看到上面號碼，王五眉頭一皺，選擇接通，“建哥。”
“咳咳，老太爺讓我問問你，怎麼這麼晚了還不回來？”電話中傳來白部長的聲音，只是語氣有些怪異。
“我不回去了，準備離開。”
“什麼？”白部長一驚，“臭小子，你要去哪兒，要走也得回來一趟吧？”
“我去散散心。”王五頓了頓，沉吟一下，道，“建哥，告訴老太爺，我很好，讓他不要多想，不要擔心，注意自己身體。”
啪！
電話中斷。
“老太爺，我不會怪您，我是您送入軍隊的，是華夏的軍人，您曾說過，軍人有軍人的責任，敵人有敵人的責任，我有我的責任，這一點，我會銘記於心。”
“我不知道路該怎麼走，但是，只要祖國和人民需要，我義不容辭去守護！”
王五緩緩轉身，望着北郊軍區大院方向，面呈複雜，很快變得堅定。
他本就是行事果斷之人，既然葉老太爺指出了方向，不管那所謂的大危機是不是
真的，會不會降臨，他總要一試。
他不是救世主，但他不敢賭。
不管是爲了親人和朋友也好，爲了家園與國家也好，他沒有退縮的理由。
轉身，邁步，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燕京機場。
軍區大院。
“小五……他，他怎麼說？”
老太爺看着白建明，那張老臉上充斥着很少會出現的緊張之色。
“他說……他不回來了，想要散散心。”白建明小心翼翼開口。
“對，散散心，散散心也好。”老太爺仿似自語般附和，眸子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愧疚及……失落。
“小五他還說……”
“還說什麼？”老太爺眼睛一亮，焦急而期待。
“他讓我告訴您，他很好，讓您不要多想，不要擔憂，讓您注意自己身體。”
“好，好，好！”
老太爺連道三個好，像是一個孩子般笑了起來，眼眶也隨之發紅，他緩緩站起身，仰望遠空，仿似能看到一個孤獨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小五，如果可以的話，我永遠不希望你知道這些，老頭子我在害怕，害怕你怪我啊。”
葉家。
一棟院落。
葉老太爺也在望着夜空發呆。
只不過，此時此刻，他的兩隻眼睛是閉着的。
許久之後，他猛地張開眼睛。
“哈哈，哈哈哈哈……”
他像是看到了什麼，忽然開懷大笑起來。
同時，一絲絲猩紅的眼睛順着眼角流淌而下，葉老太爺的臉色煞白沒有一絲血色。
但他絲毫不在意，仍然在大笑着。
“我看到了，看到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仿似瘋癲一般，完全不顧淌血的雙眼，快速拿起畫筆，在一張畫卷上不停的勾勒着。
畫卷，仍然是下午那幅畫卷。
所不同的是，在濛濛霧氣中隱藏着的九層塔上方，出現了一條漆黑如墨的黑龍。
這條黑龍探出如山般的巨爪，正在狠狠拍向九層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