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南方的冬天跟寒冷不成正比,然而這個時候到了夜晚,我全身溼漉漉,門開的時候,一股陰風撲面而來,我想我臉色一定不太好看,所以開門的莫晉翀,一見到我,藍瞳異常擴大,好像我不是我了,是他發現的新大陸。
是莫晉翀在我房間,我並不擔心,我只需要找個天馬行空的理由,我真是壞極了,面對莫少對我的信任,我卻要絞盡腦汁糊弄他。
“莫少,我……”
“噓。”莫晉翀似乎並不急於追問我的現狀,他抓着我,像是擰小雞仔,然後將我帶到浴室,調好了熱水淋在我身上,天吶,太舒服了,我總算能感受到一絲溫暖,這個時候,男人還不如浴室裡的噴灑。
我享受熱水淋走我的寒氣,同時,我看到身旁的莫少正在脫掉自己的外套,他想幹什麼?
“莫少,你,你也要洗嗎?”如果他想洗澡,我不介意挪位置,不過能不能打個商量,先給我時間換件衣服。
莫晉翀扔了外套,邪笑地睇着我,突然他闖入我的安全距離,我本能地退縮,連忙後退,我的身後是牆壁,可以說是退無後路,此時莫晉翀獸,性大發,我就完了。
在我的認知裡,姚振晟是地雷,莫少就是定時炸彈,他們的殺傷力隨時可以結束我的小命。
“雪禾。”莫晉翀直逼我眼前,熱水淋在他身上,襯衣貼着他健碩的體格,我實在是不想佔別人便宜,眼神閃爍不知該往哪裡看,因爲我也不敢看他的眼,他這對藍色眸子曖昧不明,盯得我怪不舒服。
“莫少,我剛纔出去不小心掉水池裡。”我似乎語無倫次,人家可能對我去了哪裡並不感興趣,但是我的腦海裡浮現鄭先生對我的交代,如果遇到山莊的人,大概可以用這樣的謊言敷衍,可這會兒好像不太管用。
“然後呢?”莫晉翀歪着頭,饒有興致地繼續盯住我臉紅的樣子。
浴室氤氳正濃,莫晉翀若隱若現的yu望令我背脊一涼,他受了什麼刺激?莫靜然刺激他了嗎?被自己大姐喜歡,不知道心裡是不是壓抑太久,所以這會兒陰晴不定有些不太正常,可是我不敢問啊,也不敢好言相勸,更加不能告訴他,我剛纔去你書房偷窺你們。
“我說,我掉進水池,你信不信?”我偷瞄一眼對方,他依然保持詭異的笑容,笑得那麼可怕,還是我心虛了,連他的笑容都不敢接受。
“我爲什麼不相信?”
我真想把這男人的腦袋打開,然後看清楚他究竟笑這麼詭異嚇唬我有什麼目的,還有鄭先生,他也是神神秘秘不知所云,我也要打開他的腦袋看個透徹,這些傢伙,最好被我大卸八塊以解我心頭之恨。
“好啦,我招,我全都招。”我閉上眼,背貼牆壁偏着頭,摒着一口氣,愁眉苦臉地說,“我第一次來這樣的山莊,就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我忍不住想走走看看,可是我聽到外面有人鬧哄哄,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急之下我跑到後花園的水池,然後就掉下去了,事情就是這樣,你信也好,不信也罷,能不能不要這樣看着我,看得我心裡發毛,如果不相信,你直說好了。”
沉默片刻,我等不來莫少的迴應,好奇地睜開眼,卻見他扭頭看着浴室門口,冷冷地囁嚅:“來了。”
什麼東西來了?我心頭一緊,來不及做出抵抗,不料莫晉翀伸手抓住我的衣服,面色冷峻地說:“雪禾,對不起,得罪了。”
衣服撕裂的聲音嚇得我面目呆滯,空氣中的不安佔據了我的理智,我應該尖叫,然後拼盡全力保護自己,可是莫少扯掉我的衣服,幾乎luo體呈現在他面前時,他沒有再打算冒犯我,而是關掉噴灑,再給我套上浴袍。
他的速度之快,快到我捋不直打結的舌頭,一句質問的話語都來不及吐出。就在這時,外面出現說話的聲音,我剛剛回神,卻見莫少脫掉襯衣後,下半身裹着浴巾,拉着我一同走出浴室。
我們這個樣子,會不會太隨意了,我想,可能有人來找我,所以我房裡可能有外人闖入。
外人還不止一個,是一大幫人,我咂舌我房間裡的熱鬧,這羣人聚集在房門口,爲首的姚振晟輕蔑地打量我和莫晉翀,劈頭就說:“有人看到這丫頭在後院鬼鬼祟祟。”
“是嗎?”莫晉翀不以爲然,橫眉冷對姚振晟的質疑。
“山莊向來太平,老爺子最不喜歡有外人進來,你看你破了規矩,是不是應該把她交出來。”莫靜然落井下石,她沒有看我一眼,她的眼裡只有莫少。如果在幾個小時之前,我可能不會想太多,然而這個時候我見到她這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立刻想起不堪的畫面。她是那麼高貴優雅,爲什麼偏要愛上自己的親弟弟,她的愛情太沉重,又好像沒有錯。
“雪禾當然不是外人,何況明晚的宴會,來的都是外人,難不成你都要抓起來審訊?”莫晉翀雙臂環抱胸前,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態對付那些想要捉拿我的人。
他用行動回答了我的提問,他是信任我的,所以他以身爲我解困,可惜的是,真相一定會讓他失望。
“老爺子最喜歡的珠寶被人偷了,這丫頭脫不了嫌疑。”姚振晟說道。
“憑什麼?”莫晉翀反問。
是啊,我也要問憑什麼我脫不了嫌疑,我的樣子長得像盜竊犯嗎?我的身手像是可以飛檐走壁偷人錢財的飛賊嗎?
“這裡的客人非富即貴,都不可能對老爺子的珠寶產生興趣,只有她,像她這樣見錢眼開的女人,相信不用我多說,你也清楚。”莫靜然不客氣的樣子真是姚振晟的翻版,此刻看她兩夫妻一唱一和,果然配成一對。
“珠寶什麼時候被偷?”
“晚上八點多。”
“當時有人闖入山莊。”
“闖入山莊的人極有可能是她的同黨,他們裡應外合纔好得手。”
“我想說的是,我第一次來山莊。”我忍不住插了一句。
莫晉翀示意我不用開口,他冷着臉繼續解釋:“這根本不可能,我們八點半就開始在房間休息,如果她偷竊珠寶,請問如何來房間伺候我?”
“你這麼說就是一定要袒護她?”莫靜然切齒地問。
“不是袒護,是事實。”莫晉翀纔是撒謊不臉紅的傢伙,迎上莫靜然的質問,他仍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堅定自己的謊言。
看莫少說的那麼真切,我也欣然接受他安排的“事實”。姚振晟舒了一口氣,意有所指地說:“玩夠了沒有,我還有別的事。”
敢情他們鬧騰半天都是一場鬧劇?在之後的時間裡,莫少簡單地解答我的疑惑,主要還是提醒我不要與莫靜然周旋,我倒是想平平安安,關鍵是我發覺莫小姐的眸光中暗藏了殺氣,恐怕也不是我所能抵禦的殺傷力。
原來,莫少根本沒有叮囑莫小姐給我送來換洗的衣服,而是她偶爾間聽到年輕的女傭說起少爺找她們借衣服的事情,於是她爲了接近我才熱情地送來衣服,第一個回合,我在她心裡一定很糟糕,一個女人,窮得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
“我不能讓她帶走你。”莫晉翀穿上外套大衣,轉身對我說,“她的手段可不是一般陰毒。”
“哪有你這樣評價自己姐姐的人。”我笑了笑,又問,“這麼說,什麼有人闖入山莊,什麼珠寶被偷都是他們想出的伎倆,只爲了大費周章地陷害我,然後想盡一切辦法折磨我?”
“誰跟你說是假的?”莫晉翀突然正色地看着我,我的手掛在他的外套上,一時間不知所措。他笑得牽強,微微蹙眉地說,“山莊有人闖入,老爺子的東西也不見了,這是事實,但我知道這跟你沒關係,她不過是想利用此事陷害你,然後把你從我身邊奪走。”
“所以你在房間等我?”
“你去了哪裡?”莫晉翀總算言歸正經,問了一開始他本該提出的疑問。
“散步到後院水池。”我有模學樣,謊話說了兩遍就成真,連自己都信了。
“然後落水?”
“嗯。”我低着頭,安靜地整理莫少的衣服。
“沒有人救你?”
“嗯。”我應的聲音越來越小,我希望莫少不要再追問下去,我怕我的心虛會出賣我築起的謊言。
莫晉翀又用他那雙藍色的眸子盯住我,盯得我渾身不自在,心裡發憷,他就不能說直白一點嗎?信或不信,一句話的事。
“你真是命大,不會游泳,落水了沒有人救你,還能撿回一條命。”我分明聽出他的疑慮,然而剛纔他卻表現得堅信不移,他到底是信我還是不相信我?他究竟心裡想些什麼,天吶,能不能大家找個機會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最好拉上鄭先生,大家都是明白人,打開天窗說亮話,不要嚇唬我的小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