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雯的肚子越來越大,他老公已經下了最後通牒,不許她再插手工作室的事情,當然我們也覺得不應該再讓曉雯舟車勞累,可是隨着訂單的增多,工作室的人手顯然是不夠的。
我提出請人的建議,她們很快贊同我的做法,於是我們在網站發佈招聘消息,似乎很快就有了迴應。
“唐子瀅。”方曉雯絮叨,“我怎麼覺得最近總是聽到姓唐的人出現,以前沒覺得姓唐的人多啊。”
“唐子瀅?”我一怔,方曉雯扭頭說道:“約了她今天上午十點在咖啡屋面試,覺得她還不錯。”方曉雯又看了看手錶,又道,“差不多應該到了。”
“我去。”我搶先一步衝出工作室,我知道,不是最近姓唐的人多,是最近知道我的人越來越多,他們聞風而來,奔着我來。
“馨姐,那個面試的人……”小蓓指了指角落的方向。
“我知道了。”我示意她不用管,獨自一人走向角落。她就在這裡,端正地坐着,耐心地等着,也不怕我不見她,倒也是,聽到這個名字,我一定會出來想見。
“果然是你。”我坐下來,謹慎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子瀅心平氣和地說:“我是來應聘的,你欠我一個人情,是不是應該還了?”
我別過臉,她又道:“你也真是聰明,四年前要我幫你一個忙,害得我被人追查了那麼久,你說你躲得過一時還是躲不了一世吧。”
“你一直都在找我?”
子瀅嗤笑一聲,說道:“你一直以爲真的沒有人知道你還活着?”
“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是雪禾,我是子瀅。”她斂了笑意,笑得奸佞,“我們曾經都是枚姨的姑娘,這些事情,我全都記起來了。”
我詫異地問道:“你的失憶症治好了?這四年你都去治病了嗎?”
“我哪有你這麼好命。”子瀅風輕雲淡地說,“像我這種爛命一條,能多活四年已經是祖上積德。”
“你現在出現,同樣也是危險,你還想在我的工作室工作,我看你真是異想天開。”
“你以爲你就安全了?”子瀅隱去笑容,嚴肅地說,“像我都能輕而易舉地找到你,更別說你其他的仇人,說不定他躲在角落一直盯着你的一舉一動,隨時可能毀了你。”
她的話不像是開玩笑,並且她的確找到了我,不說是不是輕而易舉,至少她能找到我。她爲什麼會出現?我萌生了這個想法,卻不敢問出口。
“你記住了,你還是欠我一個人情。”
“可是我沒辦法找到你。”
“沒關係,等我辦完了事情,我會來找你。”
我覺得她要走了,於是撲上去抓住她的手腕,急切地說:“跟我去自首,就不必過這種東躲西藏的日子了。”
子瀅瞥了一眼我抓住她的手,而後擡眸凝視我,看了很久她才緩緩地開口:“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可以翻身。”
我怔愣地呆住,她推開我的手,起身離開了咖啡屋。她走得很急,根本不是打算在我的工作室上班,她就是爲了看我一眼,她爲什麼要冒險這麼做?我覺得子瀅知道很多事情,但是我沒辦法問她,她也不想說的明白。
“像我都能輕而易舉地找到你,更別說你其他的仇人,說不定他躲在角落一直盯着你的一舉一動,隨時可能毀了你。”
腦中浮現子瀅的話,陡然間心裡一陣顫動,我下意識地張望四周,咖啡屋寥寥幾個人坐着喝咖啡,窗外來往的行人也是匆匆而過,沒發現可疑的人躲在角落偷看我。不,應該有,否則那些偷拍的照片爲何會在鄭曉江手中,子瀅是來警告我的嗎?她還是很關心我嗎?
“唐馨。”方曉雯拿着手機跑出工作室,她拉着我,慌里慌張地說,“你看看,這是本市新聞,這個地方不是你之前住的小區嗎?怎麼會鬧出人命了?”
我滑動手機屏幕,上面報道寫了關於拆遷時候的糾紛,這片區域正是華*仁集團拿下的地,怎麼事情鬧得越來越大,似乎有點過激了。
當時我挺擔心鄭曉江,可是後來想想,鄭曉江他自己就是律師,這些事情他比我懂,我擔心得有些多餘了。不過關心他是本能反應,而且在那裡住了兩年多,多少有些感情,聽說出了事,我的確想回去看看情況。
按理來說,拆遷協議早就已經簽訂好了,我那個時候隱約聽到房東太太說起這件事,說這個大集團也挺人道的,開出的條件比較合理,大部分老住戶都覺得可以接受,可是沒提起有釘子戶的房東,想來也是有些奇怪。
“到了,小姐。”出租車司機將我放在街邊,這個片區人去樓空,有些地方開始施工,不過我走近一些卻能看到街邊還拉起了橫幅,上面的字眼都是針對的華*仁集團。
我沒想到之前自己住的小區盡然還有人沒有搬走,我上樓的時候聽到傳下來的哭聲,再往上還能聽到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張望兩眼,我謹慎地上了樓,看到張伯之前住的地方有人進出,莫不是張伯出了事,他不願意搬走?
“記住了,在記者面前就把所有責任推到華*仁集團,人家是大集團,一定會花錢消災,到時候你們還能得到一筆可觀的收入。”
“可是你們一開始也沒說老頭子會有危險。”
“媽,我們乾脆把華*仁集團告上法院,讓他們不能在這裡爲非作歹。”
“還是你兒子有覺悟。”
我剛要進門的時候撞見出來的一行人,這些人怎麼這麼眼熟?好像就是以前來找張伯的人。那人瞪了我一眼,然後匆忙地跑下樓。我有些猶豫是該進去看看張伯一家人還是跟隨這幾個可疑的傢伙。
既然是可疑的人,那麼不可能隨時能碰到,我當然是拔腿就追上他們。我追出小樓,看到他們朝着小巷子拐進去,於是我也拐進去,一直走到了盡頭,穿過去又是一條街道,街道上停着一輛車,他們敲了敲車窗。
我躲在小巷子的垃圾桶後面,把眼珠子差點要瞪出來,就是想看清楚車裡坐着誰。
車窗緩緩地下來,裡面的人取下墨鏡,他扭頭跟外面的人交頭接耳,而我因爲看到那個人的樣貌而嚇得大驚失色。
“樑浩權?”我趕緊捂住嘴,生怕被他們發現,因爲垃圾桶的位置離他們也不是很遠,如果弄出一點動靜,恐怕就會被樑浩權發現我的存在。不能被他發現,我情不自禁地抖瑟,腦袋一片空白,我怎麼會在這裡碰到他,他爲什麼出現在這裡,很明顯,這些在張伯家中鬼鬼祟祟的人都是樑浩權指使的。
樑浩權也沒死,混亂的記憶不停地翻開那段驚心動魄的槍戰,我想起來了,莫晉翀殺了那個日本女人,好像要除掉樑浩權的時候被我阻止了。
發動引擎的聲音驚醒了我的恐懼,我又望過去,看到那羣人坐上另一輛車,準備跟着樑浩權離開這裡。
“嘟——”我撥通了鄭曉江的電話,可是沒有人接,後來是語音提示,我對着手機留言:“鄭先生,我發現樑浩權還活着,他可能策劃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你如果收到我的信息,請馬上來舊小區。”
“司機。”我攔下路邊的出租車,指着前面的車,說道,“麻煩跟上他們,謝謝。”
“我跟着他來到南方二路。”我一路上都在給鄭曉江留言,他可能開會把手機放在自己辦公室,所以沒辦法及時回覆我,可是我又不敢跟丟了樑浩權。
“小姐,前面是私人會所,外面的車輛進不去了。”司機大哥無奈地說。
“謝謝你。”我付了錢下車,其實樑浩權他們也在會所外面停了車,這時,我手機也快沒電了,我躲在街邊的電箱後面,趁這個機會將樑浩權下車的時候拍了下來,拍下來傳給鄭先生,讓他調查樑浩權的背景,查查他爲什麼要陷害華*仁集團。
就在我偷拍的時候,下了車的樑浩權突然轉過身,他盯着我的方向,我通過手機看到他笑得奸佞的樣子,頓時倒吸一口冷氣,踉踉蹌蹌地後退差一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待我回過神,我拾起地上的手機,卻看到樑浩權帶着一幫人走向我。
我試圖逃跑,然而樑浩權的一個眼神掃去,他身邊的人將我圍了起來。
“啊,太意外了,讓我朝思暮想的女人居然從天而降了。”樑浩權滿臉邪氣,陰冷地笑了笑,“親愛的雪禾,真是太久沒見了。”
樑浩權伸手想要碰我,我惡狠狠地推開他,怒斥道:“樑浩權,是不是你陷害華*仁集團?”
“嘖嘖嘖,剛見面就紅臉,我會不好意思的。”樑浩權往前一步,我後退半步,又被身後的那些馬仔堵住。
“你別過來,我現在不是雪禾了。”
“不看到你還好。”樑浩權哭喪着臉,猥瑣地笑道,“這一看到你,渾身都不舒服了,真的,雪禾,你還是那麼漂亮,那麼我見猶憐。”
“噁心。”我切齒地咒罵。
“哼哈哈,還有更噁心的,想不想看?”
“樑浩權,你……”他示意身後的馬仔向我出手,忽然被人擊了一下後頸,然後我就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