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紀子嘴裡罵了一句什麼,可能是日語,她惱羞成怒地爬起來,轉身時,又看到樑浩權嚇得直哆嗦。
穿着毀滅者的一襲黑衣,莫晉翀也變得威風凜凜,我含笑注視他,他從黑暗處現身,雙手持有武器,眼神堅定不移,充滿了銳氣。
莫晉翀說他沒得選擇,我逼他選擇,他應該選擇一條正義的路,爲沾染鮮血的雙手選擇一個救贖的機會。
“哼,你終於來了。”本多紀子一邊說一邊脫掉厚重的和服,我還以爲她嚇得犯傻,想用美人計,不過她脫掉振袖,又將襯裙撩起來,露出大半截腿部肌膚。
看樣子,本多紀子恭候多時,她邁開一大步,作勢準備和麪前的男人一決高下。
“毀滅者,你是個男人就扔掉武器和紀子小姐以拳相搏。”樑浩權挑釁地說。
莫晉翀看一眼我,我倒不說話,看他想如何解決他們,但是我希望速戰速決,畢竟我們時間不多。思及此,我想到身後的人,於是悄然後退,退到腳跟碰了木箱一下,這時,徐臨似乎有了反應,他漸漸甦醒,有了氣息。
莫晉翀是個男人,好像也挺要自尊的,被樑浩權這麼說,即便他知道他們的詭計,也不好意思拿武器對付本多紀子了,何況莫晉翀也有些自負,面對女流之輩的紀子小姐,他倒是胸有成竹。
扔掉手中武器,莫晉翀也晃動脖子,開始準備應戰。趁勢,我拾起那把斷成兩截的軍刀,我有我的打算,絕不是參觀他們的打鬥。
“雪禾。”徐臨有氣無力地看着我,我用軍刀砍向木箱的鐵鎖,我沒有鑰匙,只能用粗暴的方式。
“你醒了就好,我們來救你了。”那邊打得水生火熱,我這邊也是形勢嚴峻。
“你,你怎麼來了,你,你不應該來,他們不會,不會放過你……”徐臨的情緒有些波動,但是他使不上力氣,瞪着眼乾着急。
我咬着牙,想盡辦法撬開木箱的鎖,聽到徐臨這麼說,我反而教訓道:“你別說話,你把力氣留到等下一起逃出去,這會兒你閉嘴。”
“哐當——”鐵鎖撬開了,我欣喜若狂地跳起來。
本多紀子聽到我這邊的動靜,被我影響後走了神,莫晉翀揮拳過去,擊中對方面部,紀子小姐貌美的臉頰瞬間紅腫起來,她的鼻樑好在不是整形得來的。
我扶着徐臨走出木箱,謝天謝地,他的四肢還在。
“別動。”樑浩權撿起莫晉翀扔掉的武器,也不知什麼時候靠近我身後,並且拿着槍支指向我的後腦勺,我怎麼把他給忘了。
我嚥了一口唾液,平定自己慌亂的心情,打着精神說道:“權哥,你放了徐臨,我留下來做人質。”
“不,不行。”徐臨一隻手搭着我的肩膀,另一隻手扶住木箱,他氣若游絲,卻語氣強硬,“要殺要剮一條命,你不能傷害雪禾。”
“雪禾,是你太天真還是我聽錯了,你以爲你的命能值多少錢?”
“樑浩權,開槍殺了他們。”趴在地上的本多紀子大吼一聲,我側目,看到狼狽不堪的紀子小姐,看來莫晉翀恢復昔日的英勇,但就在我們被樑浩權偷襲的時候,莫晉翀也分了心,這給本多紀子一個喘氣的機會,她躍起,旋轉着飛出一腳,我親眼看到莫晉翀被紀子踢到胸口,這一腳不輕,莫晉翀連連後退,最後他扶着玻璃門才能站穩。
“紀子小姐,真,真要殺了他們?”樑浩權聽命於姚振晟和紀子,其實他根本就是一個窩囊廢。
“八嘎,殺了他們。”氣得紀子冒出髒話,她回頭怒吼,額頭上的青筋也冒出。
我攙扶徐臨緩緩地轉過身來,看到樑浩權端着武器,他的手扣上扳機,我心中打算擋住這顆子彈,決心求死。
“砰——”槍聲震動整個地下室,這裡空間有限,且空無一物,所以槍聲的迴音特別刺耳。我覺得很奇怪,中了槍還能聽到槍聲嗎?我是不是進入死亡的邊界,所以也感受不到疼痛。
有些不對勁,我倒吸一口冷氣,恍然回神,同時和他們移動目光,看到不遠處的本多紀子,她的額頭正中央有個子彈大小的槍洞,洞口冒着煙,不一會兒,鮮血翻涌,從洞中不停地流出。
本多紀子應聲倒下,來不及再次命令樑浩權,我擡眸望去,莫晉翀掏出靴子裡的武器,然後二話不說從背後給了紀子一槍,因爲紀子下令要樑浩權殺了我,這個命令掀起莫晉翀的憤怒,他也懶得管什麼道義,乾脆速戰速決,先解決了中心人物本多紀子。
樑浩權抖着雙手,撲向我,而後狠狠地推開搖搖欲墜的徐臨,他的一隻手從背後抓住我的手臂,而另一隻持有手,槍瞄準我的太陽穴。
“毀滅者,你,你不想雪禾送命就立刻放我離開。”樑浩權顫聲喝道。
莫晉翀眯着眼,試圖能在不傷害我的情況下一槍解決樑浩權,可他沒有把握不敢冒險。
“放了雪禾,我也放了你。”莫晉翀往前一步。
“你別過來。”樑浩權後退半步,他離玻璃房門口又遠了半步。可他手上有我,莫晉翀不敢輕舉妄動,我暗中掙扎,卻被樑浩權抓得更緊,他手中越是用力,證明他的害怕越是擴大。
就在這個時候,被我們忽略的奄奄一息的徐臨,冷不丁從樑浩權身側襲擊他的太陽穴,他沒什麼力氣,然而用手肘,身體比較堅硬的地方擊中對方的穴位,毫不設防的樑浩權一翻白眼,不得不從我身邊仰後倒地。
“你沒事吧。”我關心地扶住徐臨,與此同時,莫晉翀奔來,着急地催促:“我們先離開這裡吧。”
“恩,事不宜遲。”我見莫晉翀想給暈倒的樑浩權補上一槍,於是又阻止地抓住他的手:“你本是在救贖,不能再讓雙手沾染罪惡。”
莫晉翀皺起眉頭,猶豫地說:“雪禾,對不起,我已經沒得救。”
我一開始還不知道他這話的意思,直到我們從地下室上來,看到橫七豎八的屍體,我才知道,莫晉翀用最直接的方式潛入地下室,他一個人幾乎滅掉山莊所有的保鏢。我穿過血腥的屍體,不免有些沉重。
“轟轟轟——”剛走了兩步,庭院外面傳來發車的引擎聲,我們連忙跑出去,看到外面亮起了車前燈,突然看到強光,刺眼非常。
“你們靠後。”莫晉翀擋住我和徐臨,他身子先前,車子的主人立馬關掉礙事的車燈,他從主駕駛下來,全身掛着子彈,右手持有武器,顯得格外囂張。
“毀滅者,別來無恙。”姚振晟傲慢地冷笑,大喝道,“你說你,要拜訪也不通知一聲,否則我也不會叫那些小弟白白送死。”
“少廢話,一句話,放不放他們。”莫晉翀故意壓着嗓音。
姚振晟怒斥:“還在跟我討價還價,你以爲你真的能相安無事,哼,老子忍你很久了,今天,就是你們三人的死期,你們一個也別想走。”
“雪禾,子彈和炸藥。”莫晉翀扭頭對我吩咐,我鬆開了徐臨,從自己衣服裡掏出一串子彈遞給莫晉翀,但是我還是有些擔心:“不要硬碰硬,你一定要小心。”
“等一下,你們只要找到機會就馬上逃離。”
“那你呢?”我搖着頭,噙着淚,“我一開始就說過的,要走一起走。”
“徐臨。”莫晉翀乾脆對着一旁的徐臨說道,“帶她離開。”
徐臨盡然點了點頭,得到徐臨的首肯,莫晉翀抽身離去,我想要追上,卻被徐臨牢牢地捉住,這傢伙,捱打受了傷,盡然還有這麼大力氣。
“徐臨,我們不能丟下他。”我慌張地吼道,“不能這麼不仗義。”
“雪禾,你與姚振晟對抗只有死路一條,如果我們讓毀滅者分心,那他豈不是更加危險?”
“可是,可是……”我被眼淚噎住,一時說不上話來反駁。
“砰砰——”戰爭已經開始,徐臨拉着我躲在庭院內,只有等着莫晉翀衝出一條路,我們才能逃出生天,然而,這條路根本就是死路。
“徐臨。”莫晉翀大吼一聲,徐臨像是收到訊息,立馬拽着我的手衝出庭院,由莫晉翀掩護,我們暫時跑出一段路躲在矮樹叢的下面。
我張望外面的戰況,發現中槍的姚振晟根本沒事,原來他有備而來,穿着防彈衣,所以中槍的莫晉翀就不同了,他少了一樣護身的東西,手臂和腿上又連中兩槍。
“莫少。”我站起來,對着姚振晟大喝,“姚公子別打了,他不是毀滅者,是莫少,是莫少爺啊……”
“雪禾,你給我躲起來。”莫晉翀捂着手臂的傷處躲在另一株矮樹下方,兩隻腿雖然皆受傷,也都頑強地不讓自己倒下。
我希望姚振晟念在莫氏的份上可以放過莫晉翀,可是姚振晟根本獸,性大發,看到我後,將槍口瞄準我,作勢要開槍。
“找死。”姚振晟口中罵道,根本不理會我說的話。
“不要。”莫晉翀也站起來,他舉槍時,姚振晟突然調轉方向朝着他胸口又是一槍,而莫晉翀打偏了,完全沒有殺傷力。
“莫少……”我連滾帶爬地撲過去,倒在地上的莫晉翀忍痛喘氣,我爬過去時,他摘下眼罩,瞪着一雙大眼睛凝視我的淚流滿面。
“雪禾,這個,這個救贖的代價,是不是大了點?”莫晉翀的嘴角一直流血,我拿袖子擦去,又流血,我又擦去,反覆不停地擦掉恐懼。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不是想逃命,我是想莫晉翀活着,好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