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氣急敗壞、一副痛心疾首模樣的王胡天,王越鋒很是無語。
若不是身體狀況不允許,身份上也不對等,他真想同樣在老爸的椅子扶手上重重一拍,然後指着這個無恥的老匹夫鼻子破口痛罵。
方纔,知道爹爹治傷要錢,這老匹夫就滿嘴叫窮,半個銅幣都不肯出,而這會兒,提起他自己的親生兒子,說起要債,這老匹夫又想起要打親情牌,想起他自己是需要照顧的,打着骨頭連着筋的二叔,要跟自己爹孃講親情?
只肯享受別人的孝敬,不肯付出同等的關懷?
縱是王越鋒兩世爲人,亦沒見過這麼自私自利不要臉的人!?? 植祖15
滿臉肅然、強壓着火氣的葉霞珍先是被王胡天這個大動肝火的舉動驚了一下,不過,待反應過來,葉霞珍心中的惱怒便驀地壓住了所有的理智,蹭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兩眼噴火,毫不猶豫地厲聲質問:“爲什麼不能立?他們是嫡親堂弟又怎麼樣?說起來,您還是我們的嫡親二叔呢!可是,您知道我們現在經濟困難,還不是一樣視若無睹,不聞不問,想賴掉以前的帳不說,還要跟我們爭這套宅子!”
“難道您就跟我們講親情?您心裡就有守功這個嫡親的侄兒?”
王越鋒正聽得痛快,就發現父親的身軀在微微地顫抖,放在扶手上的右拳已無意識地握緊,青筋暴起,同樣微微顫抖,似乎情緒十分激動。
他心裡一驚,立刻擡眼看向父親。
王守功此刻滿臉的痛心,呼吸也逐漸地粗重起來,但目光卻沒有看王胡天,也沒有看正在爭辯的愛妻,而是死死地盯着面前地板上的某處,似乎是在竭力地忍耐着什麼。
顯然,王胡天這個嫡親二叔此刻的涼薄之語,讓一向親近二叔的王守功有點不能接受!
王越鋒心裡,突然對眼前的父親生出濃濃的同情。
父親是個重情義的好人!
可惜,遇到了這等薄情寡義、自私自利的長輩,踐踏了父親以往那真誠質樸的心意!
而葉霞珍此刻也說出了火氣,聲音愈來愈凜然:“我現在很慶幸,當時幸好是聽了執政官的勸,當場立了文書,否則,照二叔的意思,這筆錢,五年之內,三弟四弟還不知道會不會還!”
說完這些話之後,葉霞珍飛快地瞥了一眼丈夫,見後者滿臉痛苦,又隱隱透出股憤怒,卻絲毫沒有喝止自己的意思,心裡頓時底氣大增,又緊緊地盯着羞惱無比的王胡天:“二叔,我們家雖然是一等平民,要納的稅少,賺錢的機會多,但那也是我和守功辛辛苦苦地掙回來的,不是天上平白無故掉下來的!”
一口氣把想說的話一鼓腦兒全說了出來,葉霞珍才氣鼓鼓地坐回位置上:“我們還有兩個孩子要養,不久以後還會有第三個,所以,該要的帳,我們還是會去要!我看二叔還是多花點心思在三弟和四弟身上,想想該如何才能儘快地還掉這筆債!”
“好!痛快!”王越鋒在一旁聽得臉上大現光彩,無比佩服老媽的強悍。
對付這樣沒臉沒皮的長輩,就得這樣!
你既不仁,我也沒有必要對你講義氣!
“有這麼一個聰明而大膽的老媽,相信自己以後的日子不會過得太憋屈!”
“你……你……”王胡天臉色變幻了數秒,似乎沒想到溫柔的葉霞珍突然發起脾氣來,居然會如此的強硬,心裡頓時稍有些後悔。
但是,等王胡天再看到一旁瘦弱的王越鋒,剛剛生出的一絲膽怯又被貪婪之心給蓋住,當下又把心一橫,再度穩坐:“哼!我們不談這個,就說這棟宅子!”
“這宅子,不是你和守功建起來的,而是你們倆的爺爺,二叔我的父親親手建成,傳下來的,這個,你總不能否認吧?”?? 植祖15
“所以,這套宅子,是屬於我們整個王家的,只不過是因爲我們這兩代人裡,只有守功一人是一等平民,當時事急從權,爲免這宅子被帝國收回去,纔會暫且讓守功繼承。”
“我們家現在確實是沒有一等平民,但富貴明年就滿十歲,有資格去靈殿和戰神殿測試,說不定他就遺傳了你老公公的火靈性資質呢?”
“還有你四弟家的富寶,也就比你家小喬小一歲,過幾年,也一樣可以去測試了,一旦他倆有機會成爲戰士,升爲戰員,等守功老了,他們自然就有資格使用這套宅子!”
“按照帝國的法律,同一宗族的人,男子比女子有優先繼承權!你父親和你家小叔子早死,你們這一房只剩下你們一支,小喬是女孩,鋒兒又是這麼個病弱的身體,能不能活到十年還不知道,王家將來,還得指望我們家的富貴和富寶!”
話說到後面,王胡天的話已經十分刻薄,不再留半點親戚情分,表情也十分狂妄,理所當然,彷彿他的大孫子已經激發了火靈性資質一般。
王越鋒饒得自認理性過人,忍耐力過人,但聽到這最後一段話,雙手亦是情不自禁地握緊了,雙眼中更是微微眯起,眸中迅速閃過一道凌厲無比的寒光。
無恥,太無恥!
原以爲這位嫡親二爺爺只是無情、無義、加貪小便宜,沒想到這老匹夫遠比自己想像的還要自私、自利、齷齪和卑鄙!
“我操!老子活了兩世,也沒見過這麼自我感覺良好的人!更沒見過這樣薄情寡義的長輩!”
“地球上的那些人,不管再怎麼貪財,好歹也會等到親戚家的大人都死光了,纔會跳出來指手劃腳、搬出各種理由來搶奪別人幼童的資產,你倒好,我爹僅僅只是受了重傷,還沒有過世,你就立刻變臉,迫不及待地跳出來想爭這宅子了?”
“**的還是不是人?”
“你以爲靈性資質是那麼好遺傳的,你說有就有?你以爲帝國的法律都是你來制定的?你想繼承就繼承?”
“虧得我爹以前還對你多方照顧、忍讓,對你那兩個兒子十分友好,對你那兩個嫡親的孫子相當關愛。我操!老子就是養條狗,也比你們要忠實!
這樣的親戚,換成前世的王越鋒,鐵定是一巴掌拍飛,管他長輩不長輩!
而此刻,王越鋒雖然身體過虛,未必打得過這個厚顏無恥又心狠無情的二爺爺,但是,要反抗,不僅僅是用拳頭!
前世,王越鋒的最強手段,固然是陳氏太極拳,但是,他並不是不會其他。
王越鋒眼睛微眯,惱怒無比地盯着幾步之遙、一臉自以爲是,振振有詞的王胡天,藉着父親寬厚的背,暗暗結起了前世道家九字真言中的“在”手印。
道家九字真言,主要爲驅邪,利用精神力和特定的咒語,形成某種強大的氣場,產生需要的效果。
王越鋒不僅在“黑鷹”中遇到過形形色色的玄異事件,更是在國安局中遇到不少神秘事件,很清楚這種咒語,若是由真正有修行的能士來施展,確實能夠產生奇異的效果。
前世的他,因爲某些不能說的原因,剛好就掌握了這九字真言的一點神奇的力量。
九字真言中,“在”,代表的是對天地五行元素的控制力,而王胡天此時,正好坐在木製的靠背椅上,王越鋒自己,更是很可能覺醒了木靈性資質!
“老匹夫,若是不讓你吃點虧,難消我心頭這口惡氣!”?? 植祖15
在王越鋒暗中結手印的時候,一旁的王慧喬也大惱起來,驀地尖叫,清亮的大眼死死地盯着王胡天,充滿了憤怒之極的火焰:“不是的!你說假話!我弟弟已經好多了,而且我娘肚子裡又有了小寶寶!這個家,永遠都是我們的!”
天空的雨點,似乎也感覺到屋裡的緊張氣氛,下得越發地急了,這氣而急的童音,襯着院子裡急促而陰沉的雨聲,在寬敞的屋子裡顯得格外的尖銳、淒厲、刺耳、滲人!
可惜,王胡天此時利慾薰心,又哪裡會在意王慧喬這麼一個才六歲大小的小蘿莉的憤怒?
“哼,有又如何?是男是女還很難說!搞不好,又是個和你一樣的賠錢貨!退一萬步,就算是個男孩,也說不定,和你弟弟一樣,也是個養不好的病秧子!”卻是眼睛微眯,然後很不屑地瞄瞄葉霞珍的小腹,再看看一旁的王越鋒,毫無顧忌地冷笑。
方纔還滿臉痛心的王守功,一聽這最後一句,臉色一下子就變得無比鐵青,憤怒的目光猛地擡了起來,死死盯着自家二叔,寬厚的額頭上青筋頻跳,火紅色的頭髮根根直立,顯然,這話已完全觸到了他的痛處。
原本已經佔盡上風的葉霞珍則像是被某種東西突然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一樣,眼前一陣暈眩,苗條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兩下,慌得她本能地往後一扶,緊緊地抓住身後椅子,然後借力坐下,這才免去了摔倒之危。
然後,鬆了一口氣的她,下意識地捂住了肚子,眼眶卻是不由自主地紅了,隱隱有憋屈的淚光晃動。
做爲兩名孩子的母親,她自然知道,孕婦的前三個月,不宜動怒,剛纔的情形,對她來說,其實很危險,如果急怒攻心,很容易讓她失去這個期待已久的孩子。
但是,葉霞珍實在沒有想到,這位嫡親二叔,會如此地喪盡天良,爲了一套宅子,居然惡毒地詛咒她的一雙兒女,以及腹中這個尚未出生的幼小生命!
當初,她懷着王慧喬的時候,因爲公公婆婆早逝,丈夫的嫡親弟弟亦是早夭,爺爺王瑞柱曾經對她關懷備至。
只是,當王慧喬出生後,知道是個女孩,王瑞柱的態度一下子冷淡了許多,若非她是個陣夫子,不是普通的二等平民,王瑞柱甚至都有替王守功納妾的打算。
好在王慧喬才八個月,王瑞柱便驚訝地發現王慧喬的靈魂度略高於二叔家的富貴,而她亦再度懷有身孕,這個待遇又有所改善。
王胡天這時候說出這等諷刺之言,委實已越過了一個長輩的限度,過於誅心!
葉霞珍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小腹已氣得隱隱抽痛。
她下意識地捂住了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