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子之手,將子悠走 03 那一夜,我聽了一宿梵唱,不爲參悟,只爲尋你的一絲氣息 11
何子衿一滯,呼吸一瞬間放輕,彷彿,只要稍稍用力,有些東西便會跑了似的。
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上了一樣,出來的聲音竟沙啞的不像是自個兒的。
他自然知道樑阿姨口中的“她”是誰。
他重重的放下杯子,冷冷的笑了一聲,說:“她來做什麼?樑阿姨,我不是說過,我那裡不歡迎她。”
隔着聽筒,他聽着樑阿姨低低的嘆了一聲氣,他甚至可以想象她此刻無奈而心疼他的表情。
“對不起……”他捏了捏鼻翼。眼眶澀的厲害。
“我開始也這麼跟她講,可是子衿儂曉得伐,她在大門口站了好一刻兒,她好歹是……”樑阿姨又嘆氣。
“我本來講,要給你掛個電話,讓你回來跟她見一面。她說不要,她就坐一刻兒,隨便看看。哪個曉得,你一直不回來,天太晚了,她也就走了。”
他不喜歡上海話,這個,樑阿姨是知道的。她老家在上海,年輕的時候也一直隨大伯母待在上海,年紀大了,有些習慣卻仍是改不掉。平日裡因爲他也總是注意着,可是說着說着,難免帶出上海口音。
他收了線。
何子衿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腦中空空的,心裡也是空空的。櫥櫃裡有香菸,他摸出一盒,打火機在手裡咔嚓咔嚓,點燃一支菸。
他並不好這一口,偶爾抽一抽罷了。
青煙縷縷,在空氣中飄散開來,眼神竟有些恍惚。心裡明明是空蕩蕩的,他看着外面的星星點點,腦中卻莫名浮現他送常悠悠回去的情景。
她臨下車的時候對着他笑了笑,黑亮的眼睛裡友好而純粹。
她說,何子衿,我以前覺得你這個人很招人厭,冷冰冰的板着一張臉,又小氣的很。其實你不是這樣的人。
他撓了撓額面,笑,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呢?畢竟是小丫頭,還真是好騙。
她撇撇嘴,我就是知道,我的直覺一向很準。
她有些小心翼翼的,又說,何子衿,你跟呂墨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你倆的磁場太古怪了。呂墨其實挺好的,不像看上去的那麼浮躁,有時候還有點兒孩子氣……
呂墨,又是呂墨!
聽她那話茬,左一個呂墨如何,右一個呂墨如何,言辭間充滿了維護。她倒是瞭解的很。她知道什麼!
他覺得煩躁。
他冷笑着打斷她的話,對不起,我還有事,得回公司了。
她的表情一僵,竟吶吶的問他,那我是不是不欠你的了?她說着,手指擱在腿上胡亂的絞着。她說,今天這頓也不貴,好像還不夠我還的,這樣你有點兒吃虧……
不欠了!你不欠我的!
那會兒他不僅心中煩躁,還有點兒氣悶,哼了一聲。她才下車,他便開着車走了,一點兒沒帶停頓的。
他用力吸了最後一口煙,然後掐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