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些花瓣葬了?做些花塚如何 ?”話從不遠處傳來,北寒陌看着瑾若道。
聽他如此說,瑾若首先想到了林黛玉,不過這個時代的人應該還是沒有聽過的,她道:“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說完,自嘲似的笑了恐怕她一個二十一世紀的靈魂是要葬在這樣一個時代的。
她的聲音很低沉,如果不細聽是聽不清楚的,但是對於一直留心於瑾若的北寒陌並不難,她看着她的睫毛在她的臉上形成扇影,只是她的目光卻停留在北尋楓身上,他對着面前的酒一飲而盡,多年之後,那個陪在她身邊陪她老去、死去的人,如果是他,那該如何?只是想到這裡,帥氣的笑容再次變成嗤笑自己的想法。
這個沈氏莊園很大,大的相當於農村的半個村落,因爲只是種些花草和簡單的閣樓,格局別緻,所以瑾若猜想沈量定一個不喜奢華之人,換做旁人的話,也許不會閒置這樣一處豪宅之地。
今天是瑾若和北尋楓兩人在一起最長的時間,在園中的衆人,北寒陌、雅月他們似乎也知道他們的關係,也不點破也不多說,都選擇性的躲開他們,似乎給他們相處的時間,瑾若雖然面上不說,但是心裡卻是感激的。
和北尋楓遠遠的站在園中高出的草坡上,看着遠處的風景,沒有高樓大廈,沒有冒着灰塵霧氣的大型工廠,有的只是一個個別緻的院落,和筆直的街道,還有應接不暇的田園風光,瑾若伸開雙臂:“我第一次覺得這裡比我的世界美很多。”
“你的世界?是說南夕郡朝嗎?”北尋楓道。
看着北尋楓,瑾若忽然笑了:“我的世界便是我的世界,不是北堯、不是南夕郡朝,甚至不是上官瑾若的世界,只是你永遠不會明白。”
北尋楓也輕笑道:“今日是我聽到你笑聲最多的一天,原來上官瑾若是開心時會笑的人,我還以爲是冰美人一個呢!”
望着絲毫沒有神采的眼睛,瑾若看着看着不免有些心疼,她輕輕環抱住北尋楓的脖頸,嘴貼近他的耳邊:“也許只是因爲這個世界有你,我纔會覺得很美,北尋楓,你是上官瑾若此生會愛的人。”她知道她會盡力愛他,就如同他守護着她一般,上官瑾若愛北尋楓,就如同楚晴愛着季楓一樣,當兩者重疊,瑾若知道她能守住的只是身邊的溫暖。
北尋楓的手抱着她,她說會愛,那就是現在還沒有愛上,她實在是一個不會撒謊的人,但是他卻真正愛上了。
瑾若仔細查看北尋楓的眼睛,她問道:“最近可是能感覺到什麼?”
慢慢搖搖頭,北尋楓道:“倒是沒感覺到什麼。”
瑾若有些疑惑,按照道理而言,吃了她配得藥,就算暫時感覺不到光的感覺,但是至少應該會有種排斥的刺痛感,怎麼會沒有一絲感覺。
“沒有按時吃我的藥嗎?”瑾若問道,眼睛直盯着北尋楓道。
“都吃了。”北尋楓道,他上前一步,扶住瑾若的雙肩,“瑾若,我北尋楓說過,治好我的眼睛不是我此生的願望,你又何必如此呢?”
“爲什麼不治好?我想讓你看到這個世間所有的美好,我要讓你看到我。”瑾若似乎有些生氣,在她拼勁全力給他治好眼睛時,他卻並不看重。
感覺到瑾若語氣中的不安,北尋楓使勁點頭道:“好,我再不提此事,我會遵從你的醫囑,直到你治好我的眼睛爲止。”
北尋楓的承諾卻沒有絲毫減退瑾若心中的不安,爲何他會如此不安心於治好眼睛,對於一個盲人來說,能看見不是很好嗎?有太多的問題她想不明白,也許是他擔心自己會因爲此事而費力還是有其他的原因,一陣風吹過,梨花香氣撲鼻,瑾若暫時放下了不安,畢竟治好他的眼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歲月靜好,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晚宴時分,一整天都拉着北尋楓走遍整個沈氏莊園,瑾若是真的有些餓了,當沈量出現在晚宴上時,瑾若才意識到他一整天居然都呆在這裡的屋子,沒有出門。
晚宴比起午宴顯然要正式很多,應該是從別處帶來的飯食,竟能跟宮中的膳食相比一二,北尋楓和瑾若坐着,北寒陌偏偏也在瑾若另一側坐着,沈量仍舊是先給太子、北寒陌斟酒:“太子殿下,陌王爺,今日可是遊玩的盡興?老夫敬你。”
瑾若把酒杯放到北尋楓手上,北尋楓豪爽一飲而盡,在瑾若看來,倒是跟他一貫溫潤的作風不太一樣,也許是出於對於敬酒之人的尊敬。
沈量一飲而盡,目光卻看着瑾若,似乎眼神中有微許的探尋,瑾若開口道:“沈相國可是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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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點點頭,沈量把酒杯放下,問道:“老夫只是想問郡主覺得老夫的莊園如何?”
聽到他如此問,瑾若似乎覺得他有些踟躕,如果只是問這樣一個問題,何必那般探究得看她,只不過她還是誠實的回答:“秋本是蕭索、多愁的季節,而在這裡,看着滿園本爲春夏時節纔有的花木,瑾若覺得相國是細緻之人,特別是梨花壓枝,真如昨夜下了一場大雪一般,相國可是頗愛梨花?”
點點頭,沈量輕聲道:“小女愛梨花,老夫只是還她一個心願,老夫……”
“啊……”聽到一陣慘叫,沈量立即轉身去看,沈自蕊早已經嚇得花容失色,她面前的食案上,一條小青蛇蜷縮一旁,沈自蕊平生天不怕地不怕卻最是怕蛇,長孫恆可是好不容易打聽出來的。
他幽幽的不知道從何處鑽出來,從食案上拿起蛇,來回的晃盪,縱使瑾若也覺得有些害怕,長孫恆無奈道:“沈小姐原是怕蛇的?本世子以爲沈小姐跟在下有緣,應該是志同道合的,原來是我想錯了,不過我可是愛蛇的,就算晚上睡覺也要陪着。”
一直靜坐默不出聲的北寒陌身邊,張毅輕聲道:“王爺,長孫世子有此愛好也算是有膽識之人。”
北寒陌輕笑,卻默不作聲,長孫恆愛蛇,跟他相處二十餘年,他怎麼不知道?想到這裡,饒有興趣的繼續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