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麟萬萬沒有想到,這件事情竟然能夠變得這麼複雜。
此時他竟然有些不耐煩了。
看着白七七道:“你爹……太年輕了吧?”
白七七雙手抱在胸前,“我爹文采斐然,超然世外,怎麼可能是他這個樣子?”
裴麟驚訝道:“哦?起出白七七這種名字的人,是文采斐然,超然世外的高人?”
白七七哼道:“你懂什麼?我爹自成名開始,最爲人津津樂道的,同時也最讓人佩服的一點,便是出其不意,他做事經常讓人出乎意料。”
裴麟道:“原來如此,那這個人到底是誰?”
白七七道:“我哥。”
裴麟道:“叫什麼?”
白七七道:“他的名字,你絕對想不到。”
裴麟感嘆,“這年頭自然是重男輕女,既然白老前輩文采斐然,這名字定然……”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高晨已站了起來,面色鐵青道:“怎麼是你?白四十九!”
啊?
裴麟看着白七七。
七七四十九?
果然是出其不意,出乎意料。
這老爺子……有趣。
白四十九歪着頭,雙手抱在胸前,懷中還抱着一把劍。
一柄黑魚皮鞘,黃金吞口,上面綴着十三顆豆大明珠的長劍。
裴麟不僅讚歎:“好漂亮的劍。”
白四十九笑了笑,“想不到你們都來了。”
高晨眯着眼道:“白寒山呢?”
白四十九道:“他今天有件大事,來不了了,所以我來了。”
高晨道:“什麼事比我們還重要?”
白四十九道:“家裡的小黃拉肚子,他忙着給煉丹。”
裴麟歪着頭看向白七七,“你弟弟?”
白七七道:“我家的狗。”
一旁的雲鶴道:“我以爲,他只約了我一個人。”
白四十九淡然道:“能一次解決的事情,爲什麼要多費那麼多事情?”
兩個像是雙胞胎的人同時道:“來了四個人,你先和誰打?你和誰打,對後面的人都不公平。”
白四十九道:“不必。”
高晨道:“不必?”
白四十九道:“你們一起上好了。”
雲鶴笑道:“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你將我們當做什麼人?我們從不以多欺少。”
白四十九道:“你不願意?”
雲鶴道:“當然不願意。”
白四十九道:“可我願意。”
他的劍已出鞘。
劍光如飛虹掣電,閃電間就已從他們四個人眼前同時閃過。
他們不想也不行了。
四把劍同時出竅,同時攻向了白四十九。
高晨的劍確實最快,電光火石之間,已第一個衝而上去。
雲鶴縱身而起,凌空下擊,恃強凌弱的位置,已是絕佳的攻擊位。
雙胞胎分爲兩側,左右各封十道死門。
此時,白四十九已絕無可能活下去。
苗仙桃無意識地驚呼了一聲,她爲這位第一次相見的少年捏了一把汗,在她的眼裡,他或許是能夠爲她報仇的唯一可能。
高晨已刺出三十劍,碧藍色的炁縈繞着劍身。
這世上無人能從他的三十劍裡活下來,即便是他的師父也不能。
他早已超越了自己的師父,現在他只需要殺了白四十九,帶着他的人頭走上劍爐,便可殺了白寒山。
只可惜,他的算盤落空了。
本來在四把劍圍攻下的白四十九,已消失不見,他只是怔了一瞬,地上就已經多了三個死人。
死人的咽喉上,都多了一個洞。
一瞬間,只需要一瞬間。
三個九境的高手的,都死在了白四十九的劍下。
高晨的手冰冷着,他擡起頭,纔看到白四十九已經坐在了自己方纔坐着的位置上,背朝着他,已開始喝酒。
“你……”
他的手不住地顫抖,無論他如何控制,都無濟於事。
“我還不想殺你。”
白四十九抿了抿嘴脣上的酒,笑嘻嘻道:“你還有用處。”
高晨道:“什麼用處!”
白四十九道:“用來殺一些其他人。”
高晨道:“你要我幫你殺人?”
白四十九道:“我還要你幫我做很多事。”
高晨沉默了。
他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白四十九看向了一旁的羊,“現在你還要動手麼?”
羊咬緊了牙。
他知道,就算是全身這些鋼筋鐵骨都打爛了,他也不可能殺了面前這個人。
裴麟的眼神挪到了明禪的身上,他忽然發現,這個方纔還跌落在椅子上的二少爺,此時竟然已直挺挺地站起了身子,緩步走到了自己的桌前,再次坐了下來。
裴麟問道:“你難道不怕?”
明禪道:“怕什麼?”
裴麟道:“你沒有看到他殺人?”
明禪道:“看不到,太快了。”
裴麟道:“難道你不怕他殺你?”
明禪道:“若是剛纔,我一定會跪下來求他不要殺我,可現在,我已不怕了。”
裴麟道:“爲什麼?”
明禪忽然裂開嘴道:“因爲我的救兵,已經來了。”
裴麟道:“哦?在哪兒?”
白四十九道:“在屋頂上。”
裴麟相信了,於是道:“既然來了,他爲什麼不下來?”
白四十九道:“因爲大理邪鴉,血十三煞,露面便是殺人,殺人才需露面,現在他的老闆還沒有說讓他殺人,他自然不會露面。”
裴麟道:“血十三煞?”
白四十九道:“血十三煞便是邪鴉裡最強的十三個殺手,他們以十二生肖排序,便是十二個人,而第十三個人,至今未曾露過面。”
裴麟道:“那這位羊先生也是血十三煞的了?”
白四十九哈哈一笑,“他不過就是一個打下手的人罷了,他若是血十三煞,那邪鴉早已從這世上除名了。”
裴麟緩緩點頭,“看來,今日想要明少爺就範很難了?”
白四十九道:“倒也不難,UU看書www.uukanshu.net 就看你想讓他怎麼就範了。”
明禪正色道:“我很奇怪,你到底是從何時,開始懷疑是我的?”
裴麟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從我看到假的孫誠被殺時的那些傷口,就已經明白,會用那樣武器的人,我只認識一個。”
他的目光看向了羊。
這便是答案。
明禪嘆了口氣,看向了苗仙桃身旁的男人,“那孫誠果然是假的,真的便在這裡?”
裴麟點點頭,“不錯,真的就在這裡。”
明禪道:“我還有一個疑問。”
裴麟道:“你說。”
明禪道:“你明知道總航運不會將所有的銀子在同一天運出去,爲何今日要大張旗鼓的出現在這裡?”
裴麟道:“因爲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明禪道:“什麼事?”
裴麟笑了笑,“爲何快雪樓這麼多年能夠在江南混的如魚得水,爲什麼每個城都有快雪樓的影子,但他們依舊沒有被總航運根除掉。”
明禪的瞳孔忽然收縮,“爲什麼!”
裴麟道:“因爲那個快雪樓從未出現過的樓主,便是明家的掌舵人,更是你們那個要退出總航運的老爺子,同時,他還是杭州節度使,手握三萬守城將領的人,傅慶安。”
明禪整張臉都凝固了。
他喘着粗氣,渾身顫抖,站起身,瘋狂敲打着桌子吼道:“殺了他!殺了他們!屋子裡的一個人都不要放過!”
轟!
酒肆的頂棚炸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