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聲,血紅大劍分解了,化爲無數的紅色光線投入了神殿的頂端。一直巨大的,直衝天空的金屬圓柱之上!緊跟着神殿的穹頂緩緩張開,露出了上方無盡的鏡面天空,和徐徐下落的母巢。
腳下的黑玉山峰劇烈顫抖着,似乎隨時都可能崩塌,又似乎在醞釀着一股神秘,卻又純粹的靈能。大量的青色光點從山峰中逃逸,又轉瞬被吸納到神殿的金屬圓柱之上!
神殿之前,束縛羅比的石柱開始龜裂,羅比也露出痛苦的表情。
在這一瞬,他承載的罪孽和痛苦突然加劇了數以萬倍。竟是無邊無際,無窮無盡!整個墜天使一族的罪孽與痛苦,都在這一瞬強加到他的身上。哪怕她這樣信仰堅定的牧師都有些吃不消。但這只是暫時的,當墜天使一族與母巢融爲一體,莫斯蒂娜就會替代他,成爲最後的暗面。
到了那個時候,莫斯蒂娜就會失去自我,徹底成爲所有罪孽,惡念的積累之地。永遠承受折磨,永遠承受痛苦,不得解脫。
這就是犧牲。
這就是代價!
但這一切都值得,不是麼?
莫斯蒂娜微笑着,感受着罪孽的加深。從她謀劃的第一天起她就已經知道了結局。知道了自己的下場。但一切都是她自願的。一個種族,一個文明的自由需要代價。這代價不僅僅需要全族去付出,更需要一個領路人,一個大決心者的犧牲。所謂解放,所謂救贖,不是像小說寫的那般簡單,沒有犧牲談什麼結束?沒有付出談什麼解放?
死亡,僅僅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沒有價值承擔整個種族的砝碼,那麼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用這具身體,這個存在,來承載墜天使一族無數年的痛苦,無數年的罪孽。
永生永世,不得解脫。
“我沒有初代王的意志,也沒有你們克羅迪爾人的剛硬。”莫斯蒂娜輕聲說道。目光迷離。“但我唯一有的,是決心。”
“我必須這樣做,哪怕我永生永世承受折磨,也一定要這樣做!”
“墜天使已經苦了太久,哭了太久!”
“憑什麼其他種族都可以享受正常的生死循環,因果報償,我們卻要承受永無止境的罪孽與折磨?憑什麼我們的族人,必須依仗強者才能生存,否則就要在飢寒中渴求救贖?”
“我們希望自由,渴望溫暖。在過去,這一切都依靠你們,依靠偉大的,至高無上的克羅迪爾!”
“但現在,我必須爲我的族人,我,乃至所有在痛苦和折磨中掙扎的墜天使,尋求一條出路!”
“犧牲!”
“死亡!”
“代價!”
“就在這裡!”
莫斯蒂娜的聲音陡然拔高,一把捏碎的劍柄。只見無數紅光從她的手中綻放,竟是直衝天空,與巨大的母巢結合在了一起。
而她本人,也開始變得模糊,變得虛無。
模糊的臉上還帶着淡淡的微笑,她突然低下頭,對雙子姐弟說道。“很抱歉,我把你們也拉到了這裡。其實在遠古的戰爭中,你們並未歸來的那一刻就知道你們的想法。但這不是因個人意志而轉移的。墜天使一族要獲得解脫就必須付出代價。就算是你們努力擺脫這一切也無濟於事。”
“我必須這樣做,哪怕讓你們,也做出犧牲。”
“沒有徵得你們的同意,我很抱歉!”
話音未落,莫斯蒂娜就突然變得虛無起來,整個身體都開始一點點的變淡,凝聚到散發出的紅線之上,而與此同時,整個神殿,整個山峰,整個海洋。所有被石柱束縛的墜天使都仰起頭,發出痛苦的無聲吶喊。
她們都從胸口處散發出紅色的光線,一同投向了天空的母巢!!
計劃的最後一步,就要進行了!只要這一切完整,整個墜天使一族,就會與母巢融爲一體!到那個時候,哪怕其他碎片中的墜天使也會在自覺不自覺中消除自我,恢復到混沌狀態!
墜天使一族,會以一個新的面貌,新的個體重生!!
血瞳眼看着這一切,但卻無法阻止!
他的力量已經不允許這樣做是了,事實上此刻的他除了還有思緒在活動,其他的一切都已經被剝離。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融合的發生,融合的完成,最終,成爲新個體的一份子,爲墜天使一族提供意志基礎。
但他卻忘記了,在這片虛空,這個世界,還有兩個人是強大的,甚至比他還要強大,比所有人都要強大!!
因爲他歸根到底只是一名外來者,而這兩個人,纔是墜天使,乃至混沌的主宰!
九重天真正的主人!!
“我不允許你這樣做!!”
小波西突然尖叫起來,哪怕被束縛,仍然無法遏制她的怒火與猙獰!
“血瞳哥哥是我們的,誰也不能奪走!”
“我們不想融合!什麼救贖,什麼自由,都只是你的臆想!”
“沒有了個體,沒有自我,誰還有靈魂?誰還有精神?不過是一個在你的臆想中憑空製造的怪物!墜天使一族不是這樣的!我們,都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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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承載了宇宙的惡念如何?就算承載了宇宙的罪孽又如何!?”
“我們是墜天使!天生就是宇宙的暗面!這不是負擔!這不是罪孽!這是我們的天職!!”
“宇宙促生出我們,不是爲了當作垃圾場,而是一個循環的中轉!從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們就承擔着這個使命!”
“你別想矇蔽我!就算你做出犧牲,你也沒有理由,沒有資格讓整個族羣,所有墜天使按照你的意志而活!!”
“也許如今的我們陷入停滯,但這只是一個過程,我相信等到我們覺醒,等待血瞳哥哥崛起的那一天!一切,都會重歸軌道!”
“莫斯蒂娜!你錯了!”
憤怒的聲音中,小波希突然努力掙扎起來,弱小的身軀竟是一點點的崩斷了束縛她的鎖鏈,將那座輝煌的石碑震裂。而與此同時和她有同樣動作的還有葬天使,米雅。
只見她睜開眼睛,對莫斯蒂娜說道。
“我無比同意弟弟的話。這個宇宙需要公正,但你,卻不是救世主。”
“哪怕是你自以爲是的擔當。”
說着,她主動伸出手,與旁邊的小波希緊握到了一起。
黑與紅的光芒,刺破了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