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節 犧牲

模糊只持續了一瞬,隨後老太婆的身形就再次清晰起來。身後飛出個一模一樣的影子。那個影子就如同老太婆的複製體一般,但身上卻隱約可見一道黯淡的紅線。

影子拋飛,落地,消失。老太婆又進一步。

“命運,是一個神奇的東西。沒有人可以抗拒它的擺佈。”老太婆輕聲說道,臉色平靜。“但我們可以感知。可以觀察,以卑微之心去仰望它的存在。”

“忘了說,我其實是一個占卜師。所以恰恰是卑微者的一員。”

命運當然無法對抗,但卻可以矇蔽。老太婆能夠看到命運曲線,也能夠用替身來代替自己承受命運的吞噬。這份手段確是詭異神奇,縱觀整個宇宙,能夠用出來的也不超過五指之數。

難怪她敢代替死老頭走上祭壇,確有她的底氣。

倒是萊斯特羅,不僅沒有露出驚訝,反而輕嘆了一聲。

“矇蔽命運的人啊……不管你說的有多麼冠冕堂皇,將自己說的多麼卑微,也不過是命運的逆子而已。躲過了一次,難道你還能永遠逃避?”

“你可以試試看。”老太婆面無表情的回答。再次舉步。

無盡的幽冥中,又有幾道紅線悄然降落在她的身上。但同樣無法阻止她的前進。幾個模糊的影子在她的身後翻飛。老太婆已是接連上前,又進了七步。這七步看起來渺小,但只有兩人才知道其中經歷了何等危難。當真如同在懸崖上行走鋼絲一般。只看的後面的死老頭瞳孔緊縮,面色蒼白。

要知道不管是萊斯特羅的命運擬形術還是老太婆的替身。其實都在利用着命運的力量。而命運,恰恰是宇宙中最不容輕辱的。和任何規則都不同,命運本身都代表着不可抗拒。兩人通過神秘的手段接觸到冥冥中的那些軌跡,不管多麼小心,也不可能沒有副作用。區別只在於能否承受。

萊斯特羅的副作用是什麼死老頭不知道,他卻知道老太婆的替身其實是她製造的命運玩偶,每一個灌注着她本體的靈魂碎片。只有這樣才能矇蔽命運的視線。在冥冥中爲老太婆偷得一片僥倖。

不過這同樣意味着巨大的犧牲。畢竟靈魂是無法修復的。每失去一個玩偶,就等於老太婆的靈魂被割裂的一部分。如果失去的過多,哪怕老太婆有再強的實力也會無疾而終。任何手段都挽回不來。

兩人的戰鬥,竟是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生死之搏!?

“好!”祭壇上,萊斯特羅低喝一聲,一塊皮膚居然從臉孔上跌落,露出下面乾癟的肌腱。肌腱上毫無血色,竟似如同枯死的樹根一般,說不出的詭異駭人。

看來之前的幾步棋子他也並非毫無犧牲。付出的代價恐怕比老太婆還要大上三分。

只是萊斯特羅卻連看都不看一眼。猛然擡手,五指張開。一道微不可查的紅光閃過,他的指縫中再次多出了四顆小石子。

下一刻,他就夾着石子拍在了祭壇之上。

“既然如此,我們的賭注不妨再大一些。開,我的世界!”

轟,整個洞穴突然劇烈搖晃了一下,隨後迅速扭曲起來,眼看着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在祭壇上升起,就要將衆人齊齊吞沒。

透過漩渦,死老頭清晰的看到對面是另一個世界,一顆完好無損的星球。上面密密麻麻的戰士正在平原上集結,對這邊仰首相盼。而在他們之前,更有數百名好似戰將一般的強者默默靜立,每個人都散發出強大的氣息。

摩西利亞蒂文明,幽影軍團!再一次向世人展開……只是和血瞳上次見到的相比,眼下的幽影軍團,更加強大,更加恐怖,擴張了何止百倍?

這纔是萊斯特羅真正的力量。他能成爲五大主宰者之一的證明。

不好!

哪怕只看一眼死老頭就知道自己這邊的力量是難以獲勝的。這倒不是力量的差距,而是眼下自己這邊的戰力都被困住。只有老太婆一個人還能戰鬥。而單憑她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戰勝這樣可怕的軍團。

不要忘記了,此刻不管是死老頭還是老太婆。都僅僅是一個分身而已。哪怕他們把大半的力量攜帶在身上,也不會有本體戰力的八成,指望用這樣的實力去挑戰遠古就稱雄宇宙的主宰者希望實在不大。這也是爲什麼宇宙傭兵和星盜都要派遣出大量戰士的原因,正是希望用數量來換取質量。

可眼下萊斯特羅居然召喚出這樣一支龐大的軍團,再加上他們幾乎全部被困住,又哪裡有優勢可言?

當下死老頭就焦急起來,拼命掙扎着。

他要掙脫老太婆對他的束縛,再次拿出和上次對抗瑪納根系迷宮時兩人聯手的戰術,否則不止是他,在場的所有人都別想逃脫一劫。

不過已經來不及了,萊斯特羅的動作有多快?那棋子剛落,黑暗漩渦就已經降臨到衆人頭上。眼看着衆人就要被齊齊吞噬,卻看到老太婆突然再次上前三步,猛然伸手向天。

與此同時,她回過頭,最後看了死老頭一眼。

那一眼,平靜,沉寂。如同黑夜中的寶石,夜空的星辰。

正如那初見的擦肩。

“我不會在束縛你了。老傢伙。”

“你說過這是你的使命。那麼就繼續下去吧。我能做到的,只是爲你擺脫這人的阻攔。”

“不要讓我的犧牲白費。”

“不!”死老頭突感身體一鬆,再次能夠發出聲音。只是這時他已來不及做出任何動作。只能眼睜睜看着老太婆投入那巨大的黑色漩渦,與此同時她體內射出無數紅線,居然如同蛛網一樣覆蓋了異世界的入口,隨即猛然一收。

一聲轟鳴,那巨大的漩渦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祭壇之上,哪裡還有老太婆和那強大敵人的影子?

望着空蕩蕩的祭壇,死老頭突然感覺口中苦澀,一種前所未有的失落爬上心頭。

隱約的,他感覺自己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

沒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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