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薩羅斯的寢殿。
蠕動的宮頂下,薩羅斯默默的坐在牀頭。腳下是橫七豎八的柔軟女體。他顯然剛剛經過一番補充‘營養’的過程,只披着一件柔軟順滑的睡袍,而被他用過的‘營養液’卻永遠的沉睡了。
薩羅斯不是一個仁慈的人,在他優雅完美的面孔之下,隱藏着蕯沙族最冷酷的心。
生命是什麼?
薩羅斯默默的望着一個女孩的臉孔,閉上了眼睛。
消耗品。
黑暗中,他從身邊拿起一個光團託在了掌中,那是雅素剛剛送給他的聖光螺旋。雖然在蕯沙族與星盜的協議中,早有一個聖光螺旋被送到了蕯沙主星。但他手裡的這個卻不一樣。
薩羅斯不知道星盜們是如何得到二個聖光螺旋的,但他並無興趣。他在意的只是自己。很少有人知道聖光螺旋對於薩羅斯是何等意義,就算他的調製者,薩波斯大智者也並不瞭解。
不過……
薩羅斯望着手中旋轉的星璇,眼中閃過一絲冷笑。
現在,沒有人再能束縛自己了。
寢宮中很靜,薩羅斯白皙的左手緩緩擡起,然後在自己的胸膛插了進去。鮮血在指縫中流淌,他的手指已經隨後下拉,只一下就將自己的胸膛切開,露出後面鮮紅的肌腱骨骼,與內臟……
如果有人此刻在旁邊觀看的話當可以發現,薩羅斯已經算不上‘人’了。他的體內結構與常人完全不同。除了骨骼更加緊密以外。內臟也非常古怪。少了許多消化器官,多了許多如果核大小的‘瘤體’。那是蕯沙族爲他調製的‘生體能量池’。同時具備了消化與能量運轉等功能。每一顆‘瘤體’的能量都大於人類最先進的核反應堆。
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薩羅斯的心臟部位,卻是一個詭異的空腔。其中滾動着濃郁的黑霧,彷彿其中住着惡魔。
薩羅斯的表情平靜,彷彿根本沒有感覺到撕裂肌體的痛苦。只是默默的望着……瞳孔中是一絲冷漠,一絲殘酷。
這就是他的力量源泉,讓他成爲蕯沙天才,與衆不同的原因。
深淵碎片。
在大混亂戰爭末期。克羅迪爾被毀滅之後,蕯沙族在一處遺蹟發現了這個東西。初步判斷那是克羅迪爾一位大智者的住所。不知道什麼原因沒有將這塊深淵碎片帶走。蕯沙族在得到這塊碎片後欣喜若狂,第一時間藏匿起來,開始進行漫長的研究與利用。
足足數千年,這塊碎片伴隨着一代又一代的蕯沙智者,進行了難以計數的試驗與調製。但結果令人絕望。以蕯沙族的技術幾乎不可能滲入其中,更別說利用和研究了。
不過三千年前。一位蕯沙智者的偶然發現深淵碎片開始虛弱。也許因爲飢餓的原因它開始吸收了蕯沙族提供的能量,從那以後蕯沙族就擁有了切入點,那就是‘食物’。蕯沙族爲深淵碎片準備了許多能量,最後發現,只有他們自己使用的生體能量最符合要求。深淵碎片就好像一隻飢餓的惡魔,吞噬着大量的血肉與靈魂。而蕯沙族對其的研究也有了進展。終於發展到調製載體的階段。
隨後就是又一系列殘酷試驗。
而薩羅斯,就是第177217號試驗體。
也是唯一一個,可以承受碎片而不立即崩潰的載體。
薩羅斯不記得自己的父母是誰,他只知道自己是蕯沙流水線上的一顆受精卵。在無數調製巢中並不特別。但隨着他接受了深淵碎片之後,卻一下成爲蕯沙族最耀眼的明星。他的肉體強度。感知力,精神力。甚至是靈魂強度都飛速增強,很快超越了同類。(蕯沙族並不喜歡正常生產,他們的繁衍方式類似人工授精。交配只是發泄和補充能量的手段。)
這直接的後果,就是讓薩羅斯成爲人上人。一下獲得了他想要的一切。
權力,資源,異性,殺戮。只要是他想要的,蕯沙族都會滿足。不管他提出多麼不合理的要求,都不會得到拒絕。一開始薩羅斯以爲自己是幸運兒,但後來他才漸漸發現,原來他依舊在一個試驗中,蕯沙族試圖從他身上發現深淵碎片的秘密。
可遺憾的是,他們永遠不可能做到了。
深淵碎片早於薩羅斯結合爲一體。再也不能分開。他成爲了深淵的一個‘化身’。
當然,和血瞳這樣的深淵之子相比,薩羅斯只能算是一個殘次品,甚至連殘次品都算不上。蕯沙人並不知道,他們獲取的深淵碎片就是從血瞳身上分割出來的,其作用就是爲了在調製出血瞳之後仍可進行有關深淵的研究。遺憾的是隨着戰爭結束,克羅迪爾的毀滅,這塊碎片也沒有發揮原本的功效。
這塊碎片非常微小,不僅沒真正的深淵力量,就連一絲深淵意識也模糊的幾乎無法察覺。要不是隨着時間流逝而走向泯滅,蕯沙族的智者根本不可能與其聯繫。
不過,就算再微小的碎片,仍然有着深淵區別正宇宙的本質,那就是深淵規則。所以薩羅斯就成爲蕯沙族最重要的人物。和博卡族的邪一起相提並論。
他接受了無數次再調製,重複次數爲蕯沙族第一。其中除了增強和研究以外,有一半的調製爲了加強控制。蕯沙族只有這一塊碎片,又無法與薩羅斯分割,所以他們必須掌控住薩羅斯。
這種掌控,造就了薩羅斯的悲哀。
他的光芒萬丈永遠只是表面,本質上他和那些‘營養液’沒有什麼區別,都是碳水化合物組成的工具。無數次調製,抹去了他的‘人性’,也滋生了他的‘憎惡’。
他憎惡不知所謂的父母,憎惡大智者薩波斯,憎惡蕯沙族,甚至……憎惡自己。
完美的軀體並不能帶給他任何驕傲,予取予求的待遇也不能帶給他任何滿足。
他渴望毀滅……
渴望死亡。
不過蕯沙族對他的掌控讓他什麼也不能做,他就好像一具提線木偶,只有在族羣需要的時候才能行動。直到……今天。
黑暗的寢殿中,薩羅斯默默的望着手中的聖光螺旋,感受着血液流失的冰冷。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下一刻,他就將螺旋按入了體內。那深淵碎片的所在之處。
劇烈的痛楚瞬間淹沒了他,他彷彿聽見了冥冥中的一聲怒吼,一聲詛咒。
誰也別想束縛我。
就算在果殼之中,我也要把自己想象成無限空間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