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的腳步聲,在寂靜的雪夜中格外的響,一聲一聲慢慢的拍打在他的心上。
徐崢有些頹廢的倒下,從來沒有這麼無力過,原本還有幾分勝算的計劃全被這個突然出現的坑給徹底坑了,如果被發現......他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心懸了半晌,聽見上邊傳來的聲音,也跟着起伏。
“這裡沒有。”
“這邊沒有。”
“這裡......等等......。”
原本放鬆下來的身體開始緊繃了起來,沒聽錯的話,說這句的話的人應該是站在離他掉落下來這個穴、口不遠的地方,他發現了什麼?
上面再沒有了聲息,只有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他神經正繃得緊,頭上不知是不是因爲有人碰觸砸下來一團雪球,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在了他的臉上,幾乎是下意識的攥在手中的暗器就要放出去,卻被一個聲音制止了。
“這裡也沒有,是隻兔子。”
舉過頭頂的手慢慢的放了下來,原來是隻兔子,差一點......就,暴露了。
上面的人不知道誰說了一句走,腳步聲都跟着向遠處去了。
徐崢一直緊繃的神經這時候纔鬆下來,疲倦的眼無力地合上,任由一陣黑暗將他席捲。
再次睜開眼時,眼前雖然尤是漆黑一片,但仍有一縷縷的光從頭上被灌木虛虛掩蓋的洞口透露出來。
藉着這一點點通透的光徐崢纔將這方小天地收入眼底,穴、口不大僅有尺寸大小,洞深三米有餘,粗略一掃就知道這裡並非是天然形成的,若說是密道便牽強了些,大致看了一圈當目光落在自己的腿上那個上了鏽的夾子時,他不由得苦笑出聲。
的確這個出現的有些蹊蹺的洞口不是什麼密道,裡面也沒那麼多幺蛾子的玄機,因爲......這根本就是山上獵戶用於冬天捕獵時挖的陷阱。
他不知道是應該感嘆命好,突然出現這麼個地洞救他脫離了危險好,還是該感嘆點背,根本無法離開這裡,那條被夾子夾住已經沒有知覺的腿、根本連動都不能動。
向後退了退身子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無力的雙、腿在染着血的黃土上拉出一條觸目驚心的痕跡,他強忍者斷骨的劇痛,用力的將右腿上的三個夾子卸了下去,原本已經乾涸的傷處又開始不停地出、血,鮮紅的顏色混着夾子鋸齒處滲入傷口的鐵鏽一起流了出來,而後脫力的靠在石壁上不住的喘息。
這個時候逸之應該已經脫險了吧,不知道他有沒有一點想起自己,笨笨的樣子,應該能夠安然離開吧。
真是個笨蛋,往日裡笨手笨腳的就算了,就連逃跑都不忘記自以爲是的“犧牲小我,成全大我”,倔強又傲慢的傢伙。
眼前一陣迷霧,逸之笨拙的身影若隱若現,他的脣邊微微的彎起一個美好的弧度。
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坐在原地想辦法想了多久,或許是一個時辰,也或許是半個時辰。
頭頂的上方傳來一陣突兀的腳步聲,於昨晚的不同,明顯的能夠感覺得到來着拖沓的步伐,並不像一個習武者會有的腳步聲,也可能是一個受傷的人。
徐崢坐在洞底還在猶豫要不要求救的時候,被灌木掩蓋住的洞口就已經被人扒、開了。
一陣白光恍的他睜不開眼睛,然而耳邊的一陣奚落聲讓他已然知道來着何人。
“長卿,你還真像是一隻被拔光了毛的山雞。”
溫潤的輕笑聲自耳邊響起,就連他傾城的面容也跟着生動起來了,語氣帶着欣喜的打趣。
仰起臉自有一道光自頭上照了下來,將他眼前有些悽慘的摸樣照的分外真實,刀削剛毅的五官並沒有因爲他略微刻薄的言語而有任何不滿。
白淺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他脣畔那一閃即逝的弧度,較之彩虹都相形見拙。
收起眼中詫異的驚豔,悄悄地在心裡說,也許落難的鳳凰比起被拔光了毛的山雞跟適合現在的他。
“看夠了就拉我上去吧。”
白淺輕哼了一聲,表示聽見了他的話,悄然收回落在他腿上疼惜的目光。
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繩子將一端系在了樹上,他自己拽着另一端跳了下來,撇撇嘴掃了他一眼,不滿的咕噥道:“怎麼沒一次看見你都這麼狼狽。”
一邊說話語氣惡狠狠地,可是手上的動作卻輕柔無比,小心的將他背到自己背上,用繩子固定,才拉着繩子往上爬。
徐崢嘴上雖然沒有說什麼,默默地聽着那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一直不停的碎碎念,心卻一陣溫暖。
高、挺的鼻翼幾不可見的掀動了幾下,想說些感謝的話,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靜的趴在他不算寬厚的背上,此刻卻無比的安心。
出了洞口託白淺的福,他才仔細地看清四下的環境。
心裡止不住的暗呼驚險,若不是昨天夜色深沉,他這條命怕是撿不回來了吧。
思起昨夜,目光又不由得落到了揹着他地少年身上,淡淡的藥香混合着血腥味飄進他的鼻翼,近處更能夠清楚地看見他柔順的發像雜草一樣鋪着灰糾結在了一起。
這樣細小的身板,昨夜爲什麼會有那麼大的勇氣,甩開他的手用力將他推到更遠的地方?
“你昨夜爲什麼要推開我?”
想着話在他打住之前就出了口,徐崢明顯感覺到身下的人身子一陣僵硬,有些疑惑,卻沒有問出來。
白淺並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似乎有意避開,向前走了一段路,就在徐崢想要開口再說些什麼的時候,他突然說:“今天有個老獵人在狐狸窩洞口叫醒的我,給的我那捲繩子。”
“我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本來好好地衣服沾上了一身的騷、味,害得我在那邊的水邊洗了小半個時辰,還是沒洗掉。”
聽出白淺抱怨中莫名的撒嬌語氣,讓他有些意外的揚了揚眉,說:“正好你們一窩的。”
“什麼?”
“沒什麼,你們蠻有緣的。”
“哼。”白淺冷哼了一聲,很不小心的拍了他受傷的腿一下,聽見他冷噓了一聲才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