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施放電芒之人毫無悔意，斗篷人已然有些不耐煩道，“直到現在你還執迷不悟，當年師父如何教誨我等，你全然忘記了嗎？”
對方嗤笑了一聲，撣去自己肩頭的雪花，淡然說道，“你就不必搬師父出來了，他老人家仙逝已久，難道你還要他死不瞑目麼？”頓了頓，又接着道，“你怕是不知道吧，師父他老人家還在我聞人某面前說盡你的不是呢。你可知道此情況？”
“你休要污衊師父，師父他是不可能這般做的！”斗篷人憤怒地喝道，任何人在他的面前詆譭這個他自小尊崇如自己的親生父母的人都是不可以的！何況是對面這個早已叛變師門之人。
聞人無奈地搖搖頭，“直到現在你還是不能夠接受這樣的現實，也難怪，在你面前，師父怎麼可能是那樣一個人呢!”
“咻！”一道與方纔一樣的電芒對着眼前的這個人射去。聞人的身形從原來站立的位置高高躍起，恰巧躲過了這次飽含殺機的攻勢。
“你的臻體修爲果然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師父對我的傾囊相授讓我與你完全站在了不一般的高度，你還以爲師父對我們這個門派裡所有的師兄弟都是衆生平等麼？”放浪形骸地笑道，“真是太愚蠢了，你這樣的人如何能夠挑起我們門派的旗幟呢？”
斗篷人倏然仰天長嘯起來。整個空氣都在極爲強烈地波動起來！
“哈哈，原來我一直在被師父欺騙，我卻一點不知道！哈哈，這個世界上連讓我唯一相信的人都沒有了！”
小女孩戰戰兢兢，也想脫離整個斗篷人的環抱，
“你想去哪裡？”斗篷人的目光倏然停滯在了小女孩的鴨蛋一般的臉上。
縮着脖子搖搖頭，“……”
“不過不管師父這麼器重你，你爲什麼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放過。”斗篷人猛然擡頭望着聞人。
這個世界的雪花越發地濃密了。
他的臉上抽搐了一下，一改之前的表情，字字鏗鏘道。“你永遠不會理解。”
“殺了你自己的妻子也就算了，爲什麼連這麼一個孩童你都不放過。虎毒不食子，你真的想必親手還不如麼？”
“我只是不想我聞人以後會有什麼東西被人要挾！特別是用我深愛的女兒來威脅我！所以還不如我親手殺了她！這樣我會好受些！”聞人的嘶吼明顯已經有些喪心病狂了。
斗篷人和女孩的身體都在同一刻顫抖了一下。
沒人說話。
周子蘇搖搖頭，跌坐在雪地，不止地喃喃道，“難道那個小女孩就是我？那個想要殺死自己女兒的人就是我父親？”
在片刻之後，她又搖頭道。“不對，他姓聞人，我姓周，他居然不可能是我的父親……”
“今天無論如何我都會把她救走，哪怕以死相拼！你想要遺棄自己的女兒，我就來救走她。給她一個重新的生活，也不再會姓聞人，也不再會跟着你在那裡受苦！”
聞人聽聞於此，朗聲笑道。“你周凡何德何能能夠擁有這樣的生活，這種生活本不應該是屬於我的嗎？”
“真是可笑，這種生活
是你一手葬送的，難道現在你還不想讓我擁有？”周凡劍眉直樹。
兩個人僵持在雪原之中。
周子蘇盯着小女孩。
小女孩竟然也轉過頭來盯着周子蘇。
爲什麼她能夠看到我？難道她就是我。
小女孩指着周子蘇的方向，緩緩說道。
“你們看，那裡有個大姐姐在看着我們呢！”
其餘的兩個中年男人都轉過頭，除了白茫茫的天地，他們什麼都沒有看到。
眼淚從臉頰上慢慢流淌下來。
盡是寒意，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這樣的身世，居然有這樣的父親，而自己叫了那麼多的父親之人與自己一點關聯都沒有！他只是從自己已經入魔的父親手裡救過了自己，給予自己新生罷了。
她怪異地笑了起來。
這是造化弄人。
因爲自己的失憶而來尋找這面天破鏡，而尋覓以後她看到了自己不想要的結果。這是一個多麼不幸的開頭，爲什麼她會擁有這樣的不幸的開頭！
“聞人子蘇，你是怎麼了？”聞人靠近斗篷人喝道。“哈哈，我的女兒居然是這樣了。都是我造的孽啊。你本就不該降臨人世！這樣的話，你也不會如同今天一般這樣。”
周凡緊緊擁住了小子蘇，不讓聞人靠近。
“也罷也罷。以後你就叫周子蘇吧。希望你再也不會認識我這樣一個窩囊廢一樣的爹！”聞人言罷，背過身全是不捨的淚水。
身形從地面上彈射而起，消失在茫茫的雪白之中。
望着聞人離去的地方。周凡許久才放鬆下來，突然重聲大咳起來，從嘴角溢出一縷腥臭。
“周叔叔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以後你就是周叔叔的女兒了。你叫周子蘇，不叫聞人子蘇了。知道嗎？”
“那爹他……”
“我就是你爹！周子蘇！”周凡勃然大怒。
顫顫巍巍地點點頭。“我叫周子蘇。”默默地將自己的新名字努力烙印在腦海裡。
周子蘇的眼淚越發的恣無忌憚了，習慣性地側過面，輕輕拭去那些不爭氣的晶瑩。
腦海裡一片空白，片刻之後，便置身於一個院落。
這個院落是極爲熟悉的，就是自己一直居住的那個家裡最爲空曠的地方。
一個婦人緊緊地護住孩子，面前站着的是一個高高揚起了單手的男人。
那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周凡。
“老爺，求求你了，不要對子蘇下這麼樣的狠手！”婦人苦苦哀求道，再差一點就要跪倒在地上了。
周凡無奈道，“你再不放開她，就是害了她你知道嗎？”
“我怎麼是害了她。倒是老爺你要害她吧！”
“楚秀，你這麼還不明白！她進了家門這麼多日，一直都睡不安穩想着她那個惡人爹，而且經常在睡夢中驚醒。所以向着天下求來這樣的秘笈。無非是爲了讓她有安心的未來罷了。”
婦人不說話，只是輕輕地啜泣。
小女孩撫了撫夫人的臉，餘光似乎又看到
了什麼，側過頭去，望着周子蘇站着的方向，微微笑道，“爹孃你們看，那位大姐姐又站在那裡看着我們呢！”
婦人以爲有什麼邪乎的東西站在門口，將這個小女孩緊緊摟住，安慰道。“子蘇你什麼的都沒看到是不是，不要胡說話了，聽孃的話。”
周凡搖搖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這已經不是子蘇第一次出現了這樣的幻覺了，看來她的病一點都沒有改善。”
“老爺，之前我去街上請來的道人所說的那句話會不會是真的。”
“你都說是街上請來的了，這樣的人如何能信。”
“我信。”
“他都跟你說什麼了？”
婦人略略思索道。”凡塵應無物，皆是因果報。小女長成人，定是輪迴觀。”
周凡聽完這句話之後，警覺地朝着門口望去，眉頭緊鎖，也不說話。
婦人望着懷裡的孩子，子蘇這時候也非常平靜，大而漂亮的雙眼望着眼前這個女人。
倏然對着婦人的雙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尖叫了一聲，鬆開了自己的臂膀。由着子蘇逃出了幾丈。
“老爺……”手臂上是殷紅的牙齒痕跡。
“武臻技——失卻！”一道劇烈的氣流從背後襲來，將小女孩整個身體都掀翻在地上。
小女孩一聲也不吭，在地面上昏死過去。
“打死你這個老頭子！竟然這般對我們的女兒！”婦人惡狠狠地錘擊着自己家的丈夫。
周凡怔在那裡，恍然若失地看着這個撲到在地的女孩。
他從來也沒有試過這個臻技，更不會知道這個臻技會不會對這個女孩造成怎麼樣大的傷害。但是有些事情他不得不這樣做，爲了她好，也爲了這個家族好。
只能夠揹負着一切的惡毒罵名，做出這樣的事情。
婦人將女孩從地上抱起，哽咽道。“老爺你也知道奴是不能生兒育女的，如果今天你把子蘇也殺了的話，我們以後還要不要這個家了。”
“我也想有個子蘇這樣的女兒，所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她好。”周凡的聲音也有些顫抖。
“如果她能夠醒來，老爺你能不能答應我好好與奴一起愛她。”婦人再也止不住自己的淚水，可憐兮兮地望着丈夫。
周凡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對着心愛的人點點頭。
翩翩的白衣離去，周子蘇終於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淚水決堤似的全部涌出來了。
從天破鏡的幻象裡抽離出來的時候，她第一道目光就停在了孟賀的臉上。
對方滿是疑惑與驚奇。
“子蘇你都看到什麼了。”
“我看到以前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焦慮的問道，孟賀望到這個仙子氣息的女孩臉蛋上滿是淚珠，湊上去輕輕撫去。
子蘇也不抗拒，反過來輕輕依偎在了這個男人的胸脯上。
“沒有什麼，子蘇就當是什麼都不知道。”她的輕柔細語頓時讓這個男人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這種感覺躡手躡腳的推開了他心裡最底處的溫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