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還是沒有月,天空堆壘了一層厚厚的烏雲,彷彿要將天空擠爆了一般。
夜色,再也濃得化不開。
此時的街上早已經沒有行人,趙風騎着自己的馬,車伕則趕着馬車,唯有劉禪在車廂內酣睡,馬蹄在大街上踏出極有節奏的聲響。
趙風其實也喝了不少酒,但是那點酒對他而言,其實只是小意思而已,反而讓他感覺精神亢奮。但是他依然細心而盡忠職守,爲了讓劉禪睡得舒服一些,就吩咐車伕不要將車趕得太快。
但是很快地,劉禪就發現周圍的環境有些不對勁。這條街上不僅安靜得厲害,而且連原本一些門戶前面,應該懸掛起來的燈籠,似乎都已經不見,街上實在是黑得厲害。
趙風心生警兆,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隱隱發覺細細的微風之中,傳來一股危險的味道!
趙風讓馬車伕將車停下來,上前叫醒了劉禪。
劉禪本來睡得極爲甜美,被趙風這樣叫醒,實在感覺非常不舒服,問道:“有什麼事嗎?我睡得好好地,幹嘛要吵醒我!”
趙風低聲道:“公子,前方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妥,您還是先不要睡覺爲妙。”
劉禪與趙風之間良好的默契,立刻讓他明白趙風話中所指,讓他從昏昏欲睡中清醒過來——被人刺殺,這樣的事情可不是鬧着玩的,何況象趙風這樣的高手的預感,一向都是很準確的。
於是,劉禪將半個頭頭探出車廂,右手伸進衣裳下面,拔出那把龍城匕首。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的情況,問道:“這裡怎麼如此安靜的?”
趙風忙讓劉禪將頭縮回車廂,低聲說道:“確實安靜得可疑。公子你只需呆在車內便好,外面的一切由趙風處理便好。”
“好,你自己看着辦吧。”
趙風應諾一聲,策馬上前幾步,卻並不敢擅離劉禪的馬車,雙眼之中精光閃現,不斷地在四周掃視。
看了一會之後,趙風終於發現那些不對勁的地方,忽然拔出長劍,指向街道兩旁建築的屋頂喝道:“何方宵小躲藏在屋頂,卻又爲何不敢露面,未免太過丟臉!”
趙風話音剛落,街道兩旁出現一排點亮的燈籠,將諾大街道照了個通亮。
但是趙風的臉色變得極爲難看。因爲就在燈籠被點亮的同時,街道兩旁的屋頂上、道路兩頭的路上,忽然出現二三十個弓箭手,目標全都指向自己這邊!
看到他們手裡的弓,居然都比軍隊裡面使用的長弓還要更長,趙風知道這些弓箭手的箭術絕對不是說着玩的!
趙風感覺,面對這些弓箭手的攻擊,他要是一個人的話,如果拼死一戰說不定還可以逃出生天。但是如今公子劉禪就在車內,自己要是帶着他想要一起衝去出去,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難道今天我趙風與公子,將要枉死在此地了嗎?
趙風悲哀地想到。
而且一想到公子的安危,操之在自己的手裡,趙風握劍的手,居然史無前例地微微顫抖了起來。而那個趕車的車伕,早已經被眼前的情況嚇得幾乎要暈過去,完全都說不出話來了。
劉禪在車裡聽到趙風只說了一句話而已,就沉默了下去。他輕輕地在車簾上撥開一條縫隙,就看見只是這麼一小會兒而已,大街上已經變得燈火輝煌,不由得感覺大是奇怪。
等到他向遠處望去,這才真的別嚇到了,驚呼道:“怎麼忽然來了這許多刺客?!”可奇怪的是,這些刺客居然都穿得妥妥當當的,而且也更不遮掩,居然沒有一個人是蒙面而來的,簡直是膽大之極了。
趙風安慰劉禪道:“公子請放心。這些小賊還不放在趙風眼中,公子只需做在車裡便是,餘下的一切就交給屬下處理!”
劉禪心裡一陣苦笑。現在這樣的情況,他會相信趙風的話才真是見鬼了。他當然能夠判斷出,今天自己和趙風想要從這裡安全脫困,簡直是比登天還難!但是他心裡還是存有一絲僥倖,吩咐趙風趕快問問這些人,這樣攔截自己究竟有何目的。
趙風就對那些刺客喝道:“爾等究竟是何人,爲何要攔住我們的去路?!”
這時候,街道的前方街角里面傳來一陣笑聲。劉禪和趙風兩人扭頭看去,卻見朱異、步氏兄弟以及一個美豔的女子,帶着一大羣劍客之類的人也出現了,數量至少有三十人之衆!
劉禪忍不住怒道:“朱異,原來是你佈置的陷阱!”
朱異如同以往一樣,都是一貫地沉默。可是他身邊的那個女人並不甘寂寞,目光盯在趙風強壯的身體,嬌笑道:“錯了,錯了,應該說是我們一起佈下的陷阱。誰讓你們對我母親那般無禮的!”
在現在這樣的性命交關的時刻,即使這個女人的姿色賽過小喬,對劉禪而言也是沒有半點心思去欣賞的。其實,劉禪心裡現在對眼前的這個女人充滿厭惡。他立刻氣勢洶洶地問道:“你這女人又是何人?!”
步協怒道:“你這小子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這位便是我們東吳郡主,吳侯長女全郡主!”
劉禪一聽,想起這女人究竟是何方神聖了,她的母親不就是被自己氣得火冒三丈的步夫人嗎?這樣算來,此人就是自己的表姐了。
劉禪大笑起來,極爲刻薄地說道:“我道是誰,原來你就是那個剋夫命的孫大虎!想不到你剛死了丈夫不久,剛要改嫁,就又想出來謀害男人性命了。”
古人迷信,女人最怕的就是被冠上剋夫命這樣的頭銜,最後可能是再沒有任何男人敢來說親的。所以孫魯班頓時怒髮衝冠,恨不得立刻衝過將劉禪大卸八塊。
一旁的朱異,冷哼一聲道:“郡主不必動氣,他只是一個將死之人徒逞口舌之利罷了!何況以郡主千金之軀,又何必與一個水賊頭目慪氣呢?”
劉禪心裡一震,朱異這次的確是歪打正着了!但是劉禪心裡其實非常清楚,朱異這是借孫權丟失白虹劍的事情,在給自己羅織罪名。他心裡暗歎顧邵此人料事倒是頗準,這裡果然是有人要對自己不利。不過,他的告誡還是說得太遲了一些。
劉禪嘆了口氣道:“朱異,你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罷了,情況已經至此,本公子再即使爭辯,也是百口莫辯的了。”
朱異冷笑道:“你這個人就是太聰明,簡直聰明得連多花費一些時間等死,你自己都會感覺是在浪費時間!我本來還想讓你多活一會的,既然你這樣說了,那我立刻就成全了你!”
說着,朱異向全體弓箭手發出指令,右手揮下!就聽得風中響起一陣嗖嗖聲,數十支羽箭同時離弦,發出駭人的聲響,同時射向車廂和趙風身上!
劉禪驚呼一聲將頭縮回車廂之內,就聽到車廂四周,傳來一陣噼噼啪啪如同落雨一般的沉悶聲響。
同時,馬車前面的那個車伕因爲躲閃不及,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這慘叫聲如同一支利刺,擊穿了劉禪的心裡防線,讓他第一次感覺到什麼叫做恐懼!
趙風是運劍如風,一邊格擋射向自己的箭支,一面還要擋下那些射向車廂窗口的箭支。可是他的武藝雖高,對方的弓箭手自從一出手之後,就再也沒有停手過,到如今,已經每人至少射出四支箭,趙風逐漸感覺捉襟見肘,有些防守不過來了!
朱異等人見狀,全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劉禪躲在車廂裡面,向着外面大叫道:“趙風,現在情況如何了?”
“公子,我快要頂不住了!”
“能不能駕車直接衝過去?”
“不行,他們前面的人實在太多了!不過公子請放心,趙風就是拼得一死,也要保護公子的周全。”
劉禪急道:“你要是頂不住的話,趕緊先上車廂躲一下再說!如果咱們兩人最後真的被擒的話,我便將自己的身份亮出來,他們一時間定然不敢再對我如何的,所以現在並不需要你枉自拼命。”
趙風心裡頓時心急如焚,這世上哪裡有主人爲救下屬,而冒險犯死的道理?趙風口中大喝一聲,手上的長劍揮舞得更加迅速,任憑劉禪在車裡如何命令,他就是怎麼也不肯暫時退入車廂躲避。
朱異見趙風居然如此神勇,感覺時間實在是不能再耽擱下去,就從一個弓箭手手裡搶過一張強弓。只見他搭箭上弓,瞄準趙風胸口要害,然後嗖的一聲,箭便離弦射向趙風。
趙風眼疾手快,立刻發現朱異射出的致命一箭。他大喝一聲,轉身隔開飛來的暗箭。但是,趙風的臉色忽然大變,身形向着旁邊急閃而去。
卻原來朱異向趙風射出的,乃是由兩支箭組成的連珠箭。第二支箭極爲隱秘地跟隨在第一支箭後面,在趙風看來,就如同朱異射出的只有一支箭,所以一時不察就着了道!
趙風躲避的速度雖快,但是還是快不過暗箭。瞬間,長箭鑽入趙風的皮肉,幾乎貫穿他的左臂!
趙風怕驚動車廂內的劉禪,硬是咬緊牙關沒有喊一聲痛,一把折斷那支羽箭。果然不愧是趙雲培養出來的弟子,真乃硬漢!
朱異見到自己一擊得手,嘴角再度浮現一絲冷笑,又伸手從前面那個弓箭手箭袋裡拿出了三根羽箭,全都搭到弓弦瞄準了趙風身上三處致命要害!
趙風見狀,心下不禁一顫,心知自己恐怕很難躲得過這次的致命三箭了。
趙風見狀,心下不禁一顫,心知自己恐怕很難躲得過這次的致命三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