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異家族的子弟兵終究是在鄧艾等人的手裡全軍覆滅,虞翻和魏騰的兩個大家族的人馬,也有一半同時喪失掉了。
這樣的戰果,應該說已經是非常大的了,畢竟圍殲站並不是那麼好打的。這次毫不諱言的,鄧艾又再次立下了一個極大的功勞。
此時的時間已經來到了下午接近黃昏的時候,應該說現在的時間其實並不晚,只是冬天的時間讓黃昏到來的時間提前了很多而已。
鄧艾揹着手冷冷地看着前方的戰場,地上倒下了很多屍首,絕大部分都是江東軍的士卒的。特別是在朱異最後被包圍的地方,死屍其實才是最爲密集的,因爲鄧艾下達的屠殺令,幾乎是沒有江東軍士卒是可以最後倖免於難的。
朱異的首級既然已經得到了,鄧艾看了看他那張英俊而髒的臉,早已經失去了活着的時候的紅潤,變成了完全的蒼白。
鄧艾擺擺手,讓他的護衛隊員將朱異的首級拿下去,用石灰醃製起來,就如同當時他們對關羽的首級乾的一樣,然後才用錦盒給包起來,送往世子劉禪那裡去。
不一刻之後,孟溪過來找到了鄧艾。
鄧艾見到孟溪親自過來,即使面對這滿地屍體依然是神色冷漠,現在卻忽然露出了一絲微笑,實在是非常難得的事情。
應該說,鄧艾這次能夠徹底擊敗朱異,孟溪確實幫了他很大的忙,至少鄧艾也因此欠了孟溪一個不小的人情,即使孟溪過來支援他乃是奉了世子劉禪的命令。
所以,鄧艾在這個時候,向孟溪表現出應該有的友善,實乃是題中之義了。
鄧艾立刻快步迎了上去,拱手笑道:“孟校尉,這次真的是幸苦你了。”
孟溪還禮道:“什麼幸苦不幸苦的,這一切都是在爲世子效力。只是這戰場何時才能夠打掃完畢呢?”
鄧艾笑了笑,說道:“孟校尉,這打掃戰場的事情你就交給我的人去做就可以了,你現在可以先率領你的人馬,帶上所有的傷患先回去富春縣休整一下,我這邊很快也會回去的。”
孟溪點點頭,然後便向鄧艾告辭了。
孟溪剛走了一會兒而已,鄧艾的副將周濤卻又找來了。
周濤的身形比較高大,至少明顯是較之鄧艾要高大的,但是此時身上卻顯得很是狼狽,身上衣甲還破了好幾處,邊緣還微微有些紅色的,顯然是受了一些輕傷。
不過,狼狽歸狼狽,周濤的臉上卻帶着一絲興奮,可能是因爲今天的這場巨大的勝利,實在是太過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了吧。
當然,鄧艾可以向他隱瞞這次的作戰計劃的事情,周濤心裡當然會感覺很不舒服,至少他有些被鄧艾當作了傻子在耍弄的感覺。
但是周濤知道鄧艾的爲人,自從鄧艾在公安城辣手斬殺了傅士仁奪取了兵權以來,他就一直跟隨在鄧艾的左右
而且周濤已經多次見證了鄧艾的心狠手辣。他們這一路上從公安城出發,據周濤自己所知,能夠下令把敵軍全軍人馬殺得一個不留的將軍,在蜀漢軍隊裡面只有鄧艾這一個人!甚至,這樣的作戰方式,他還動用了至少三次了!
如此很辣和嗜血的人物,他周濤就是有一百個大心臟,只怕也不敢跟人家對抗。所以,他當然不敢在鄧艾面前表現出絲毫的不滿。
周濤來到了鄧艾的身前,失禮笑道:“末將見過鄧校尉!鄧校尉,你怎麼忽然就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就出現在了此地了呢?”
鄧艾笑了笑,就將劉禪秘密給他安排的計策,簡要地跟周濤解釋了一下。周濤這才知道,原來這不止是鄧艾一個人搞出來的事情,而且還是世子劉禪授意的,他也就更加不敢生出憤怒之心,反倒是暗自慶幸自己能夠把情緒控制得很好。
然後,鄧艾就又叮囑了周濤一番,這裡已經沒有他的什麼事情,可以先行帶着自己的人馬重新回到錢塘縣去駐守了。
周濤就此向鄧艾告辭。鄧艾見到事情已經處理得也是差不多,就將打掃戰場的事情交了手下的將官負責,他則是帶着大部分的人馬回去了富春縣城內去見孟溪。
當鄧艾見到孟溪的時候,孟溪已經得到了宗預的良好招待。
應該說,宗預對孟溪和鄧艾兩人現在在心裡是很感激的,若不是這兩個人及時率領軍隊殺過來,一舉殲滅了城下的圍城敵軍的話,他宗預這條小命即使不是今天,只怕也是明天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宗預和孟溪兩人見到鄧艾迴來了,全都起身招呼鄧艾過去一起喝酒。因爲這次作戰進行得非常順利,這三個人之間的氣氛倒是顯得很不錯,即使孟溪和鄧艾以前在湘潭城的時候有過不太愉快的經歷,但是這時候自動都選擇了忘記,因此三人喝得甚爲盡興。
第二天一早的時候,鄧艾和孟溪兩人忽然就在府衙的一間書房裡面碰頭了。這兩人隨即就開始商議起來接下來的行動了。
當然,按照劉禪先前發給他們的命令,肯定各自是不同的。首先,他們必須合力殲滅膽敢進犯富春縣等地的敵軍是最爲關鍵的,接下來的話,劉禪就要求鄧艾必須反過來要幫助孟溪一把了。
劉禪給孟溪的命令,應該說接下來執行起來的話,確實是有一定難度的。孟溪想要憑藉手裡的那現在不到六千人的部隊,獨立完成劉禪交代的任務,難度是非常之高的。
劉禪要求孟溪,接下來必須從富春縣向東北方進發。
但是富春縣的東北方又是什麼地方?答案就是烏程縣!
也就是說,劉禪命令孟溪率領人馬殺入吳郡的腹地!
可是這其中是有問題的。在如今劉禪方面與孫權的軍隊打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劉禪爲什麼不命令孟溪的人馬北上回去幫助他或者張飛的軍隊作戰,而反而不着調地殺入吳郡呢?
應該說,劉禪的這道命令,其實包含了很深的意圖,而且確實也得到了石廣元和于禁兩人的贊成和支持。
劉禪在這個時候,已經開始在考慮一個問題了,那就是在這最後一次大戰中,江東軍是孫權的率領之下戰敗了,孫權究竟是會逃往何處。
本來,這應該是戰後才應該考慮的問題,甚至於都不必去考慮,因爲劉禪要先打贏了眼前的這場戰爭之後再說。
但是劉禪的志向不是在於靠着戰爭獲取軍功,他不是一般人或者一般的將領汲汲於自己的升遷問題,他是個志在天下的人,孫權的最終歸宿,顯然是關係這蜀漢政權未來的走向的重大問題。
當然,孫權最理想的歸宿,當然就是一個字:死!
一死百了了之後,江東人也就失去他們的主公,將來蜀漢要實現自己的統治的時候,也就相對會變得容易了很多。
所以,劉禪這時候考慮要的並非是一場以優勢兵力擊潰正面的孫權軍隊的勝利,他需要的是一場完美的殲滅戰!至少,他期待着這是一場成功的“斬首”行動,只要能夠拿下孫權的首級,即使讓一些江東軍就此逃走,也依然可以算得上非常合意。
這樣的話,劉禪也就可以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提前結束這場兩國之戰。而且,如今是冬天了,春天也許轉瞬間就到了。到時候江東的這片土地上面若是依然戰火在延燒的話,農民的春耕怎麼辦,這一年的收成要怎麼辦?
一個被戰火塗炭了一遍,以至於糧食極度緊張的荊州,已經讓益州感覺到了很大的壓力,若是揚州這邊的魚米之鄉再度成爲第二個荊州的話,劉禪甚至都不能夠排除,益州有被荊州和揚州所拖垮的危機。
劉禪的心裡當時甚至忍不住有些戲謔地生出一個詞彙,叫做“政府破產”。但是這個時代的政府,他的永遠不可能申請得到破產程序的,因爲它沒有充分的金融市場,而且官府從來都是靠財政運行,從不向外借錢。這些都是些旁的話,就此打住也罷。
所以,到時候拿下揚州的行動,似乎就像是在撿一塊有些燒焦了的肥肉,似乎是蠻好吃的,但是聞起來味道是已經變味了的。他的個人的名望,只怕到時候會打個折扣。
所以,劉禪必須在眼下的這場大戰裡面,乘着孫權親征的當口,一舉將孫權這個人從地球上抹掉。當然,一起抹掉的最好還有孫權麾下的那支軍隊。
而要做到這點,劉禪那邊就不可能淡淡寄希望於正面戰場的勝利了。因爲雙方正面廝殺之下,即使有蓋猛的騎兵隊最爲後軍,可以在最後關頭用來清掃戰局,追殺敗逃的敵人,但是絕少聽說過一軍的主將和一國的君主會被追兵所擒拿住的。
所以,劉禪必須需要有一支軍隊深入敵後,在他那邊的軍隊正面擊敗孫權的人馬的時候,能夠幫助他切斷孫權的後方的退路。
從這個戰略需要來看,孟溪和鄧艾這邊在徹底擊敗朱異的人馬之後,是最適合向東北進發,橫掃已經兵力空虛的吳郡。然後,他們再從後方徹底切斷孫權撤退往秣陵城和海邊的方向的道路。
這樣的話,孫權連同他麾下的軍隊,也就成爲了甕中之鱉。到時候,劉禪要對他們或者清蒸,或者燒烤,那就是一個口味的問題了。
不過,爲什麼要考慮孫權撤退往海邊的問題呢?
其實答案依然不會很複雜,就怕孫權從海邊乘船逃跑。
到時候,他可能不會北上,因爲那裡是曹魏的地盤,孫權若是不想東山再起的話,倒是可以過去那裡被軟禁到老死。
所以,孫權最可能做的,乃是乘船一直南下到廣州去。他可以繼續在那裡組織軍隊北上收復溼地,何況廬陵郡還有一些精銳的人馬存在的。加之,他也可以從士燮那裡獲得足夠的幫助,軍隊和各種軍隊物資都可以得到滿足。士燮對孫權倒真的是一向很忠心的。
當時的“廣州”可不是如今的省會廣州。當時的廣州的範圍極大,可能包括整個廣東省那麼大。
而且,這是時代,確實也有足夠的條件,讓孫權搭乘船隻從海上南下廣州。
這裡就有必要提及一下前面的章節已經提到過的海上絲綢之路。這條絲綢之路,其實最初應該就是江東人給打通的,他們的物品可以從江東的海港出發,然後一直運轉到徐聞的港口,然後再繼續轉海運或者轉走陸路。
徐聞在歷史上曾經是對外貿易的最重要中轉站,但是現在早就已經沒落了,變成了一個小鎮而已,不復當年的輝煌。這是當年在查閱經濟方面資料的時候看到的,現在也就只剩下這點印象了。
一年多以前,董和之子董允就是奉了劉禪的命令走的這條路線,想要打通傳說中的“蜀身毒道”另一個是費禕,他直接從成都出發,完全走了陸路這條可以直接通往今日之印度的貿易通道。
所以說,江東的海上貿易,在這個時代已經是頗爲發達。孫權甚至可以利用這條海上絲綢之路爲他的軍隊籌集到了不少的軍費。那麼,即使強徵一條商船,孫權想要南下估計都不會是太大的問題。
所以,劉禪必須也堵死孫權逃往海邊的通道。
但是對於孟溪那邊,他想要完成劉禪交代的這個任務的話,難度確實很大,手裡必須掌握一支大部隊,否則幾乎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之舉。
所以,鄧艾這時候就必須對孟溪投桃報李,給於相應的幫助。
兩人商議了一陣之後,鄧艾做出了一個頗爲大膽的決定。
他決定再度離開三縣,將三縣的防禦工作再度交給副將周濤,他自己則是率領大軍跟孟溪一起北上進攻烏程縣,然後奪取太湖邊的陽羨,最後北上拿下溧陽和蕪湖兩地。
如此一來的話,孫權的後路就算是全部被斷掉了。
孟溪自己想了想,覺得鄧艾雖然膽大,但是他的隨同出擊,三縣卻也依然是有保障可以守得住的。原因就在於,鄧艾已經用過一次引蛇出洞的手法,會稽郡的江東軍即使有實力進行第二次進攻,只怕也是因爲充滿忌憚而不敢出擊了。
所以,這兩人當即是一拍即合,於第二日便率領大軍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