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寵連地上的佩劍都來不及撿起來,就直接衝入了都督府衙之內,便被侍衛告知,都督現在正在大堂裡面等候他。www/xshuotxt/com
滿寵趕到大堂的時候,就見曹仁端坐在堂上,神色之間顯得頗爲憂傷。
——這統領一方大軍的重任,真不是一般人所能夠勝任的啊!真是難爲曹仁都督,還能夠堅持到現在。
滿寵心裡不禁感嘆道。
滿寵收斂臉上慌張之色,稍微整理了下身上的衣甲,這才入內拜見曹仁。
曹仁讓滿寵在自己下首落座之後,開口嘆道:“剛纔的事情,你應該都看到了吧?”
滿寵點點頭。
曹仁苦笑一聲道:“想不到我曹子孝終究是落得這個下場……”
滿寵知道曹仁心裡一定很傷心,勸慰道:“都督莫要如此,士卒們還是心向着都督的,您現在可不能倒下,軍隊還需要你來支撐呢!”
曹仁點點頭道:“其實也無所謂支撐不支撐的了。我明日便出城再見那劉禪一面。”
滿寵當然知道,曹仁出城去見劉禪是爲了跟對方最終敲定撤軍事宜,至少要劉禪再次做出保證,絕對不會自己的軍隊發動突然襲擊,否則自己到時候就成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冤死鬼了。
滿寵想了想,感覺以曹仁現在的狀態,出去見劉禪那個狡詐之輩的話,實在不太保險。他起身拱手,說道:“都督,去見那劉禪本非什麼大事。如今城內軍心不穩,需要您留下穩定軍心。末將向您請令,就讓末將去會會劉禪如何?”
曹仁點點頭道:“伯寧你乃智勇雙全之將,也只有你可爲我分憂了。你明日便代本都督出城吧。”
滿寵當即領命道:“那麼末將這就下去準備一下。”
得到曹仁的示意之後,滿寵立刻轉身出了帥堂。可是此時,他的臉色卻忽然不如同在剛纔帥堂上面對曹仁時候,那樣的從容了。
與此同時,劉禪的帥帳裡面更是一派燈火通明。劉禪身着一件白色衣衫,端坐在帥位之上,白皙的臉,被案上和兩旁的燈火映照的變成了通紅。
劉禪看了看下首在座的諸葛喬和馬良,問道:“馬先生有事,先說來。”
馬良拱拱手道:“淯水上面的浮橋,如今已經建好多日,不知曹仁軍是不是真會出城呢?”
劉禪眉頭一皺,想在想來,自己對樊城內的敵軍發動信息戰,已經過去六七日了,也不知道效果究竟如何。但是他心裡是這樣想的,嘴上卻不能這樣說。
劉禪說道:“馬先生放心,我想曹仁撤軍也就在這幾天之內的事情了。”
然後,劉禪才問諸葛喬他這邊有何消息需要稟報。諸葛喬說道:“東吳方面一直都不斷有消息傳來。今日更是有消息說,東吳在零陵、長沙、江夏和陸口的軍隊,都有調動的跡象,似乎真有可能對我荊州不利。世子你看,我們應該怎麼辦?”
馬良搶先說道:“這個不可能吧?吳蜀本就是盟好之邦,先前陸遜送來的信件,內中言辭更是極爲謙卑,現在怎麼可能突然要對我荊州進攻呢?”
劉禪笑了笑道:“馬先生,吳蜀兩家結盟乃是一種利益的聯合,無非就是一種姿態而已。如果眼前有了巨大的利益誘惑的話,那麼盟約還不是一句廢話,說撕毀就可以撕毀的嗎?”
馬良臉色一變,看來劉禪如此露骨的話,讓他這個名士聽起來太過刺耳,半天都說不出話來了。
劉禪想了想,對諸葛喬說道:“按照現在的形式來看,我軍的武陵、公安和江陵三地都可能同時受到吳軍攻擊。我現在對荊州其實並無管理的權限,武陵方面恐怕說不上話。你就順便提醒一下他們,就說武陵兵少,如果連防守都困難的話,不妨將百姓遷到江陵,以保證百姓的安全。”
馬良一聽,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遷移百姓?武陵雖然人口不算太多,但是至少也有萬戶,遷移的話不知道要弄出多大的動靜了。
馬良連忙說道:“世子,如此勞師動衆恐怕不妥吧?武陵城內的人口還好說,可是城外的人民,就居住得極爲分散,他們哪裡去找那麼多人手,將他們組織起來呢?何況如此大規模地遷移,準備起來更是極其繁雜,非一時一日就能夠完成的。”
馬良一直管理民政,對這樣的業務那是極其熟練的,所以劉禪不得不重視他的意見。劉禪點點頭道:“既然如此的話,那麼我們這邊也只能給他們傳個警訊好了。這事不如就交給馬先生你來做吧?畢竟你的身份是左將軍掾,又在荊州經營日久,你說的話,武陵那邊也更加容易接受。”
馬良心裡鬆了一口氣,這是世子總算是聽進去。他便點點頭,算是答應下來了。
劉禪又對諸葛喬說道:“公安那邊的軍隊如今已經盡入鄧艾之手,可以算是已經在本世子的掌握之中。這邊就不必客氣了,你便傳我的命令給鄧艾,嚴令他一定不能大意,時刻注意東吳方面,特別是陸遜帶兵偷襲。”
諸葛喬慎重地點點頭。其實,如今的陸遜根本就還是籍籍無名的,不過諸葛喬跟陸遜其實還是很熟悉的,深知此人雖然是一截書生,但是卻胸羅錦繡,只是一直未得到施展才華的機會而已,日後必定會有一飛沖天的時候的。
然後,接下來應該就是江陵方面的安排了。如今主理江陵的是糜芳和潘濬二人,糜芳是劉禪的舅舅,如今二人可謂正打得火熱。潘濬雖然爲人一絲不苟,但是已經是心歸劉禪這邊,所以劉禪現在在江陵那是絕對說得上話的。
不過,劉禪忽然想起于禁了。于禁自從被劉禪收服之後,劉禪爲了不讓在面對曹軍的時候感覺爲難,便讓他去江陵輔佐糜芳了,也不知道如今怎麼樣了。
劉禪便問諸葛喬道:“于禁將軍在江陵過得可好?”
諸葛喬搖搖頭道:“按照世子你的吩咐,于禁將軍到了江陵之後,便住進世子原來的府邸。只是,于禁將軍的處境實在是有些尷尬,潘濬大人爲人嚴苛,並不待見於將軍,對其甚至還多有排斥。”
劉禪輕輕地嘆息一聲,于禁遇到這樣的事情,其實並不能怪潘濬。畢竟這是個講究忠孝仁義的時代,潘濬看于禁不順眼那是正常的事情。只是潘濬此時並不知道,在另一個時空之中,他最後也是做了東吳的降臣的。
所以,劉禪並未對此時再做什麼評論,只是對諸葛喬說道:“你就以我的名義,給於禁將軍寫一封信,好好勸慰他一番,讓他先暫時在江陵委屈幾天吧。然後,也給潘治中寫一封信,勸他要善待於將軍。畢竟於將軍現在可謂棄暗投明,我們不能夠這樣對待人家。”
諸葛喬點點頭道:“是,這邊記下了。不過,成都方面也有消息傳來,說是漢中王對於將軍的封賞已經快到。”
劉禪想想也是,于禁都投降這麼久了,封賞也該下來了,問道:“如何授命的?”
“封左將軍,益壽亭侯不變,只是另加三百戶,並讓他在江陵留用。”
劉禪點點頭,蜀漢現在官職最高的人,應該是馬超,官拜驃騎將軍。于禁左將軍這個官職維持不變,甚至比張飛的左車騎將軍還要大了。所以,劉禪對此並未有什麼意見。
然後,劉禪說道:“阿喬,你再給我舅舅糜芳寫封信告訴他,現在江陵可謂缺少良將鎮守,他身邊有于禁將軍在,可謂上天賜予他的禮物,一定要善加對待。如若東吳一日兵臨城下的話,儘可以將兵權授予於將軍。”
諸葛喬聽得一愣,猶疑道:“世子,這樣好嗎?畢竟於將軍乃是降將……”
劉禪擺擺手道:“這其實是最不必害怕的問題。于禁已經投降一次,是不可能再向東吳投降的。他若是敢那樣做,則他必將遺臭青史,天下再無他容身之地了。”
諸葛喬知道劉禪說得有理,便點點頭將事情記下了下來,同時心裡也在暗歎,世子現在處理事務真是越來越老練了。
然後,劉禪便又問道:“如今還有什麼別的事情嗎?”
馬良又說道:“根據斥候回報,淯水浮橋對岸發現一股曹軍的活動蹤跡。”
劉禪有些奇道:“淯水東岸乃是大片山區,蔡陽縣裡恐怕也沒有幾個人馬。究竟是誰敢在那邊窺探我軍,難道是從南陽郡下來的?”
馬良回道:“據傳來的消息說,敵軍應該有兩千人馬,打着‘司馬’的旗號,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個司馬。不過其中似乎多有遊俠,看來對方的身份必不簡單。”
劉禪點點頭,問道:“那他們究竟是有何意圖?”
馬良頓了頓,終究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道:“恐怕是爲了淯水浮橋而來吧?”
劉禪冷笑一聲道:“浮橋搭建了這麼多天,曹兵總是要過來看一看的。不過,不管他們究竟是來燒浮橋,還是來搶佔浮橋的,本世子最近悶得很,這些人正好可以拿來活動一下筋骨!”
劉禪當即傳令下去點兵三千,兵進淯水浮橋。不過由於淯水地區多溼地,並不適合騎兵行動,所以劉禪只讓趙風的白耳禁衛、左甫手下的那些遊俠遊俠真是好久沒有出動了起碼,其餘的就都是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