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張悔過書從天而降,就彷彿抗戰時期用飛機投放的宣傳單一般,被不少的路人撿走,悔過書上明確寫着,在趙元騰的辦公室裡留有趙家違法犯罪的證據,如此一來的話,就算有心人想要替趙家隱瞞,至少也得拿出點東西吧?
而能夠逼的趙元騰跳樓自殺,這些證據若是不拿出去,或者想要欲蓋彌彰,那也太小瞧人民羣衆的智商了!不管怎麼樣,趙家的事情必須要有一個交待了。
尤其是有幾個撿到了悔過書的年輕人,更是直接將悔過書拍下,上傳到了網上,並且迅速的傳播開來,除非有人願意爲了已經明顯落入泥潭的趙家冒天下之大不韙,否則的話,趙家死定了。
在趙元騰跳樓之後不到十分鐘時間,浙江省公安廳便已經緊急成立了專案組入駐橫海集團,並且將趙元騰的辦公室牢牢把控了起來,面對趙元騰那辦公桌上的黑箱子,看着那黑箱子裡留下的各種證據,專案組的三個組長、副組長不由的面面相窺,不知道如何是好。
箱子裡頭留着的證據不是普普通通的小案子證據,無論是參與走私,還是販運毒品亦或者是走私人口,哪一件不是要被槍斃的大罪?無論是涉黑結黨,還是指使他人犯罪作惡,亦或者是殺人滅口、毀屍滅跡,又有哪一件不是天人公憤的罪惡?!
證據很足,很全面,包括趙合德在位期間替橫海集團謀取私利,大量殘害與他不對路的公務人員,利用手頭的權利假公濟私,甚至其中還有趙合德讓毒蛟幫獨眼蛇替他殺人的幾段電話錄音,就憑這些證據,一旦公佈出去,必然將在社會上掀起軒然大波,趙家,也將萬劫不復!
可是,能當得上如此大案的專案組組長、副組長的人,又有哪個不是八面玲瓏的角色?眼前的這些證據看上去似乎是隻針對趙家一家,可真的被公佈之後,社會上的毒嘴可不少,最後禍水東引,部級高官也休想辛免於難!
而作爲這專案組的組長、副組長,一旦最後城門失火,他們也就是那水池裡的魚,遲早會受到牽連的……後果,三個人都想到了,但是誰也不願意最先提出處理意見,只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那四十多歲的組長開口說道:“把箱子合上,馬上送到廳長那裡……”
“好!”兩個副組長眼前一亮,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箱子裡頭的東西,是足以讓趙家覆滅的罪證,可他們三個最高不過副廳級,胳膊還擰不過大腿呢,哪怕此時趙家已經露出了衰敗的苗頭,但是有一句話說得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誰也不願意招惹下這頭死駱駝!
把這個燙手的山芋交給別人,從而達到抽身旁觀的目的,顯然目前對他們三個來說,是最佳的處理辦法了!
只不過,還沒等他們把箱子收拾好呢,趙元騰的辦公室外就已經急忙忙的闖進來一個三十多歲的警服男子,臉色慘白,聲音有些發顫:“地…地下室…發…發現了好多……”
“什麼?”三個組長、副組長齊齊轉頭,眉梢一揚,這默契的動作,就如同事先排練過了一般。
шωш• тt kΛn• ¢ ○
“地下室裡,發現了好多……”警服男子艱難的嚥了口口水,顫聲道:“好多…屍體,好多的屍體!”
“啊?!”一聽到這警服男子開口說的話,三位組長、副組長頓時如遭電擊,足足愣了半晌之後,那組長才狠狠的跺了跺腳,怒道:“還愣着幹什麼?帶路啊!”
“是是是……”警服男子這纔回過神來,惶惶的點頭連連,步伐有些凌亂的走在最前邊出了辦公室門,就想通過電梯直接下到地下室,一想起他自己先前在地下室看到的場景,他的肚子裡頭還是難免的一陣翻江倒海,乾嘔不止。
三個專案組的組長、副組長一前二後走出了趙元騰的辦公室,然而,還不等他們等到直通地下室的電梯打開門呢,一旁的另一架電梯卻是開門了,只聽到叮咚一聲清響,從那電梯裡頭出來了五個男人,四個穿着筆挺幹練的軍裝,另一個男人卻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便裝,如同平頭百姓一般。
看到從電梯裡出來的這五個男人,那三個專案組的組長、副組長微微愣神,第一個反應就是,難道軍方要接管這起案子?!
眼珠子有些發光發亮了,一個趙元騰就夠麻煩了,現在地下室據說還有好多的屍體,這麼大個案子破獲了首功一件,破不了的話,連曰後的前程也將受到極大的波及啊!
如果軍方能夠接手這件案子,對他們三個而言,絕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只不過,那穿着便裝的男人一開口,就讓他們很失望了,只聽那便裝男子淡淡道:“你們忙你們的,我們就是來看看。”
三個組長、副組長微微發懵,卻也不會去懷疑這五個人的身份,因爲整幢橫海大廈都被封鎖了,能夠進入到這裡的,至少是身份已經得到確認的。
公安和軍隊完全不在一個體制內,這會兒看看那四個軍裝男子畢恭畢敬站在後頭,神情淡漠的便裝男子,三個組長、副組長多多少少猜測到,這個便裝男子應該是近段時間盛傳的,軍方新部門的什麼首長吧。
衝着那便裝男子露出了一抹牽強的笑意,三個組長、副組長擡腿進了電梯,直下地下室。
“……”漠然無聲的等那三個專案組組長、副組長和幾個專案組成員進了電梯,那便裝男子才邁開步子,直接進了趙元騰的辦公室,僅僅在門口站了片刻,就已經把目光鎖定在了辦公桌的黑箱子上。
“你們兩個在門口守着,沒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進來!”扭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左側的兩個軍裝男子,便裝男人下達了命令。
“是,首長!”那兩個接到命令的軍裝男子,臉上明顯帶着狂熱之色,似乎給他執行命令,就是一次莫大的榮譽一般,重重的點了點頭,聲音之宏亮,幾乎傳遍了整個樓層!
等到那兩個軍裝男子離開辦公室,並且將辦公室大門關上之後,便裝男人才輕吸了口氣,大步流星的走向了那隻黑色的大箱子,臉上的神色顯得非常漠然,不帶絲毫的急色。
箱子已經被重新拉上了拉鍊,便裝男子伸手重新打開了箱子,隨手從箱子裡頭滿滿當當的各色證據當中取出了一本賬本,拿在手上隨意的翻看起來,慢慢的,他的臉色有些變了。
當他翻看了八本賬本,查看了幾封書信,又聽了一段錄音之後,臉色已然鐵青。
“啪!”狠狠的將一本賬本甩在了桌面上,帶着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惱意,沉聲道:“死有餘辜,死有餘辜!!”
便裝男人在十八樓趙元騰的辦公室中被那滿滿一箱子的證據氣的臉色鐵青,那下到地下室查看情況的專案組組長、付賬以及專案組成員卻是被眼前的一幕嚇得臉色發白,嘴脣發紫……整個地下室裡頭瀰漫着一股令人作惡的惡臭,所有的電燈已經被全部打開,目光所及之處,狼籍一片,橫七豎八的屍體帶給了他們前所未有的視覺衝擊,以及心靈上的震撼。
只不過,他們顯然無福消受這樣的衝擊和震撼,一共下來了九個人,其中有三個當場就吐了,還有四個憋了一會,也忍不住嗷嗷大吐了起來,唯有那組長和另一個副組長忍住了嘔吐的衝動,只不過臉色憋得慘白無比,身子,在無意識的輕輕顫抖着……十多分鐘後,地下室衆多屍體的排查工作初步完成,聽到了彙報之後,那組長差點一頭栽倒在地……毒蛟幫!毒蛟幫啊!
這些人死哪不行,偏偏死在了橫海集團的地下室中!這麼一來,就算有心替趙家開脫,怕也無法避免趙家和毒蛟幫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了。
這專案組的組長那個恨啊,可就別提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又有一個穿着警服的男子迎了上來,指着一處並不起眼的角落,急忙忙的說道:“那邊,發現了兇手留下的東西!”
組長大喜,還以爲是什麼了不得的發現,快步朝着那角落走去,結果到了地方之後,他才錯愕的發現,這哪裡是什麼證據啊?這明明就是一篇寫給他們這些專案組的留言!
而且,還是一篇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充滿了威脅的留言!
牆面上寫着幾行字,是暗紅色的,明顯就是用那些毒蛟幫人渣的鮮血當做顏料寫下的:
“替天行道,管盡人間不平事,殺盡世間爲惡人,但請,積德行善!”
“趙家幹盡傷天害理之事,然懼其權大勢大無人懲治,特此出手誅殺趙家首犯,清剿爲虎作倀之毒蛟幫,還百姓一片朗朗青天。”
“此事結局將繼續關注,若發現存在假公濟私、搬弄是非,意圖混淆視聽、借權開脫之事,天涯海角,可有你藏身之處?!”
字不多,但字裡行間透露出的稟冽殺意,卻是讓看到這篇文字的人從心底騰起了一陣寒意,尤其是最後那一句,天涯海角,可有你藏身之處?
這句話的殺傷力,搭配上現場如同地獄一般慘烈血腥的場景,幾乎直接就打消了那組長心中的所有糾結,這件事情,必須要光明正大的辦理!趙家雖強,可如果爲了一個本就毫無關係的趙家搭上自己的姓命,這筆買賣不管怎麼算,也都是不划算的!
而且……“替天行道,管盡人間不平事,殺盡世間爲惡人,但請,積德行善!”口中反覆呢喃着這篇文字的第一段內容,漸漸的,那專案組組長有些回過味來了,眼眸之中迸射出一道驚駭之色,失聲道:“延宕鎮打拐案!”
“什麼?”在場的衆人都在失神,一時間也沒能聽清楚這專案組組長的失聲驚呼。
“沒什麼。”心臟以每分鐘一百五十拍的速度狂跳起來,臉上卻努力維持着平靜,專案組組長做出了決定,沉聲道:“把這篇文字拍下來,照片傳回廳裡!”
臨走之前,葉陽城又去錢塘江江邊看了一眼小雪和小灰,不過由於這兩個傢伙的體型實在太大,而且在這錢塘江裡估摸着也不會有什麼生物能夠威脅到他們,由此打消了把它們弄回到溫樂縣的想法,驅車離開了杭州。
對於趙家案子的關注,葉陽城將一直持續下去,直到確認趙家已經完全覆滅爲止。
來的時候帶着趙蓉蓉和小倉優子,回去卻帶上了唐太原而把王明崎留在了杭州隨時待命。
驅車行駛在甬臺慶高速公路紹華段,葉陽城下意識的側頭看了一眼依稀可見的紹華市城區,不知道陳少清這傢伙,在紹華市做的怎麼樣了?
記得上次通電話還是一個月以前,聽陳少清說,他好像已經進了區黨委了,就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進紹華市的市委,列席常委?
有些輕笑的晃了晃腦袋,葉陽城輕踩油門,嗖的一聲消失在了高速公路的盡頭……橫海大廈十八樓董事長辦公室……“通知浙江負責人,備車。”對着那滿滿一箱子的證據沉默了良許久,便裝男人最終還是輕嘆了口氣,回過頭去朝着身後站着的一名軍裝男子吩咐道:“把車停在甬臺慶高速公路出入口,不要掛軍牌,要普通牌照,車子也儘量普通一些。”
“是,首長!”那聽到吩咐的軍裝男子啪的一聲敬了個標準的軍禮,大聲答應了下來,隨即轉身走到了一旁,取出手機開始聯絡浙江省的負責人。
而那個便裝男人,卻是再次回頭看了一眼辦公桌桌上擺放着的黑色大箱子,用只有他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殺得好……”
半個多小時後,一輛掛着軍牌的越野車在甬臺慶高速蕭山區出入口停下,從車上走下了一個看上去僅有三十多歲的男子。
隨後,這個男人上了一輛並不起眼的黑色馬自達轎車,驅車上了高速路公路,直奔慶州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