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翔把經過講了一遍。
系統npc微笑聽着,他等吉翔說完,深深的看了吉翔一眼。
“老師,我是不是有些尖銳?”吉翔問道。
“尖銳麼?”系統npc喃喃自語,忽然擡頭看着吉翔,“要不要去試一試?”
吉翔一怔。
搶救已經成功了,自己還要去感同身受麼?
這……
他微微不解,但還是習慣性點了點頭。
“和技術水平沒有關係,有些事情棘手,但並不是診斷或是治療上的。早晚都能遇到,先去感受一下也是好事。”系統npc輕聲說道。
“的確,我聽我爸爸說起過類似的事情。”吉翔知道系統npc的意思,他用力的點了點頭。
今天自己有點急,毫不猶豫懟了趙院長,估計多少會有後患。
雖然吉翔不是很在意,但還是謙虛的跟着系統npc來到隔壁術間。
光影閃爍,吉翔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出現在手術室裡。
“你死了就拿個酒缸把你醃起來,醃入味了……好特麼噁心。”
吉翔順着說話的聲音看去,見巡迴護士坐在白色的高腳凳子上正在和術者說着什麼。
“記得用茅臺醃。”術者甕聲甕氣的說道。
術者身材高大,戴着帽子和口罩也能看到一股子兇相。
直到這時候,吉翔纔看見浪哥就站在對面,而自己身前是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
看樣子和周教授有點像,但他做手術怎麼會站在三助的位置上呢?是飛刀?還是什麼意思?
吉翔撓頭,忽然來到這裡,吉翔有些迷糊。
“師父,你看你,就你這身子骨我估計我死了你還硬朗着呢。”
一助在肆無忌憚的拍馬屁。
這種馬屁太low,有點生硬,有點噁心,要是換吉翔的話,他覺得自己應該不會這麼說。
吉翔剛要回憶自己在什麼場景裡,思緒馬上被監護儀的報警聲打斷。
患者的血氧飽和度驟然下降,心率飆升。
不到10秒的時間,心電監護上的數值已經開始提醒吉翔這臺手術遇到了大事。
“是不是電極膜沒安好?”術者擰着眉問道。
“是空氣栓塞。”
站在吉翔面前,背對着他的三助毫不猶豫給了診斷。
聽聲音是周教授,竟然是周教授!!!真的是周教授!!!
而且還是年輕時代的周教授!
吉翔很開心。
這個場景是他最喜歡來的,算是感同身受中的一個小福利,每次遇到周教授和浪哥,自己都有大把時間學習手術。
沒想到周教授還當三助的時候,診斷水平就這麼高!
空氣栓塞!
吉翔一下子精神起來,擡起頭,可下一秒他和沈浪的眼睛對上,在浪哥的目光裡看到了一絲驚慌。
在吉翔印象中天不怕、地不怕的浪哥此時就像是受了驚的小白兔一樣,有些無助。
呃……
這和吉翔記憶中的完全不同。
在吉翔的認知中,沈浪是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渾人。沈浪有一句話掛在嘴邊,老子是得過狂犬病的。
然而這時候沈浪看着就一臉驚恐,下一秒,吉翔看見沈浪往器械臺的位置退了半步。
術者似乎說了句什麼,周教授用肩膀直接頂在術者的肩膀上,“你特麼懂個屁!”
“!!!”
吉翔被震驚的無法言喻。
他還以爲自己因爲脾氣暴躁,在手術室裡懟了趙院長,爲以後的路橫生波瀾,所以系統npc要讓自己來感同身受,看看別人是怎麼處理類似事件的。
然而!
一向被吉翔崇拜的周教授竟然比自己更生猛,更牛逼,上來就罵,而且還用身體把術者撞到一邊,自己直接佔據了術者的位置。
這些都超出了吉翔對事情的預判,他怔怔的看着周教授的背影發呆。
自己囂張跋扈?
和年輕的周教授相比,自己算是人畜無害的那種醫生。
周教授隨即看着麻醉醫生問道,“看看患者是不是已經出現紫紺了。”
吉翔下意識要去看一眼,但隨即感覺到有人在背後拉自己。
回頭一看,竟然是沈浪,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瞬移”到自己身後的。
沈浪用力跟自己使眼色,眼珠子差點沒甩出去。
吉翔狐疑,順勢向沈浪的位置挪了一步。
浪哥還穿着無菌衣呢,這是要幹嘛?!
順着沈浪的力度,吉翔和他離開了手術室。走出門的一瞬間,沈浪長長的出了口氣。
“籲。”
“浪哥,搶救啊!那可是空氣栓塞!!”
“媽的,空氣栓塞,你會搶救?”沈浪鄙夷道,“趕緊走,你沒看見從文要發瘋了麼。”
“啊?!”吉翔一下子怔住。
沈浪也不多囉嗦,把吉翔拉進更衣室。
這裡,和系統手術室的更衣室一模一樣,一股子親切感油然而生。
原來建模的原型是這兒!吉翔好奇的打量着禁止吸菸的告示牌,彷彿系統npc就坐在那抽菸。
沈浪把口罩摘下來,又長長的呼了口氣,摸出煙直接扔給吉翔一根。
“小吉,我怕手術室會打出腦漿子,咱躲遠點。”沈浪點燃煙,深深的吸了一口。
“你不幫着……”吉翔說了一半的話,隨後愣住。
時間點好像不一樣。
“幫主任?我不行。”沈浪搖搖頭,“我可沒王強那麼不要臉。再說,主任對我……哈哈哈哈。”
沈浪大笑,然而吉翔一點都沒從他的笑聲裡聽出歡愉,更多的是自嘲與不甘。
“前幾天交班的時候你也聽主任怎麼罵我了——我乾的活和我過年的時候給他送的茶葉一樣,不上檔次。”
“!!!”
吉翔愕然看着沈浪。
這都什麼事兒!
罵人也不帶這麼罵的!
過年給老主任送點茶葉,算是師徒情誼,的確不是什麼貴重的物件。可在早交班的時候直接說茶葉不上檔次,就像是乾的活一樣,這話也太特麼的損了些。
吉翔假裝抽菸,開始搜索記憶裡的片段。
很快吉翔終於明白髮生了什麼,原來周教授剛參加工作的時候一直被老主任罵的跟狗一樣,沈浪雖然比周教授要好一點,但也沒好到哪去。
浪哥過年給老主任送禮,還被時不時的拿出來說事兒。
這種事兒有在交班的時候說的麼?!
吉翔愛屋及烏,對老主任也充滿了厭惡、不屑。
“從文最近估計是自暴自棄了。”沈浪嘆了口氣,“從外傷導致的腎衰竭患者開始,他就和王主任對罵,依我看今天從文得動刀。”
說着,沈浪做了一個用刀劃脖子的動作,把吉翔嚇了一跳。
“不至於吧。”
“唉,怎麼不至於。你看從文很隨和,上了脾氣……嘖嘖,剛纔你不是也看見了,從文直接開罵——你特麼懂個屁。”
“說實話,我也想罵,但我不敢。”沈浪直接認慫,“如果從文說得對,那這臺手術的患者必死無疑,咱雖然跟着上臺了,但搶救的時候不在,也省得背鍋。”
“要是周教……從文他搶救成功了呢?”
“怎麼可能?你上學的時候沒學過空氣栓塞啊,這病得一個死一個。”沈浪鄙夷的看了吉翔一眼,“前一陣子產科有個羊水栓塞的患者,搶救了7個小時,後來還是死了,患者家屬現在還在鬧呢。”
“浪哥,患者未必是空氣栓塞,或許是從文診斷失誤也說不定。”吉翔提醒道。
他還是覺得年輕的沈浪膽子太小,一點都沒有自己認知中的那種風采。
沒想到年輕的時候自己浪哥竟然膽小如鼠,尤其是過年的時候給主任送禮竟然還被主任當着科室所有人的面說出來。
乾的活和送的茶葉一樣不上檔次,這王主任是真損啊。
剛上班就遇到了這麼陰損的領導……
吉翔把眼前的事情和自己剛剛遇到的事情揉在一起想,似乎有些意思。
“是不是空氣栓塞不重要。”沈浪一邊抽着煙,一邊和吉翔說道,“是,患者肯定死;但是或者不是,從文都死定了。”
說着,沈浪深深的嘆了口氣。
“周……從文不會有事的。”
“真是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他不死誰死。”沈浪鄙夷的看着吉翔,對着他吹了一口煙。
“我看從文很有信心,浪哥,我想去看看搶救。”
“不許去。”沈浪拉住吉翔,堅定的說道,“搶救不缺人,手術檯上還有仨,加上兩個麻醉醫生,還有巡迴護士,人手足夠,用不着我們。這時候去看熱鬧,也是添亂,幫不上忙。”
“不懂怎麼搶救,站在那也白扯。尤其是……患者一旦死亡,咱們在手術室先邁右腳出門都是導致患者死亡的主要原因。”
“我艹!”吉翔罵了一句。
“是真的,這麼多年了,你還不瞭解王主任麼。”沈浪道,“現在不出現,纔是最好的選擇。”
“浪哥,要是王主任發現你消失了怎麼辦。”吉翔問道。
“首先,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麼整死從文,根本注意不到我。前段時間那個腎衰竭的患者,從文帶他去省城做透析,你還記得吧。”
“記得。”
“從文的確是爲患者着想,但王主任的診斷被否定,還被從文指着鼻子罵了一頓,心裡肯定憋着勁兒要收拾從文。”
“躲還來不及,從文自己送上門了,你說說這都是啥事。”
沈浪嘮叨着,憂心忡忡。
“那我們更應該去看一眼。”吉翔道。
“沒屁用,空氣栓塞咱不會治,難道還能跟從文一樣上去指着王主任鼻子罵?”
“嗯。”吉翔點了點頭,“我們是小醫生不會治,你特麼當主任的也不會,有臉說三道四?”
沈浪一怔,隨即哈哈一笑。
這回他的笑聲裡有了一絲笑意,“我不敢,你要牛逼你去。”
“我去看看。”
“回來!讓你去你就去,傻啊。”沈浪拉住吉翔的褲子,“我就夠八卦的了,你怎麼比我還八卦。從文罵你懂個屁的時候,我就知道今天這事兒從文死定了。”
吉翔心念一動,坐下認真問道,“浪哥,要是從文能解決,但解決完之後主任會給他穿小鞋,你說怎麼辦。”
沈浪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吉翔無語。
“做人吧,總是有無數的道理。可真到實際要用的時候,卻滿腦子空空。那些大道理根本不適用,我跟你講真的呢,你認真點。”
“哦哦哦,我很認真的,浪哥。”吉翔做了一個認真臉。
“魔都,那位老先生都七八十了,還總上手術。但咱外科講的就是個拳怕少壯,七八十,手都抖了,術式也趕不上最近幾年,眼神更跟不上,說是總出紕漏。”
“哦?!”
吉翔知道沈浪說的是哪位老先生。
“你說,老先生的徒子徒孫們能勸麼?還不是跟着上臺,不斷的給老先生擦屁股。”
“emmm,好像不好吧。”吉翔道。
“有什麼不好的,最開始手術都是老先生教的,他說是活人無數也不過分,幹了一輩子,心裡還有執念,你能把老先生說服?跟他說你會的東西已經過時了,而且不光是知識,連你自己都是過時的老古董了。”
“……”
“這是人話麼?雖然對,但總不能這麼說吧。”
“浪哥,要是你會治,我說如果啊,你要是會治療空氣栓塞,面對王主任你會怎麼做?”吉翔問道。
沈浪一下子愣住。
他嘬着牙花子猶豫了很久,臉上的表情時而開心,時而鬱悶,似乎經歷了無數次的感同身受一般。
吉翔甚至懷疑感同身受這件事兒是沈浪捅咕出來的。
“浪哥?浪哥?”
“沒用。”沈浪嘆了口氣,“我是經治醫師,這種高等級的搶救我就算是會,王主任一句話也能把我攆一邊去。就算是搶救成功……就不可能,王主任不會,他更不可能讓我搶救。”
“那就眼睜睜看着患者死?”
“呃,可以把王主任幹翻在地。”沈浪眼睛忽然亮了起來,吉翔在沈浪的眼神裡能閱讀出來把王主任幹翻在地對他來講有多大的吸引力。
“深靜脈穿刺套件!”
走廊裡傳來護士急匆匆的聲音。
沈浪一怔,吉翔豎起耳朵。
搶救,還在繼續,而且似乎並沒有失敗。
吉翔心急如焚,空氣栓塞的搶救自己只在書上見過,卻從來沒真的遇到過類似的患者。
他一下子站起來。
這回沈浪也不攔着吉翔,躡手躡腳的跟在吉翔身後回到手術室。
手術室裡,周從文接過靜脈穿刺套件馬上開始穿刺。
吉翔瞥了一眼,他以爲要從頸靜脈穿刺,沒想到周教授在肘正中靜脈穿刺。
這是爲什麼?
不過沒等吉翔想明白其中原因,癟成了一道線的靜脈已經穿刺成功,少量暗紅色的血被抽出來,證明穿刺套件在血管裡。
隨即吉翔看周教授擺弄着穿刺套件開始進行超選。
沒有影像,他就這麼超選?!知道此時此刻,吉翔才真正的明白周從文周教授的強悍!
這比下盲棋的難度還要高,而且不止高了一星半點。
巡迴護士又跑去拿來冰帽給患者戴上。
這家醫院的條件簡陋,比附二院差了至少兩個檔次,冰帽也並不專業,但有總比沒有強。
“地米再來5mg,腎上腺素10mg。”
“20%甘露醇250ml,全速。”
周教授在不斷的下口頭醫囑,吉翔縮在牆角,一句廢話都不敢說,甚至下意識中吉翔連呼吸都變得輕柔了起來。
自己也用過【上級醫生的凝視】,吉翔使用的體驗極其一般,他不是那種盛氣凌人的人。
可眼前的周從文,從骨子裡散發出來強大的壓迫感。
這特麼纔是真正的上級醫生!!
吉翔的心態出現了細微的改變,並且持續不斷的改變着。
至於沈浪,則躲在手術室外,時不時的探頭看情況。
等血氣分析回報,看了結果後周教授似乎放鬆了下來,他轉身下臺。
“王主任,搶救記錄是我寫還是你寫?或者王強來?”周教授問道。
搶救記錄!
吉翔微微一怔。
那位身材高大,看上去凶神惡煞一般的老主任保持沉默,似乎無視了周教授的問題。
“王主任,你要是腿軟尿了,關胸我來?”
我艹!
吉翔聽到周教授這麼問,一股子寒氣從腳底板升起,直接竄到腦門。
沈浪描述的王主任尖酸刻薄,卻又兇悍異常,反正浪哥是慫了,不敢上去懟。
但周教授不一樣,搶救結束,很明顯已經把患者“撈”回來,他極度尖刻,隨便一句話就擺明自己的立場——老子知道你要搞我,有本事儘管來!
這特麼也太兇了!
吉翔回憶自己在手術室的所作所爲,emmmm,自己還真是個溫柔、靦腆的大男孩。
周教授換了衣服,卻沒下臺,而是重新刷手,“看”着王主任關胸。
等患者送下去後,吉翔目送他進更衣室,想要跟着進去問幾個疑問,可卻被沈浪拉着把患者送下去。
回到病區,沈浪直接癱在值班室的牀上。
“浪哥,你膽子也太小了吧,至於麼。”吉翔調侃沈浪。
“你是不懂。”沈浪緩了很久才無奈的說道,“從文這是不想幹了。”
“我覺得從文乾的不錯啊,空氣栓塞的搶救,把人直接救回來,乾淨利索。要我是院領導的話,肯定要重點提拔周教授。”
沈浪忽然睜開眼睛,像是看傻逼一樣看着吉翔。
“怎麼了浪哥?”吉翔問道。
“小吉,你該不會真的以爲水平高就一定會得到領導的賞識吧。”
“難道不是麼?”吉翔疑惑。
在他的世界裡,因爲自己水平高,所以醫務處的白處長對自己相當好,甚至有時候吉翔覺得自家老爺子對自己的態度都趕不上白處長。
“嘿,別傻了。”沈浪撇嘴,“我猜啊,只是猜,你別到處瞎說。”
“你說你說,浪哥。”吉翔坐下,摸出煙遞給沈浪一根。
“先不說那啥。”沈浪抽了幾口煙,有了點精神,忽然摟起衣服。
吉翔被下了一跳,像是受到驚嚇的小白兔一樣一蹦老遠。
“你看見了吧。”沈浪指着自己後背一道疤痕。
“這是王主任打的?不可能吧。”吉翔怔了下。
“小時候學校門口有幾個小混子。”沈浪笑了笑,“搶女同學的錢,還動手動腳,我去幫個忙,結果被他們按在地上一頓打。”
“後來呢?”
“他們校外是有大哥的,當時流行這個。”沈浪開始八卦,“我吃了虧,也打不過,要是換你你怎麼辦。”
吉翔瞬間腦海裡出現無數種辦法,但都只是在自己的家庭背景下有可行性。換做普通家庭,吉翔還真不知道該做什麼。
他很誠實的搖了搖頭。
“我們同學年紀小,我想把他們身後的大哥都連根拔起。”沈浪道,“我後來在家裡偷了800塊錢,那個年代的800塊錢足夠了。”
“收買人?”吉翔問道,這似乎不是一個好辦法。
“當然不是,他們叫着大哥過來堵門要打我,我放學也不能不走是吧,結果被一頓打,錢也被搶走了。”
“……”
“再往後,搶劫800塊錢,小混混的大哥們被判了3年。”
我去!
吉翔重新審視沈浪。
這貨牛啊!
“我說這話的意思是,不吹牛,你浪哥我不是膽小怕事的人。但是!”
沈浪加重了語氣。
“王主任把我降的服服帖帖的,他怎麼罵我我都不敢還嘴。”
“爲什麼?”
“首先,王主任武力值高,他年輕的時候趕上那些年,帶着人把老主任們都攆去農場喂兔子,手術都他自己做。”
“其次,王主任兇,據說他老家殺狐狸,沒人敢動手,都要等王主任回去後殺。”
“!!!”吉翔愣了一下,不過回憶那位老主任,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沈浪說的似乎沒錯。
“第三,咱現在有工作了,有編制,屬於穿了鞋的。不過鞋大鞋小,還得看老主任給什麼。這是上級領導的壓制,沒轍。哪怕你有天大的本事,都沒轍,信我。”
沈浪在訴苦,吉翔在認真聆聽。
如果按照沈浪的描述,還真是沒有半點破局的可能。
說着,沈浪忽然從值班室的牀上坐起來,眼睛裡冒着光。
“小吉,你猜王主任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