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
急診科最怕的就是急診。
糞坑一樣的地兒，醫院裡的狗都嫌棄。
兒科曾經也是糞坑，但隨着生育率越來越低，現如今的兒科倒沒那麼忙了。
孟慶非站起身，走出診室，和內科醫生並肩站在走廊裡。
推平車的120急救醫生對這一幕很熟悉，他沒等內外科醫生問，便大聲吼道，“跳樓的！”
內科醫生吁了口氣，拍拍孟慶非的肩膀。
吉翔能感覺出在聽到“跳樓的”時候，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輕鬆勁兒。
孟慶非快步衝上去，吉翔跟在他身後開始搶救。
“我平時很少抽菸，但急診急救後來上一根，真是舒爽。”
她惡狠狠的反瞪了孟慶非一眼，轉身去忙。
而股骨幹骨折沒有刺破皮膚，徐樂宇徐總估計不會急診手術。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小屁孩，你懂什麼。”孟慶非斥道，“快點去幹活，沒事就去玩手機。話這麼多，是抖音不香了，還是韓劇不好看。”
“……”
系統npc沉默了少許，隨後展顏一笑。
患者的傷勢看着嚴重，但手術卻並不難。
護士對孟慶非說的小屁孩有點腹誹，但她也知道自己說這話應該是站在公序良俗的對立面。
吉翔想了想，走到窗邊，摸出一根菸點燃。
“孟老師，沒事的話我回去了。”吉翔說道。
吉翔嘆了口氣。
“我們是醫生，這些事兒跟我們沒關係。”吉翔回答道。
或許是因爲愛情？
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
只需要切脾、骨盆骨折要是嚴重的話用介入手術進行栓塞治療等等。
可就在吉翔要拒絕的時候，系統npc道，“你去看看也行，畢竟從嚴格意義上來講，患者應該已經屬於早期抑鬱狀態。”
事情很複雜，一言兩語說不清楚。
患者張嘴咬在他耳朵上，這一下咬的極狠，要不是沒力氣的話，吉翔估計會把男人的耳朵都咬掉一半。
系統npc給了一個“庸俗”的答案。
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問題都有答案。
“患者是真想死，想死就死唄，非要死活攔着。”護士小聲的腹誹。
“剛剛患者一心求死，你也見了。”
“涼拌。”
“感同身受的話也沒什麼意義，你確定麼？”
“嗷~~~”
留置靜脈通道，液體成溜給進去，患者血壓回升，可當她稍微好了一點，她卻開始胡亂抓靜脈輸液通道。
“孟哥，我又沒說錯。”護士看見孟慶非瞪自己，還嘴道，“前幾年有個老爺子要自殺，被家裡人攔住，送來住院。後來大年三十的晚上，拎着胸瓶從12樓跳下去。你說說，何必呢。”
兩人來到值班室，孟慶非打開窗戶，點燃一根菸。
似乎怎麼回答都不對，但什麼都不做的話，也好像哪裡不對。
藉着看窗外的機會，吉翔屏氣凝神，來到系統空間。
吉翔覺得奇怪，患者是失血性休克。
孟慶非的提問相當古怪。
“這種事情和醫療沒有關係，我看你來找我，是想感同身受？”系統npc反問道。
“按住，按住，搞什麼！”孟慶非大聲吼道。
孟慶非下了一連串的醫囑。
“嗯。”
可畢竟是女性，力量弱，再加上失血性休克，讓她完全扛不住男人的力量，被按在急診平車上。
一個年輕男人慌張的虛虛趴在患者身上，雙手按住患者的雙臂。
“那個老流氓。”孟慶非鄙夷道，“小吉，我問你一件事。”
“老師。”
很淡的鮮血噴涌而出。
目送患者被推走，護士也輕鬆下來。
“……”
吉翔去打電話。
系統npc饒有興致的看着吉翔。
最起碼在自己有限的醫療生涯裡，還沒遇到類似一心求死的患者。
吉翔把剛剛見到的事兒跟系統npc一五一十的講了一遍。
“孟老師，您說。”
“嗯？”
“老師，您說遇到類似的事情該怎麼辦？”
孟慶非點了點頭，“要是你……你同學呢？朋友呢？”
吉翔來到系統手術室，找系統npc看看老人家有沒有什麼見解。
吉翔微微一怔。
跟上去也沒意思，吉翔對這類“小”手術毫無興致。
蒼白的手抓在輸液管上，隨着患者的手臂雜亂揮舞，輸液管被拔出來。
“……”
經過搶救，血壓暫時升高，怎麼都不會有力氣折騰纔是。
“等一下。”孟慶非不和小護士說，但卻攔住吉翔。
“來，陪我抽根菸。”
患者骨盆骨折，股骨幹骨折，估計有脾破裂，血壓很低。
“我想看看。”
如此情真意切的一幕卻沒有打動患者，也不知道是失血性休克導致的精神障礙還是別的什麼，患者奮力掙扎，想要繼續她沒完成的自殺“大業”。
“娟兒，你別動，你別亂動。”男人一邊說，眼淚一邊落下來，“有我呢，有我呢。”
吉翔仔細想了想，點點頭。
孟慶非瞪了她一眼，但卻沒說話。
吉翔只想看外傷，哪怕自己被撞的四分五裂，也要比感同身受抑鬱症的患者強。
“愛情是毛姆在《面紗》裡說的：“我知道你愚蠢、輕佻、頭腦空虛，然而我愛你。我知道你的企圖、你的理想，你勢利，庸俗，然而我愛你。我知道你是個二流貨色，然而我愛你。””
“送肝膽外科！聯繫骨科去肝膽會診！告訴他們，患者狀態挺好的，但是要做急診手術！”
吉翔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吉翔完全不懂系統npc爲什麼會引用毛姆的這段話。
“嘿，王大校王老師願意抽菸，每次做完手術他都要來一根，還說是事後煙。”
他的回答帶着些許冷漠，和年輕護士完全不一樣，回答里根本沒有熱血，也沒有評判，只有淡淡的冷靜與冷漠。
吉翔笑了笑。
孟慶非馬上取出捆綁帶把女人的手腳都綁在平車上。
男人忽然發出一聲慘叫。
要是這樣的話，自己想要感同身受似乎真的沒什麼意義。
“來吧，這次我建議從患者家屬的角度去感同身受。”
“好。”
系統npc帶着吉翔來到隔壁術間，光影閃爍。
沒等吉翔感知資料，謾罵聲便在身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