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隨着走進居民區,周圍響起了陣陣咳嗽聲。
破敗的房屋搖搖欲墜,窗戶破碎,寒風呼嘯着鑽過空洞,將屋內稀薄的暖意無情剝奪。牆壁上,斑駁的塗鴉依稀可見。
街上的行人神情麻木,衣服破爛不堪,沾滿了泥土和污漬。他們中的一些人在漫無目的的遊蕩,一些躺在街邊,身上蓋着破舊的毯子,呼吸微弱而急促。
污水在他們身邊肆意流淌,彷彿一條條黑色的蛇。比貓還大的老鼠猩紅着眼珠,旁若無人在街上躥過,無人理睬。
他們要死了,至於殺死他們的是飢餓、生病還是老鼠已經不重要了。
弗朗科伊斯起初以爲這裡是貧民窟,但混混老大說除了內城,外面到處都是這樣,他們當壞人也是爲了生存……
“你叫什麼?”
“鹹魚幫。”老大還以爲是問幫派的名字。
“鹹魚幫?”
他唯唯諾諾地說:“我希望所有人都有吃不完的鹹魚……”
他們就連做夢都這麼樸素。
鹹魚幫的老巢倒是不錯,是一座二層獨棟大屋,還有兩個握着木棍的混混在看門。
“老大——”
老大在他們問之前搶先說道:“這位是我們的貴客!快開門!”
兩個混混把弗朗科伊斯當成了內城的貴族,流露出既期待,又痛恨的複雜情緒。
鹹魚幫已經儘量把老巢弄得氣派了,但在弗朗科伊斯眼裡依然像是撿了錢袋的村民——看見什麼好東西都往家裡放。
滿滿當當擺了一牆的油畫、動物標本掛件、窗簾,還都髒兮兮的,從門口到主座一路撲了狼皮、熊皮、獅皮、鹿皮,看起來就像打了補丁。
左邊是一排鋪在地上的牀鋪,右邊是掛着吊鍋的篝火,簡直來不倫不類。
倒是沒有鹹魚……畢竟星爾城離海岸還好幾百裡呢。至於他們爲什麼會想到鹹魚……應該是聽過“一條鹹魚吃一個月”的故事吧……
那還是星月灣鹹魚滯銷,爲了賣貨而宣傳出去的。
感覺還不錯……那就從這裡開始吧。
弗朗科伊斯心裡想,開口說:“從現在開始,我是鹹魚幫的老大了,誰有意見?”
老大和混混們默不作聲,倒是看門混混怒道:“我有意見!”
弗朗科伊斯眼睛眯起,瞬間化作一道殘影出現在開口混混身側,擰身鞭腿將其踢倒,然後踩在腳底。
“這回呢?”
老大和混混們噤若寒蟬,倒是腳底的混混掙扎着擡起頭大喊:“鹹魚幫只能有一個老大……”
弗朗科伊斯剛想沒想到一個混混還挺有血性,他就用盡全身力氣吼道:
“那就是您!”
……
相比自由城,烏爾米特伯爵的“紫羅蘭花園”既不名正,也不言順,更不花園。
想知道它是什麼樣?隨便找個村莊畫下來,再把周圍一圈塗成藍色就是了。
他們甚至連個城堡都捨不得建。
像是看懂安南的眼神,烏爾米特伯爵尷尬地說:“城堡面積太大了,造完就不剩什麼地方了……”這怪安南,也怪烏爾米特伯爵。至於爲什麼怪安南……誰讓安南的自由城風生水起,讓烏爾米特伯爵有了想法。
他想的挺好,紫羅蘭王國沒了,王室和貴族們死的死逃的逃,他是唯一還在舊土堅持的貴族,能名正言順繼承王國的遺產,這就有了錢。
買一座浮空城,就會有遺民投靠,這就有了人,
錢和人都有了,說不定未來就有機會改個身份,從烏爾米特伯爵變成烏爾米特一世。
不過他低估了浮空城的消耗,高估了接受遺產的速度……
哪怕把身邊的人都派出去挖掘寶藏,這幾個月帶回來的財寶算起來還沒讓他們去兼職傭兵賺得差不多。
遺民倒是來了不少,但不是開口要權利的舊勳貴,就是瘦得獸人看了都搖搖頭走開難民。
烏爾米特伯爵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感慨:“真好啊……和你的城市比,我的浮空城就像是偏遠鄉下。”
要不是安南持續輸血,烏爾米特伯爵已經灰溜溜的跑到中土,找個地方降落了。
“會好起來的。聯軍會解決鼠人,我們會解決瑞坎爾王國。”安南安慰道。
“你打算怎麼幹那些狗孃養的?”
“學習老鼠,一點一點挖空瑞坎爾王國的地基。”
安南把發放傳單的事講給他聽。
“太慢了。”烏爾米特伯爵抱怨。
“沒辦法,你不能指望一個建成兩年的領地能正面抗衡一個幾百年的王國,哪怕它現在虛弱的不像話。”
要是自由城按着它打,害怕的就不止是瑞坎爾王國了。
“你們要繼續北上嗎?”
“不了,自由城會先在這裡待一段時間。”
北邊太危險了,無論惡魔還是鼠人、甚至瑞坎爾王國都有擊落自由城的實力。
烏爾米特伯爵高興的大笑:“那我就在你的城市多待幾天了。”
“隨時歡迎。”
安南還帶着烏爾米特伯爵四處逛了逛。作爲一個北境人,而且是像熊一樣魁梧的北境人,伯爵不出所料的喜歡角鬥場和酒館,還有幾大軍團的營地。
“真是一羣好小夥,再過五年……不,三年,他們就是真正的精銳。”
安南笑了笑,在他心裡,他們已經是了。
最讓烏爾米特伯爵眼饞的不是地獄火或外援軍團,而是懲戒軍團……三百多名法師,要是他有這些士兵他敢打王都!
逛到最後一個營地,安南介紹道:“他們也是一羣罪犯。”
烏爾米特伯爵滿是懷疑的望着空地的整齊隊列:“但他們看起來就像是一羣真正的士兵。”
“他們確實是士兵,瑞坎爾王國的士兵。”
沒錯,安南把瑞坎爾王國送去帝國參加勝利閱兵的衛隊要了過來,接受自由城的改造。
一邊是搖搖欲墜,背叛了許多人的末路王國,一邊是冉冉升起,炙手可熱的自由城,該選哪個並不難。
“效果不錯,他們已經開始認同自由城的理念了,這就是術士該乾的事。”安南說道。
“這是魅魔該乾的事吧……”
“伯爵,你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