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是怪異們的領袖,還是曾經的獄友……他當典獄長怪異們都不介意。
留下來的六隻怪異分別是:鼻涕蟲、蠟燭頭、畫板人、瘦長舞影、擬人,和一隻戴着本體寬檐帽的無形人。
它們跟着安南往城外出發,隊伍裡的胖貴族格格不入,但他的安全感前所未有。
就像回到小時候晚上睡覺時被母親掖起被子。
胖貴族湊到安南旁邊,指着前面的路口說:“儲存點就在前面往右……”
“先放在那兒吧,我們沒有多少時間浪費。”
王女的封印三去其二,似乎只剩最後一個。但王女的情緒讓安南感覺她像是在……告別。
安南成爲精英後這種捕捉細微情緒的天賦從未出錯,王女肯定還要什麼在瞞着他。
胖貴族不知道這個,他壓低聲音問:“這些怪……傢伙您從哪抓來的。”
“不是我,是巴倫西亞……”
“主教大人還活着?!”
“已經死了,我剛纔就是把他的本體交給王女……”
面對巴倫西亞的死,安南難以感到悲傷,反而是惋惜……這或許因爲,而他接觸的只是迷途知返的“一月十七日”的巴倫西亞大主教。
胖貴族趁機問道:“您真的要殺了王女嗎?”
“難道不是你想這麼做嗎?”安南故意問道。
“我不想!”胖貴族的聲音大了些,他連忙壓低聲音,“他們這麼說,我只能跟着附和……”
“所以你不想這麼做?”
“當然!王女可是庇護了異聞城的英雄,我們怎麼能做這種事!”
“要是你沒跟我出來呢?”
“嘿嘿……”
胖貴族只是在笑。
他是個聰明人,似乎看出來安南沒想殺死王女。
安南從外城登上王城花了三天,而帶着一羣怪異從王城回到外城只用了一個白天。
外城的街道比前幾天更荒涼破敗,失去壓制,怪異越來越多,人類越來越少,就連淘金者都不願再冒險,僅存的那些淘金者膽小如鼠,看見安南這羣怪物就落荒而逃。
安南跟着他們出城,淘金者們又尖叫着“怪異們殺出來了”往湖畔對岸跑。
無視這羣淘金者,安南把注意放在道路兩旁的天鵝湖。
湖面幽靜而深邃,在死寂的傍晚沒有一抹波瀾……沒人想在這片湖裡游泳,即使沒有怪異。
但安南居然看見一個人影正在湖邊撲騰,濺起的水花蕩起一陣陣漣漪。
“它是怪異嗎?”
安南不能確定,接着,他看見一道新的漣漪悄然向拍水的人影逼近,匯入他翻騰出的漣漪。
嘩啦——
和高塔裡一樣的粗壯暗影觸鬚倏然衝出水面,觸鬚上纏着還在驚呼的人影。
“先幫忙!”
燒焦少女動作最快,蠟燭頭它們發呆之時,她化成一片陰影,消融暗影觸鬚。
鼻涕蟲變成大鼻涕蟲,跳進湖水把人影救上來。
嘴邊的食物逃脫讓湖裡的存在發出震顫湖面的慍怒低吼。安南讓怪異監獄的成員站成一排——它們的實力或許不怎麼樣,但看起來真的能嚇退不少怪異。
包括湖裡的水怪。
“他暈過去了。”蠟燭頭和瘦長舞影圍着年人影繞了一圈。
這是個年輕人,看起來比安南大幾歲。
“安南大人,他在裝暈。”胖貴族言之鑿鑿,還踢了他一腳。“把他丟進湖裡試試。”
安南話音落下,年輕人利索地爬起來,跪在地上,額頭貼着溼漉的地面:“能驅使怪異的大人,我是您最卑微的奴僕……”
“我不需要奴僕,告訴我伱是誰,爲什麼在這兒。”
年輕人叫普米,一個在南方的街上喊‘普米’整條街的人都會回頭看的名字,一點不誇張,他們即使不叫普米,也認識叫普米的人。
他是個遊俠,但不是職業者——衆所周知,遊俠和吟遊詩人最容易被非職業者冒充。他在這兒是因爲他是個淘金者,但跑到異聞城呆了好幾天也沒找到值錢的東西——他的運氣都用在了讓他活着上。
普米最近聽說天鵝湖有了新怪異,它會映射人們內心最渴望的事物……錢財,女人。窮瘋了的普米就想搶怪異……看見怪異出現,然後搶一把就跑。
“你看見它了?”
“沒有。”
“那你是怎麼落水的?”
“我想在湖邊引它出來,沒站穩……”
安南繼續問道“關於天鵝湖你還知道多少?”
普米搖頭,甩下來一片水漬:“但我知道誰知道,老達爾是最瞭解這片湖的人!”
“老達爾是誰?”
“也是個淘金者,我知道他在哪,我帶您去……?”普米眨着眼。
“現在不行,我還有其他事。”
普米就把他們淘金者的聚集地告訴安南,然後問道:
“您要出城嗎?”
“嗯。”
“那您要抓緊,抓我的那個觸鬚到處都是,而且最愛記仇。”
嘩啦——嘩啦——
這時,湖面上泛起一陣拍打湖畔的詭異潮汐。
安南望向逐漸不平靜的湖面。
“以後記得先說。”
他們加速趕路,湖面上的浪花呈現出跟着他們的異常漣漪。
夜色越來越深,落在地平線上的夕陽越來越少。它們似乎準備在天黑時襲擊……
徹底陷入黑夜之時,被浪花追趕的安南如釋重負……不止因爲看見了前方的陸地,還有骷髏王出現在湖畔。
它舉起法杖,洶涌的魔力在高空凝聚,化作一塊塊尖銳的岩石,猶如狂風暴雨般砸入沸騰的湖面。
“你自由了。”
安南放開驚呆的普米。
他吞嚥了口唾液,像是隻兔子靈活地消失在枯萎的樹林深處。
骷髏王停止了施法,離開一片渾濁的湖面。
“它們……”
眼眶裡的魂火落向跟着安南的怪異們……而滑稽的是,它們像是鵪鶉貼在一起。
“我的新手下。”安南拍了拍蠟燭頭的肩膀,讓它們別緊張,“他們都是人類,被殺死後變成了怪異但又沒那麼壞……它們的事不重要,我需要您的幫助。”
“天黑了,我們先回去。”骷髏王說。
它準備好聽一個有趣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