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外的幾十道視線同時落在安南身上。
其中小蜘蛛貢獻了八隻眼睛。
“城主大人,我必須提醒您……”英格麗特小心斟酌着用詞:“愛情是自由的,但您的身體很脆弱……”
“我什麼都沒說!”安南漲紅着臉:“你們在想什麼?我只是在博取元素的好感。”
“你最好是。”
安南充滿惡意的視線陡然落在開口的法斯特臉上。
“好了,我們繼續解決瘋狗大公的進攻。”伊蒂莉婭溫柔的聲線讓討論回到正軌。
“他們是敵人嗎?”老獸人問道。
“毫無疑問。”
老獸人臉龐的猙獰傷疤隨着它的狠厲而扯動:“我們用殘酷手段殺死一羣民兵,在所有人面把他們轉化成骷髏,用恐懼控制他們!”
城主府大廳又安靜了下來。
“我覺得你有點極端了……”安南落向窗外,“公主殿下,伱有什麼辦法嗎?”
“讓人類臣服在藍龍的威嚴之下!”伊莉摩雅絲展開彷彿遮天蔽日的龍翼,讓大廳變得晦暗。
藍龍威懾是個不錯的主意,但安南擔心有大法師藏在民兵裡。
一頭剛成年的藍龍難以威懾那麼多人,如果真有數萬名民兵的話。
“我有一個主意。”
衆人的視線回到安南身上。伊莉摩雅絲收起龍翼,陽光重新照進大廳。
“那位瘋狗大公驅趕來數萬名民兵,而限制自由城發展的一直是人口太少……”
“您想俘虜民兵?”站在門前的英格麗特問。
“應該說是勸降。”
衆人沒有意見。伊蒂莉婭也覺得這比慢慢吸引居民合適,被徵召進民兵的都是青壯年,而購買奴隸還要花上幾十天讓他們休養。
安南懷裡的世界樹之葉忽然在這時激活,響起一道陌生的優雅女聲:“你的浮空城遇到意外了?”
安南從大廳來到走廊,開口問道:“你是誰?”
不是藍髮精靈,也不是精靈導師……
“這麼快就忘了我嗎?真讓人傷心……”
安南確認了她還是精靈導師:“瘋狗大公正準備攻打自由城……你怎麼知道的?”
“森林裡的精靈發現了他們。”
安南意動:“他們能來幫我嗎?”
“恐怕不行……她們不願離開森林。”
“那麼替我謝謝她們……森林裡的精靈有喜歡的事物嗎?我可以給她們送去一些。”
世界樹之葉另一邊的“精靈導師”語氣似笑非笑:“如果有藝術品的話。”
“我覺得魔法影像也算藝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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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邀請她來自由城做客,城主府的房間又大又舒服,安南收起了世界樹之葉,剛擡起頭,就看見牆角縮回去幾顆腦袋。
……
名爲自由城的機器開始運轉。
因爲沒有城牆,安南計劃讓不知疲倦的骷髏盯着北方,代價就是擴充到300只的骷髏鼠人幾乎榨乾了死靈法師們的魔力。
然後讓貝塔爾城救回的精靈艾爾頓嘗試聯繫森林裡的精靈——黛菈不行,黑暗精靈和森林精靈總是打得你死我活。塵封的魔法火炮被從倉庫裡搬了出來——但是裝在了商船上。這些寶貴的、值錢的貨物和商船本身比自由城更需要保護。
布萊希姆院長什麼也沒說,他用行動證明了立場——暫時把索爾茲魔法學院的事物交給副院長,他則留在自由城,教導莉莉絲,偶爾給學校的學生們上課。
史瓦羅先生也什麼都沒說,但艾麗斯在就是答案——真的遇到危急時刻,安南不激活護符他都會主動跳出來。
第三支火槍隊勉強湊出了一千人——不過還不算真正的士兵,他們只在每天上午訓練,到了下午繼續工作。
還有一個好消息——
瘋狗大公的陰影逐漸逼近,讓吉拉爾迪不解的是,無論自由城的上層還是普通居民,都沒有緊迫感,彷彿是一羣陌生的士兵要入侵不認識的城市——答案很簡單,經歷過鼠潮圍城的居民怎麼會懼怕一羣民兵?
而且別忘了自由城是浮空城……只是一直沒浮起來。
吉拉爾迪沒辦法插手自由城,又什麼都沒有,只能看着他們像是什麼也沒發生般繼續建設城市,維護農田,挖渠引水。
或許英格麗特看他太閒了,亦或是自己太忙了,開始交給他一些輕鬆的政務讓他學習處理。
繁忙意外地讓失眠幾個月的吉拉爾迪睡了個好覺,然後需要處理的政務增加,忙碌帶來疲憊,睏乏讓他睡得更好,良性循環……
四月中旬,瘋狗大公的隊伍來到了守望領周邊。
這意味着安南的新居民不遠了。
喀嚓——
門沒敲響就被推開了,安南剛想拿起書裝裝樣子,看到英格麗特冷若冰霜的面孔。他還沒見過英格麗特這副模樣。
“發生什麼事了?”
“我們弄錯了一件事……瘋狗大公不是正常的貴族。”英格麗特神情凝重。
“所以呢?”
“那個惡魔……他把所有平民都趕了過來。”
“‘所有’是什麼意思?”
英格麗特的眼眸閃爍着無比的厭惡:“男人、女人、老人、孩子……”
……
阿斯特拉苔原的天空似乎總是陰沉,連數萬人的隊伍也沒法驅散這裡的冷清。
冗長的隊伍前進了好幾天。
這支似乎是遷徙的隊伍被騎士們驅趕着,從公國中部來到北部。漫長的跋涉不斷的有人逃走,有人掉隊。
逃走的人他們沒再看到,掉隊的他們也沒在看到。
有人說親眼看見那些人被騎士趕到一起,騎馬撞死了。有人不信,繼續逃跑,然後再也沒有看見那個人……
“我們是壞人嗎?”
延伸數里長的漫長隊伍裡,抱着髒布娃娃的小女孩跟着前面的大人。
“不是。”
男人短促的迴應,似乎把力氣都用在邁步上。
“那爲什麼正義的騎士要趕我們走?”
“不知道。”
“我會不會像托米一樣,被騎士的馬踩爛腸子?”微弱而顫抖的小女孩說完就停了下來,“我猜不會,因爲我走不動了。”
小女孩擡起頭,和同樣停下腳步的男人說:
“科莫叔叔。我現在能把遺囑告訴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