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瓊安不適應這種野人般的生活。
她是自己一個人從小到大堅強獨立的生活沒錯……但在野外生活和在城市裡完全是兩碼事。城市裡有着便利而充足的物資,來自各地的商品都擺在貨架和放在地毯上。
但在野外,瓊安就只能自己找。這兒沒有貨架變出油燈,烤爐烤好的麪包,砍成適宜形態的柴火。
還好,瓊安也不是真的帝國公主,她很快就適應了自力更生的日子。
起碼,身邊趴着一頭巨龍的瓊安不用像以前一樣,擔心自己的安全。
伊莉摩雅絲不總是睡覺,她偶爾會在深夜外出,回來的時候抓着幾隻豺狼人或狗頭人——大多數時候是活的。
伊莉摩雅絲也在爲她們的小家庭做着努力。
死掉的豺狼人和狗頭人也不會浪費,被活着的豺狼人和狗頭人煮着烤着吃了。瓊安想着它們都能吃,那自己也能吃,分了一塊看不出任何特徵的胸口肉。
不得不說,豺狼人的肉真的很柴,狗頭人的肉真的很狗……很酸。
至於破碎山脈金礦枯竭……難不倒伊莉摩雅絲,巨龍天生就有感知財寶的能力,她能清晰“看”到哪一條礦脈還有未發掘的金礦。
這樣的能力流浪者也有——他們知道有一座山來了一個可怕的存在,紛紛避開那兒
瓊安因此能自由地在山上散心,採集而不用擔心被流浪者圍攻。
清晨,她會在晨間的薄霧散去後披着暖洋洋的陽光,來到山腳取水,捕魚,採摘野菜和蘑菇。
仗着戰士的體能,瓊安吃了好幾回疑似有毒的蘑菇但沒什麼事,前幾天她還在一個不見天日的洞穴裡發現長成一片的棕色蘑菇。
不過在知道那兒是豺狼人排泄的地方後,瓊安就再也不去了……
蹲在冰涼清澈的溪流前清洗完臉和雙手,瓊安哈着凍得微紅的手,擡頭往遠處望去,忽然愣在那兒。
她看見遠方的山巒間升起陣陣濃煙。
怎麼回事,那邊出了什麼事?
……
“阿嚏……阿嚏……阿——嚏!”
馬背上的安南連續不停地打了十幾個噴嚏。
從出發起就黏在安南一旁的蘿菲湊了過來:“誰在想你嗎?”
“從科學的角度來說,打噴嚏只是鼻腔黏膜受到刺激後產生的反應。”
安南是不信的。要是誰想他就害他打噴嚏,他每天要打十一萬四千五百一十四個噴嚏。
“天太涼了嗎?”雷恩團長低語。
爲了不錯失機會,他們選擇在夜晚片刻不停地趕路,清晨時分纔來到消息中惡龍所在位置。
每個人身上都披着晶瑩的露珠,又溼又冷。
斯基特這時點燃了火把,湊到安南身邊帶去火光和溫熱
“謝了……”
法師袍自帶保溫,但鼻尖凍得微紅的安南微笑。
“您太客氣了。”
“哼……”
格羅瑞婭看不慣斯基特的低姿態,隨手抹掉身上的露珠。
隨着時間推移,籠罩在山谷間的霧氣逐漸散去,太陽升起。
安南激活清潔術讓身上煥然一新,隨着日光升起,身體逐漸暖和了起來。
褪去的晨霧也顯露遠方的景色——一道蜿蜒的黑煙從一座矮山後升起。
“那裡好像是我們的目的地……”副隊長斯基特翻開地圖,“沒錯,那裡有一座村莊。”
“我們過去!”
雷恩團長率先衝出。
傭兵團的其他人緊跟在後,騰起一片塵土趕到黑煙升騰的地方。
他們來晚一步,趕到的時候,火已經完全熄滅了,只剩升騰着黑煙的廢墟和焦土。
燒焦的村莊裡靜悄悄的,除了戰馬的喘息聲,沒有第二種聲音。
“無名者,肖恩,進村搜尋倖存者!”
雷恩團長瞬間切換回領袖的姿態,讓法師爲自己施加祝福。
兩名遊俠進去探路。沒多久,無名者拽着一個狼狽的村民從廢墟後出來。
“我在村子另一端發現這傢伙想要逃走。”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那名村民像是被嚇慘了,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法師朝他釋放療愈法術,讓村民的情緒逐漸緩和。
雷恩團長下馬,帶着盔甲碰撞聲走到男人面前:“我是聖騎士雷恩,這裡發生了什麼?”
這種時候,聖騎士身份比傭兵團更有用。
“聖騎……惡龍……是惡龍!它摧毀了我的村莊,燒燬了一切!”村民低着頭痛苦地嘶吼。
“它在哪……”
“不知道,我……我藏了起來,一直不敢出來,天亮了跑出來……”
這時,另一名遊俠回來。
“還有其他倖存者嗎?”雷恩團長問他。
遊俠搖了搖頭,雷恩團長發出一聲喟嘆,和村民道:“放心吧,我們就是爲了討伐惡龍而來。”
“真的嗎?謝天謝地,真是太好了……”
安南旁觀着一切,覺得有些不對勁。
伊莉摩雅絲絕不是那樣的人……龍。性情大變?或許有可能,但她絕不會濫殺無辜。
安南無比堅信。
既然犯下屠戮的不是伊莉摩雅絲,那是誰屠了村,還把髒水潑給伊莉摩雅絲,就值得推敲了……
出聲質疑?瞧着奧斯庫拉斯傭兵團憤慨的模樣,那麼說容易招來惡感。
安南便乾脆扮演起不諳世事的年輕貴族模樣問道:“爲什麼村莊是被燒燬了?那頭惡龍不是藍龍嗎?我記得紅龍才喜歡用火……”
村民低着頭髮抖,斯基特解釋說巨龍的龍語魔法並不限定種族。
雷恩團長也在說:“我們探查過基裡安領地和波伊村,那裡都有着火的痕跡。”
安南不說話,若有所思地打量村民。
他源源不斷散發出來的情緒中除了怯意和緊張,還有……懼怕。
問題來了,他在恐懼什麼?
安南當着隊員們的面,走近村民,仔細打量一番後突然說道:“你是奴隸商人?”
村民怔住。
“我之前見過你,你和其他奴隸商人在集市賣奴隸。”
“我不是,我是村民!”村民連忙驚慌地呼喊道。
安南不給他思考的時間,繼續逼問道:“這個村子叫什麼,村長是誰,你家裡有幾口人,靠什麼爲生?”
村民頓時支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