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黑寡婦洗完，換上一襲黑色禮服，安南和她出門，跟着候在門外的侍女前往用餐室。
宴會是私人宴會，沒有熱鬧的舞會與吵鬧的賓客，只有安南，黑寡婦二人和雷蒙德大領主叔侄。
安南正式見到雷蒙德大領主——那堪比加爾金大元帥的身體不着片縷，裸露的大片皮膚覆蓋着黃金鍊甲，甚至其雙耳、鼻子，乃至嘴脣都鑲着精緻的黃金飾品。
光是他的身上恐怕就有幾十磅的黃金。
“您認識雷蒙王國的加爾金大元帥和奧爾帝國的金斯利公爵嗎？”安南不禁問道。
難道是有着相近的血脈？畢竟純種人類很難達到堪比獅鷲的兩千多磅恐怖體重……
“你不是第一個說我們相似的人。”粗沉的笑聲響起。
雷蒙德大領主沒有起身，看見安南做出財富教會內部的手勢時微怔，臃腫的臉龐露出些許笑容。
“我們見過。”
“我怎麼不記得？”
雷蒙德大領主的體型出衆，安南要是見過不可能沒印象，難道是在精靈王庭？
侍女引導安南坐在長桌另一端，然後就聽大領主說：“神聖殿堂。”
安南驚訝擡頭，正好和大領主對視。
他們倒是選擇了相同的方式抹消敵意——安南用吊墜，雷蒙德大領主用神聖殿堂。
但確實有用，安南沒了些許敵意，雷蒙德大領主也不計較那頭藍龍在破碎山脈的破壞。
侍女推來金色的餐車，拿出金色的餐盤擺在安南面前，又將餐具放在一旁……嗯，同樣是金色的。
不過看得多了，安南差不多免疫這些金燦燦的精靈。隨着食物端來，趕了兩天路沒怎麼吃東西的安南在黑寡婦拿起黃金調羹，嚐了一口衝自己點頭，也品嚐起來。
安南對食物沒有什麼追求，相比之下，他更在意不要讓沉甸甸的，但異常柔軟的餐具發生彎曲。
除此之外，安南以爲雷蒙德大領主會端着一個金桶或是什麼用餐，結果是和自己一樣的食物。
安南用調羹攪拌肉湯，黃金沾上油光，讓他想起一件趣事：“雷蒙德大領主，您聽說過金箔嗎？”
“那是什麼？”
“據說艾倫世界之外，有一羣人會把黃金做成頭髮絲般細，比紗還薄的箔片，包裹起食物，然後和食物一起吃下去。因爲黃金不會被消化，所以既不會對身體造成損傷，又能重複使用。”
正拿着調羹往嘴裡送的基裡安停頓，感到噁心，還又有些好奇。
雷蒙德大領主好奇道：“黃金是什麼味道？”
“沒有味道，不過有人喜歡這種奢靡，墮落的感覺。”安南緩緩講述道：“把世人最喜愛的黃金吃下去，再排泄出來……”
“何等的褻瀆……”
意料之外，雷蒙德大領主非但不喜歡，反而極度厭惡。
在他看來，黃金是美好、純淨、高貴，不容玷污的，把黃金變成食物吃下去就是在褻瀆它。
不過在安南眼裡，把黃金拿來造宮殿，鋪路，做飾品和吃下去沒有區別。
都是讓有價值的東西變成沒有價值。
雷蒙德大領主遲遲不說正事，安南也不急，安靜聽着雷蒙德大領主說破碎山脈的風土人情，懷念財富教會還在時的繁華，抱怨四起的暴動。
尤其是後者。
動盪之年後，破碎山脈的金礦也開始枯竭。隨着收上來的稅越來越少，爲了保持收上來的金錢不變，雷蒙德大領主要求破碎山脈所有領主提升課稅。
課稅加重，各礦區的利潤就會減少。利潤變少了，礦場主們就讓工人玩了命幹活，還剋扣薪水。工人拿不到錢，就活不下去。
“他們竟然敢發起暴動，還有什麼抵抗組織要推翻雷蒙德家族，真是可笑……我只是派人告訴他們，“只要殺了你們的首領，我就給你們居民的身份”，他們就心甘情願把自己的首領出賣了——”
“然後呢？”
“當然就是把他們的首領當着所有人的面用刑。那個傢伙還是個女人，我的手下在她還活着的時候剝掉她的皮，再給她看……哼哼，那個被怎麼折磨都不吭聲的女人一看見自己的皮就瘋了，真是有趣……
“爲了紀念這個膽敢反抗我的傢伙，我把她的皮放在了戰利品室，你有興趣參觀嗎？”雷蒙德大領主來了興致，邀請安南參觀他的私藏。
“不了……”
自由之刃領袖，安南·裡維斯臉上的微笑漸漸往禮貌性質靠攏。哪怕是會讓他生氣，安南都要拒絕。
被拒絕的雷蒙德大領主流露不快，感覺有些冷場，安南順着問下去：“那些叛徒呢？就是出賣了抵抗領袖的人。”
“當然是一起殺了。”
“殺了？你不是說要給他們居民身份嗎？”
“安南，你還年輕。面對叛亂分子，就該不擇手段的，血腥殘酷的鎮壓！讓剩下的人知道和領主作對的下場。”
安南不敢苟同，雷蒙德大領主做事的手段讓黑寡婦都忍不住唾棄。
熟料雷蒙德大領主這時追問道：“若是你的話，你會怎麼做？”
“要是我的話，我就說到做到，讓其中一些人回去繼續當抵抗領袖，把他們的動態控制在自己手裡，最後變成自己的力量……”安南隨意說道。
“好主意，但像個女人。”
雷蒙德大領主冷哼，粗悶的嗓音在用餐室迴盪：“世人懼怕力量，你退一步，他就進一步。你默認一次，他就招惹兩次！”
“所以一旦出現敵人，就要不死不休的給予雷霆一擊！”
安南不想在繼續這個話題，怕再也忍不住對這頭肥豬的敵意。
他低頭想要吃些東西，但攪動肉湯，腦海想到活剝人皮，再讓血肉模糊的受害者看自己的皮……他就什麼胃口也沒了。
“雷蒙德大領主，我來是爲了一件事……或是兩件。你們通緝了帝國公主，同時是自由城使者的瓊安和藍龍？”
“哦，那位帝國公主和我的侄子發生了一點小誤會。”
“既然是誤會，就請大領主先撤銷通緝令吧。”
至於討要說法……還要看瓊安和伊莉摩雅絲的態度。
但當安南說起撤銷，拿着金叉戳起一大塊肉的雷蒙德大領主停住了動作。
“那是另外的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