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安手裡烤得金黃,撒了鹽巴,冒着香氣的兔肉突然就沒了味道。
她乾笑着把兔肉送出去:“這個還是給您吃吧……”
“我不吃兔子。”惡龍低吼,它的牙縫能讓兔子跑來跑去。
瓊安快要哭了出來:“我也沒多少肉,你看我的皮膚又黑又粗糙,一點都不好吃,我知道一個領主,他的皮膚比女人還細膩……”
“脂肪太多,沒嚼頭。”
瓊安眼裡的惡龍咧開森然的牙齒,距離自己的腦袋越來越近,近到幾乎能聞到它的口臭。
“要不您還是折磨我吧……”瓊安又緊閉起眼睛。
不知怎麼,想到基裡安和他的爪牙落荒而逃,強壯的藍龍從天而降,瓊安就不住的呼吸急促。
伊莉摩雅絲的龍角孕育起雷光,想要給這個女人一些教訓……但豈不是便宜了她?
瓊安等了許久,也沒有期待的懲罰降臨,睜開眼睛,看見惡龍趴在財寶山巔,懶洋洋地盯着自己。
“人類,交出贖金,吾會放了你。”
“我沒有錢……”
“那就做我的……”伊莉摩雅絲制住話語。
瓊安忙不迭道:“我可以做您的奴隸!”
“哼……不需要,吾只要你的錢。”
“嗚……”
瓊安委屈地低頭,默默啃起逐漸變涼的兔肉。
片刻,嘴角泛着油光的瓊安吃完了兔肉,伊莉摩雅絲問道:“你想到從哪弄錢了?”
“沒有……”
“那就只能吃掉你了……”
不要哇!自己還沒有被折磨,被窒息,被惡龍狠狠地懲罰——
“等……等一等,我想到一個好辦法!”瓊安連忙說道。
“什麼?”
“我一時拿不出這麼多錢……那可不可以讓我按期付給你?就是每個月給你10金納爾。雖然不多,但你吃了我的話,就一分都拿不到了!”
“這樣的話只需要不到一百年,你就能拿到一萬金納爾了……”
伊莉摩雅絲只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好像是在四年前,也有一個少年這麼欺騙自己……
“安南是你的什麼人?”伊莉摩雅絲脫口而出。
“誒?”
瓊安怔住,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還是一頭惡龍口中聽見安南的名字。
惡龍一定是伊莉摩雅絲的家族成員!
她莫名有一些被撞見了姦情的羞愧。瓊安啊瓊安,你已經有了安南,怎麼又對惡龍產生了不該有的想法呢……
但只要自己能把惡龍騙回自由城,安南一定能原諒自己的!
“我叫瓊安,來自自由城,安南是我的好朋友,你知道伊莉摩雅絲嗎?我還認識伊莉摩雅絲!我們總在一起玩——”
“你認識誰?”
“伊莉摩雅絲,她也是一頭藍龍!”
然後瓊安就看見惡龍低俯下頭顱:“我就是伊莉摩雅絲。”
……
巨龍的蹤跡並非有跡可循,不然屠龍小隊就不會專門配備一個精通追蹤的獵人職務了。
安南也不可能聘請他們來找伊莉摩雅絲,他有更好,更直接的辦法——伊莉摩雅絲給自己的龍鱗。
安南拿着龍鱗去找史瓦羅先生,希望他能用大預言術判斷伊莉摩雅絲的位置。
通常來說,史瓦羅先生是不願幫安南這種忙的,所以安南就跟他說:“我記得艾麗斯也是預言學派的法師?那我去找她幫忙吧,說起來我們好久沒有見面了。”
史瓦羅就丟給安南一個羅盤,讓他滾出去。
安南忿忿地滾出副校長辦公室。自己可是自由城領主,學校的正校長,憑什麼他防自己跟防賊一樣?
安南在心裡發誓,找到伊莉摩雅絲後,他一定要狠狠地找艾麗斯約會!
帶上夠吃一週的食物,安南爬上自由城最後一頭白龍的背脊,和在窗後看着自己的大姐揮手告別,隨着白龍展翅,化作天空一道微不足道的黑點。
……
安南的離開知道的人不多,畢竟他現在名聲在外,傭兵協會、盜賊團、貴族中有許多人都願意抓住他榨乾錢袋,榨乾身體。
此刻,安南正在被凜凜寒風吹拂,難以睜開眼睛欣賞中土的美景。
不是安南瞧不起白龍,但白龍確實是龍族之恥——不會魔法的龍族還配叫龍族嗎?連抵禦狂風的小法術都不會,就連一些龍族血脈稀薄的亞龍都能施法,堂堂五色龍之一的白龍卻不會……
安南都懷疑它們只是被湊數進來的。
說起來,白龍術士會用法術嗎?
高空的狂風吹不散安南的胡思亂想,他跟着羅盤指針的方向,一路向東。
路過一衆小勢力後,安南在傍晚進入帝國的疆域。
眯着眼睛,安南隱約看見地平線盡頭那條黑色長龍——帝國一直在修繕城牆,從未停歇。
這是否表示帝國並不想擴大疆域,只是要將敵人抵禦在北方長城外?
闖進長城的白龍很快引起地面守軍的注意,不過在發現龍背上的是安南後就放行了。
通常帝國人沒那麼好說話,但那是安南,恰好駐守的還是黑色守望軍團。
他們和安南是老相識了,因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安南短暫降落在城牆上,問他們有沒有看見一頭藍龍。
阿爾別克大法師回答沒有,說明伊莉摩雅絲不是從這邊走的。
和他們告別後繼續趕路,然後直到黎明,清晨,正午……白龍都沒停下翅膀。
安南都要以爲史瓦羅先生給了自己一個假羅盤的時候,指針終於有了些變化。
讓白龍改變方向,安南注意到羅盤指針在小幅度挪動,這意味他已經接近伊莉摩雅絲了。
前方出現一座小鎮的輪廓,安南降落在郊外,打算進鎮子確認一番這裡是哪。
剛進小鎮,他就發現鎮上洋溢着一片喜悅。打聽後得知,有一支屠龍小隊在附近獵殺了一頭惡龍,正在拉往鎮長府——
安南的心被深深的不安攫住,往鎮上衝去。
越往前擠,街上的鎮民越多,孩童們歡呼着惡龍伏誅,勇士收穫財寶。
“伊莉摩雅絲!不!不!!!”
安南大吼大叫着擠出人羣,看見了放在板車上拉着,一頭傷痕累累的死去亞龍。
“你……您是……”屠龍小隊中的女性遊俠指着安南磕磕巴巴,像是認出了他。
“我不是,我不是!”
安南捂着臉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