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城遺址靜靜地矗立在積雪之中。
比起星月灣,這裡讓更多的人沉默……它包含了安南、奧爾梅多、銅須等人在內的衆多記憶。
許多刻骨銘心,改變安南未來的故事都發生在這裡。
如今,斑駁的城牆攀着冰霜,大片倒塌。城區一片廢墟,和一個幾乎占城中五分之一面積的恐怖深坑。
深坑的中心就是法師塔的遺址。
法師塔最後的自爆什麼也沒給鼠人留下。
剛纔還遮天蔽日的自由城到了微風城前,頓時變得袖珍許多。連法師塔炸出的深坑都沒法填滿。
作爲屹立在雪山腳下的最後關隘,擁有傳奇坐鎮的法師塔的微風城自然雄偉……即使已經是過去式,但還在城中的鼠人不會太少。
來都來了,奧爾梅多同意躍躍欲試的兩大軍團,地獄火軍團和近衛軍團出發。
城裡應該不會有太厲害的鼠人。他們多殺些老鼠,就少些老鼠。
蓋爾也持贊成意見——斯圖恩鼠人最近和麥肯恩鼠人很不對付。
麥肯恩氏族不知道誰搞的鬼,但知道本來是自己的傀儡被換成了斯圖恩氏族的“傀儡”,找斯圖恩氏族麻煩的同時,還在集結鼠潮要進攻王國。
斯圖恩鼠人不甘示弱。它們在北境的勢力不如全族來此的麥肯恩鼠人,但它們在北境耕耘了數百年,底蘊也不是麥肯恩鼠人能比的。
蓋爾雖然被迫出賣氏族,但還想撮合安南和氏族合作,最好能投靠氏族……
地獄火軍團和近衛軍團登陸微風城,懲戒軍團和外援軍團跟隨。
安南和奧爾梅多不久後也來到地面,從城門走進微風城。
城牆邊堆着幾米高的積雪,淹沒房屋,倒塌、破損的街道散佈着軍團清理後的痕跡——到處散落鼠人的屍體。
對於安南,他認不出蓋着積雪的廢墟,但從小在微風城生活的奧爾梅多似乎認識這裡的每個東西。
街道中央矗立的模糊雕像,公園裡凍結的噴泉,覆蓋着霜雪的斷裂石像,通往倒塌教堂的長階……
不過她回憶最多的兩個地方:城主府被深坑吞噬,奧古斯塔家族的莊園毀於一旦。
他們剛走到深坑邊,跟着他們的阿加突然開口:“主人,阿加瓦爾來過這裡。”
“他來做什麼?”
“檢查寶藏,還在坑邊站了很久。”
“爲什麼不早說?”
“主人,記憶需要翻閱。要不是您來到這裡,我也不會想起。”阿加恭敬地說。
“他來過這裡,但沒帶走寶藏嗎?”
至於阿加瓦爾在坑邊站了很久……安南寧願相信他是回來搜刮財物也不相信他是在懷念感傷。
阿加翻找出新的記憶:“議員長建議他這麼做的。”
又是議員長……
安南的雙眼忽然亮起。
這是議員長準備的後手?難道寶藏裡有好東西……比如塔靈被救了下來?!
沒什麼好猶豫的,奧爾梅多也沒回憶往昔的想法,和安南跟着阿加趕到郊外,看着阿加在一片空地前施法——
前方的雪地升起一片氤氳,散去後,浮現一座簡陋的小木屋。
高階虛空法術。除了阿加瓦爾本人,恐怕不會有第二個人能發現這裡……阿加瓦爾估計也沒想到自己會被人殺死還轉化成了亡靈。
“有危險嗎?”
“主人,這是阿加瓦爾給自己準備的安全屋。”
“明白了,帶路。”
跟着阿加,安南和奧爾梅多走進小屋。
窗外不是他們進來時的蒼白雪林,而是一片宛若星空,飄蕩的虛無。
隨着有人到來,一道塵封的法術自行激活,將安南和奧爾梅多的注意吸引過去。
他坐在小屋的火爐前,擡頭望向門口,似乎烤着過去的暖,看着未來的人。
好吧,確實有第二個人知道這裡。
“奧爾梅多,我們終於見面了。”
“議員長”那模糊的臉龐露出微笑。
猜到會發生什麼的安南感到無趣地抱起雙臂,還有無語。
堂堂傳奇,想見自己的侄女不是隨時都能見?說難聽些,就憑自由城那四處漏風的模樣,他潛進來誰也不知道,用得着這麼躲藏嗎?
算了,畢竟議員長都能做出“用自己的命換維塔利格的命”的行爲,也不知道在忌憚什麼……
“叔叔?”奧爾梅多也不理解。
“請原諒我只能用這種辦法和你見面。哦,對了,我的侄女,生日快樂。”
安南先是一驚,然後想起奧爾梅多的生日還有兩個月。
“不過預言總是會有一些偏差,就當我提前祝福吧?”
奧爾梅多沒說話。和影像術對話是很蠢的行爲,就像對着魔法影像裡的安南尖叫“德古拉我好喜歡你”的少女們。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我想,孩童般的好奇心應該不會出現在你的身上?”
“那可未必,奧爾梅多到現在都還喜歡吃糖呢……”
奧爾梅多惱怒看了安南一眼。
“至於你……”議員長轉向安南站立的位置:“我看不清你的長相,也回答不了你的問題。但既然你被奧爾梅多所信任……那是給你準備的。”
他指向火爐,早已冷卻的爐子裡只有一塊不規則的灰炭。
“這是什麼?”
議員長彷彿回答安南的問題,說道:“塔靈的最後一點靈蘊,預言告訴我,你會用得上它。”
影像術閃爍起來,議員長自言自語:“星界的法術會以百倍的速度腐朽……那麼就聊到這裡吧。不必悲傷。關於未來,我不能透露太多……”
影像術徹底消散。
“叔叔的語氣總讓我覺得他還沒死……”安南一點不見外地說。
算了,預言學派就是這樣。讓他們說一句完整的話比讓精靈不再傲慢還難。
以防萬一,安南讓阿加取出爐子裡的灰炭,順便收走阿加瓦爾存放的幾個箱子,最後又望了眼窗外那片冰冷死寂的星空,退出小屋。
屋子在他們出去後消失不見,只有一片被壓實的積雪證明它曾存在過。
安南記住了這個地方。萬一未來遇到危險,他可以跑來避難。
把“靈蘊”保存在木盒裡,安南說道:“我們先回蘑菇屋拿給鄧不利少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