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頭髮染成金色，膚色黯了幾度，塗上雀斑，再穿着增高皮靴的安南不再那麼受歡迎。
依然有女士們願意和安南共度一宵，但沒了那種“想要抱進懷裡揉搓”的慾望。
安南和雷納多的親信待在一起，不遠處的樂師們在大廳中央演奏歡快的樂曲，親信則在介紹女眷們的來歷。
親信有些感動，因爲“臭名昭著”的安南大人居然沒有表露出多少對女人們的興趣，而是在記住她們背後的貴族。
他不禁想起雷納多大人對強者們的總結：那些擁有偉大建樹的人的強大之處不在於他們的指揮，而在於他們能夠剋制自己的慾望。
而且安南大人的成就本就不需要質疑。
安南婉拒了幾名女士的邀請後，她們就不再主動搭訕。得到清淨的安南趁機記住他們。
這個時候，米爾本治安官朝他走來。
親信暫時離開，安南拿起一杯果汁，朝他走去。
“沒有喜歡的嗎？”米爾本治安官一副和晚輩交談的語氣。
只看外表，年紀四十多歲，摻雜一些銀絲的整齊短髮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個正派的人。要不是從雷納多那裡知道他私底下的陰暗，很難想象他會是人口販賣的大商人。
不過倒也合理……城衛軍把持城門，讓一些違禁品通行新王都再容易不過。
“雷納多叔叔派了親信盯着我。”安南故作苦笑。
米爾本治安官拍了拍安南肩膀，壓低聲音：“你對哪位小姐夫人感興趣，我讓她去你的房間找你。”
“還是算了，沒必要爲一點慾望惹叔叔生氣。”安南搖頭，一副聽叔叔話的模樣。
米爾本治安官笑了笑，旁敲側擊道：“埃貝特男爵真倒黴，居然得罪了軍事大臣……”
“得罪？沒有的事，只是他恰好撞上槍……劍刃了。”
“怎麼說？”
“叔叔說王宮在選拔人才，這是最好的時機。”
這件事米爾本治安官也有所耳聞，不疑有他。
“看來軍事大臣對你給予了厚望。”米爾本治安官露出長輩的笑容，“說不定再過不久，我們就是同僚了。”
安南謙虛地說：“那還要看能不能再多找到些自由之刃。”
“不打擾你了，享受宴會，放心，你叔叔那邊我幫你擋着。”米爾本治安官眨了眨眼，和安南碰杯後走開。
待他走遠，安南收斂了笑容。
米爾本治安官是個老狐狸，想扳倒他沒那麼容易……
安南的視線這時落向一道穿着白裙，擰着手指走來的少女身上。她橘紅色的長髮系成兩條麻花辮，少了些野性，多了些乖巧。
“你……您要和我睡覺嗎？”
但她跑到安南面前，用小聲說的話比野蠻人還獸人。
“和伱什麼？”
以至於安南懷疑自己聽錯了。
少女漲紅了臉，露出難堪、羞恥等情緒：“睡覺……”
安南打量臉越來越紅的少女，確認她不是發神經，搖頭說：“不，這太唐突了。”
結果少女用力揪着蒼白的手指，快要哭出來：“求求你，和我睡覺吧……”
安南還沒見過這樣的人，就算自己“還是”安南的時候，最多也只是有女人想綁架自己，或是介紹自己的牀又大又舒服……
“你遇到什麼麻煩了嗎？”安南有所猜測。
少女低着頭不說話，安南擡頭掃了一眼周圍：“不想說？那我不幫了。”
“不要……”少女驚呼，這才袒露實情：“我的父親在進城時被誣陷帶了違禁品，被關進地牢……”
少女家裡經營着兩家店鋪，父親一被抓，貨物供應不上，不止面臨違約，店鋪也被幫派盯上了……所以她偷跑出來想要幫家裡解決麻煩。
“只是這樣？”
“很……很難嗎？”
“並不難。你的忙我幫了，不過……”
安南擡起頭：“瑪莉亞。”
臨時擔任貼身護衛的瑪莉亞走過來：“什麼事？”
“把她帶去地牢。”
瑪莉亞打量少女幾眼，若有所思地舔着嘴脣：“原來你喜歡這種純潔少女監禁？”
“不……只是順手幫忙而已。讓她找到自己的父親，問清楚怎麼回事，要是無辜就放了吧。”
“好。”
“謝謝……謝謝您……”
瑪莉亞帶着連連道謝的少女離開宴會，沒多久安南也彷彿急色般跟着離開。不遠處，望着這幕的米爾本治安官露出會意的笑容。
凜冬的夜洗刷掉安南在宴會染上的睡意，呼出的霧氣升騰，模糊遠方的燈火。
安南站了一會兒，往地牢走去。
他剛到地牢，就看見瑪莉亞獨自走出來。
“那個少女呢？你把她也送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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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父女在敘舊。”
瑪莉亞說他的貨物確實被扣下，指使者就是城衛官麥卡。
這個名字不在自由之刃和傾向自由之刃名單，安南心裡有數了。
“知道了，我們先去轄區逛逛吧。”
“你不去接受少女的感謝嗎？”
安南搖搖頭：“沒必要。”
城衛軍也需要休息，所以安南就和瑪莉亞兩個人來到轄區：上霍特街，中霍特街，下霍特街。
夜深人靜，外城的居民區沒有內城那麼熱鬧。無家可歸的人們所在四處漏風的棚屋和倒塌房屋裡，升起一團篝火取暖。
寂靜之中，三條霍特街只有偶爾的哭喊聲響起。
埃貝特男爵的遺產里正好有一張上霍特街的地契，不過安南到來時，閉鎖的房門和窗戶裡亮起的微光表明這裡被鳩佔鵲巢。
瑪莉亞敲門無應，安南確定裡面的人能聽見，朗聲說：“我是城衛官奧爾梅少，這處房屋的地契我手裡，屬於我的財產。”
沒一會兒，隱約的腳步聲想起，接着旁邊的窗簾晃動，露出一雙偷看的大眼睛。
“媽媽，是城衛軍。”
門後接着響起重物和門閂挪開的聲音，接着房門打開。
一名穿着漿洗得褪色，帶着補丁的婦人出現在門後，旁邊站着一名手持木棍的少女，身後還露出一顆小腦袋。
“城衛官大人，您是來收走房子的嗎？”婦人面露憂色和悲傷。
“不是，我只是開個玩笑……我撿到了這個，是你們弄丟的吧？”安南拿出地契，交給怔住的婦人，掀起會讓少女臉紅的微笑：“保管好，不要再隨便弄丟重要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