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蘭婷很想知道她和謝西陽到底會生出來什麼。這一點, 從她第一次跟謝西陽滾牀單的時候就在想了,只是當時沒好意思問他。而現在,她就直接要求謝西陽再不要用任何的措施, 正常地給她一個娃了。
所以就如她所願的, 解蘭婷在結婚兩個月後懷孕了。
解蘭婷懷孕之後, 謝西陽就再不讓她去店裡做生意, 就讓她在家裡安安心心地待着。當然, 永遠不會對她放下心的謝西陽也沒有駐守店裡,而是招了一個叫安然的小工。這個安然,看着只十八九歲, 但是頭腦相當靈活,做事麻利不拖沓, 店裡生意最好的時候, 他也能迅速地處理和解決, 不讓任何一個人惱火。解蘭婷在觀察了他十分鐘後,果斷地扭頭去低聲問謝西陽:“他是妖是吧。”
謝西陽看了她一眼, 點點頭:“我雖然不愛與他人相處,但我也是有朋友的。老少都有。他從前就一直生活在森林裡,從來沒有嘗試過出來過不一樣的生活。我想他好歹也要鍛鍊一下。”
解蘭婷咂咂嘴:“長這麼漂亮,你這也不知道帶他出來是鍛鍊他,還是讓別人來覬覦他。”
話是這麼說, 妖畢竟還是妖。不是每一個都能像謝西陽和她一樣, 最終走到最好的結局。她只希望, 這個安然, 能真的安然下去。
解蘭婷懷孕的日子不怎麼舒暢。顯然她肚子裡的不是什麼一般的娃, 幾個月的時候肚子就已經顯得很大,叫她一度懷疑是不是她吃多了的原因。她也的確是吃得很多很多, 但是除了大起來的肚子,其餘的地方,她完全沒有胖起來的跡象。在好幾次用皮尺量了三圍之後,她興奮地對謝西陽說:“老公,我覺得這娃真給我爭氣。”
謝西陽只笑:“其實是你不老之後,體重就一直沒有變過了。”
解蘭婷很滿足:“真好。有這麼多好處。這樣的話,生幾個娃我都不擔心身材走形啊。”
謝西陽無奈地看着她,最後也只是一笑。
即便這是不一般的娃,但這出生還是跟一般娃一樣的。所以在九個月的時候,謝西陽就沒把解蘭婷放在家裡,而是去了他們的醫院。依然是一個單獨的高級病房,依然是謝西陽寸步不離地照顧。她幾乎都覺得,對於她來說,有了謝西陽,這醫院裡的護士,雖然是有鬍鬚尾巴的護士,就都是多餘的。
因爲妖的數量畢竟是少,所以不會像人的醫院一樣,每天都有人生孩子。解蘭婷就不能試着去打探妖會生出來什麼了。所以她就有點焦急,希望肚子裡的娃趕快出生。
或許是她的祈禱有了那麼點作用,總之,原本這裡的醫生給她的預產期是懷孕15個月,結果在十四個月的時候,她的孩子就耐不住要出來了。
謝西陽很緊張,跟着解蘭婷一起進了產房。儘管解蘭婷在懷孕初期就跟他說過,到時候生孩子,他絕對不能進產房,但是對她的擔心始終是佔了上風的,畢竟,一個人來生不知道是什麼的小孩兒,實在不能讓他安心。所以,虛弱的解蘭婷來不及抵抗,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進來。
她是絕對地認爲,女人生孩子的時候是最醜的啊。
顯然謝西陽不這麼認爲。他一心只看着解蘭婷,緊緊地握着她的手,把另一隻手腕放到她嘴邊讓她痛的時候咬着。對此醫生很嫌棄,直接把他的手撥開,拿毛巾代替了。而解蘭婷,對這個毛巾也很嫌棄,只堪堪地放在嘴裡。
因爲出乎她意料的,生孩子的時候,她沒有覺得很疼。只覺得肚子一陣脹脹的,她聽着醫生的話,努了一把力,一使勁,就覺得整個肚子都輕鬆了很多。
在醫生說“出來了,男孩兒”的時候,解蘭婷腦子裡第一個想法就是“是誰當初恐嚇我生孩子很痛的來着?怎麼一點疼都沒覺得。”
然後她馬上又聽到醫生說“再使勁,還有一個。”
她哀嚎一聲,再接着使勁。
等到第二個也順利地出來,醫生抱了兩個給她看,說:“恭喜,第二個是女孩兒。龍鳳胎,真好。”
她看了兩個娃娃一眼,當即就兩眼一眯了。
那就是倆貓娃娃啊。貓眼,貓鬍鬚,貓耳朵,貓尾巴,一點兒不差啊。
謝西陽覺得,雖然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看着是很可愛的,他的娃兒看上去還是更像人,因爲手腳都正常,身體其他基本器官也與人無異,但解蘭婷肯定還是覺得不能接受,所以被刺激得暈過去了。
但其實,解蘭婷心裡最後一個念頭是:這倆娃真老實。一點兒不疼地就給我出來了。
她不過是累了,看了一眼,倒頭就睡了,而已。
但是謝西陽接下來的時間,就心慌慌了。所以解蘭婷一睜眼醒來,謝西陽對着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放心,剛出生的孩子都是這樣的,他們能夠這樣,已經是很不錯很不錯的了。等到幾歲的時候,再教教他們,他們估計就能控制得了,跟一般小孩子沒有區別了。”
解蘭婷眨眨眼睛:“哦。”
謝西陽有點不解:“你沒有好受一點嗎?”
她再眨眨眼睛:“我現在挺好受的啊。爲什麼我不好受?我的孩子長那麼漂亮,跟別的孩子比起來要多好看有多好看——謝西陽,還真是繼承了你,真好。”
謝西陽有點反應不過來:“你沒有覺得他們長得讓你心裡不舒服?我的意思是,他們現在很多特徵都顯出來了。”
解蘭婷奇怪地看着謝西陽:“我心裡很舒服啊。爲什麼你覺得我心裡不舒服?娃兒是我的,長得再奇怪我也愛,更何況長這麼好。謝西陽,我已經很滿足了。生下他們我就很高興很高興了。只要是你跟我的孩子,我都愛。就是生兩隻貓出來,我也會耐心地帶,我知道你會教他們的。所以,關鍵是,你心裡別不舒服,行嗎?”
謝西陽聽着她說,瞬間覺得自己倒成了那個想多了的。
解蘭婷並沒有說假話。她是真的覺得自己的娃兒漂亮死了可愛死了。關鍵是,這是龍鳳胎啊龍鳳胎啊,多難得啊多難得啊。
這倆娃娃平日裡是很乖的,但是偶爾也會鬧騰一下。畢竟是活的,叫他們不動也不可能。解蘭婷深刻地認識到這一點,所以她費了好大的勁讓自己的耐心足一點。
女人在做了媽媽之後往往能夠真正地爆發出溫柔來。解蘭婷這次倒是沒有例外,對娃娃盡心得謝西陽都有點嫉妒。
而結果就是,解蘭婷能把娃娃帶得很好,但是隻要她缺個席,離開那麼一會兒,然後娃娃吵起來了,謝西陽就沒辦法解決了。
再強的妖,也拿自己的小孩兒沒辦法。
所以謝西陽經常地就陷入了怎麼讓吵吵的孩子安靜下來的思考中。
有一回,解蘭婷去上了個廁所。因爲這幾天吃得太好,她一次性消化的也就多了些,就在廁所待的時間久了點。但是廁所門隔音效果並沒有好到哪兒去,所以她沒多久就聽到裡面孩子開始哭的聲音,以及謝西陽有點驚慌失措的聲音:“別哭,別哭。”
她無奈地嘆口氣——關鍵時刻,她這個丈夫連自己的孩子都對付不了。揮揮手使個妖法不就行了嗎。
孩子哭聲一大,解蘭婷也就沒了繼續在廁所坐着的心情。但是在她抽紙的時候,突然又聽不到哭聲了。
難不成謝西陽還真使妖法了?
說雖是這麼說,可是她的寶寶要真被施了妖法,她還是不會願意的。
所以她迅速地就出了衛生間,衝到裡面叉着腰準備教訓謝西陽。
結果她還沒開口就呆在那裡了。
她的倆寶寶的確是被謝西陽施了妖法,只是是被懸浮在了半空中,稍稍傾斜成一個角度,以便能看到反過來躺在牀上的謝西陽。
是的,謝西陽纔是關鍵。
他一邊拍着手吸引孩子的注意力,一邊輕輕地“蹭”的一下,變成一隻黑貓,尾巴輕輕去掃包着孩子的襁褓,在孩子眯着眼睛覺得很舒服的時候,又“蹭”的一下變回來,如此反覆。孩子看着他,不但沒有在哭,反而咧着嘴笑起來。
這麼小的孩子就能笑,解蘭婷已經不做別的想法了。
解蘭婷一邊搖頭笑,一邊走過去,拍拍又一次變回來的謝西陽的肩,他馬上就回頭,看着她,極其不好意思:“他們哭,我沒辦法。”
她只笑,拍拍他的臉:“你做得太好了。比我平時抱着他們哄都有效果。”
他忍着臉上微微的潮紅:“是嗎。”
她點點頭,很肯定地說:“當然。你是誰啊。不過老公,你還是先把他們放下來比較好。這麼懸在這半空中的,我心裡有點瘮得慌。”
他:“……”
鑑於解蘭婷是這個醫院裡的稀有動物,她生下來的娃兒也是稀有動物,所以那些住在醫院裡的基本上沒怎麼出去過的醫生護士都藉着這樣那樣的藉口跑來看她們娘倆。
實在不能怪他們,這醫院如同謝西陽在森林裡的家一樣,隱蔽不爲人所知,人自然是不會來,她只是個例外。而純粹只爲人世間的妖類服務的這些醫生護士,爲了不給自己惹麻煩,也因爲天性裡的膽小,自然更不會主動去接觸人,所以他們來看解蘭婷和她娃兒的時候,就跟沒見過世面的鄉里娃一樣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們,只要她偶爾擡起頭去看尾巴興奮地翹起來的他們,他們就馬上低頭,或者迅速轉移注意力。
不得不說,這給她帶來了很大的樂趣。沒辦法,她就是一個惡趣味濃厚的人。
這樣的惡趣味不久之後就被謝西陽扼殺了。理由是“剛生完孩子的人怎麼能被打擾”。所以解蘭婷的病房,從一開始的寧靜,突然熱鬧起來,此刻又突然恢復寧靜。這讓她覺得有點無聊。
再怎麼樣,她還是沒法子的。總不能出院。無論如何她還是個人,身體機能不能像謝西陽一樣強悍,更何況是這麼虛弱的時候。所以她就真的,在醫院裡坐完了月子。那種無聊,她都不能言說。
等到終於從比自己家裡要豪華的醫院出來的時候,解蘭婷首先就想到了一個問題:“孩子要是被人看見了怎麼辦?”
謝西陽拍拍她的肩:“在我教會我們孩子隱藏自己之前,我們暫時別住在這裡。”
她眼睛一亮。
他笑笑:“對,要委屈娘子跟我到森林裡住上一段時間了。”
對於解蘭婷來說,住到謝西陽的家裡一點也不委屈。說不清是不是因爲知道從前謝西陽從前就住在這裡的原因,她從心底裡對這個家很有好感。她願意住在那裡,更願意跟謝西陽還有他們的孩子住在那裡。
所以她就說:“快收拾,我想早點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