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這支在茫茫荒野中苦苦掙扎的部隊,人數已經從三萬人銳減到兩萬多人。
許許多多名傷勢慘重的士兵,直接就在路途中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他們還是沒有撐到最後,在這樣惡劣的情況下,所有殘存下來的士兵,雖然都十分不忍心將這些死去弟兄的屍體就這樣拋在這荒涼的原野裡,但是他們別無他法,他們沒有多餘的時間再耗下去了,刻不容緩,剩下的人必須儘快趕到約尚城。
荒涼的原野裡,留下了一具具無名的屍體,只能仍由風吹日曬,漸漸化爲一堆屍骨,這是這支部隊所有的士兵都不願意看到的,但是他們沒有別的辦法,他們也不忍心就這樣拋棄這些犧牲的弟兄,他們也不願意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但這一切,在這一刻都變成了幻想,就連一個死後安葬的墳墓,在此刻都變得那麼奢侈。
他們已經暈頭轉向,疲勞之感猶如洪水猛獸,一輪接着一輪向着他們席捲而來。
所有的傷痛在這一刻彷彿都已經不復存在,所有的疲憊,所有的感覺都已經迷失了,他們猶如行屍走肉一般,只記得行走,機械般的行走,他們的意識裡,很多東西都已經被磨滅了,只剩下一個意志,那就是堅持走下去,當看到那一座城市的輪廓,他們就可以解脫了。
只是現在的他們,已經漸漸明白,他們不能再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別人身上,這一切都是徒勞的,對於他們來說已經變得不重要了,飛艇小隊沒有再回來,杳無音信,約尚城的支援部隊也根本沒有見到影子,沒有人,沒有任何人存在,爲什麼?
這茫茫荒野之中,除了一望無際的大地與碧藍的天空相連,還剩下什麼?
他們只能與大地爲舞,以天空爲伴,什麼也沒有剩下。
就連意志堅定的三名軍官,現在都已經漸漸出現了一絲絕望之心。
爲什麼?
短短的行程卻是那麼的遙遠?
爲什麼他們這支猶如救星般的支援部隊,現在卻要等待別人的救援?
這一切都是爲什麼?
他們每一名士兵都深深的明白,現在他們的遭遇,都是“邪霧”所致!
他們化悲痛爲動力,現在又將動力化爲滿腔的怒火。
到頭來,一切都是一場空。
那充斥整個胸腔的憤怒,只會讓他們越來越失去理智。
“根本就沒有支援隊伍!”馬臉男軍官心灰意冷的說道。
“飛艇小隊難道沒有把我們的消息傳達到約尚城?”
“難道他們中途遇到了意外?”
這個時候,任何人都不敢往壞處想,只能將這一切都視爲意外。
“堅持下去!沒多遠了……就快要到了……”女軍官一直飽含着希望,但在她堅持的外表下,現在卻隱藏着一顆極度不安,極度憂慮的心,她深深的明白,他們三名軍官都深深的明白,可能不需要多久,所有的弟兄都要垮了。
三名軍官實力強大,體質更是強的驚人,他們平安走到約尚城肯定不成問題,但不是每一名士兵,都有着與他們一樣的修爲與體質,很多士兵都快要撐不下去了,強盛的精銳龍獅兵團,損失慘重,人數銳減,犧牲了太多太多士兵,現在幾乎連當初的一半兵力都已經沒有了。
三名軍官都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面,現在的他們,能夠保住一名士兵的性命,都彷彿是萬幸了,他們在儘自己最大的努力,避免這支部隊的損失變得更加慘重,他們必須保住剩下的人,不然他們這支部隊就真的垮了。
隊伍之中,令人揪心的一幕幕到處都在上演。
一名傷勢較輕的弓箭手,背後揹着一名在恐怖大爆炸中,雙臂盡斷的劍士,這名弓箭手一直都沒有放棄他,即使他知道,這雙臂盡斷的劍士,就算能夠活下來,也不可能繼續待在兵團之中了,他的戰場生涯到此結束,但是弓箭手還是沒有放棄。
弓箭手的嘴脣乾燥的幾乎快要裂開,嘴角已經出現了好幾道觸目驚心的口子,他的喉嚨彷彿已經燃燒了起來,不斷冒着煙,他已經渴到了極點,任何一滴水對他來說都是彌足珍貴的,但是他始終都沒有碰過腰間繫着的那個已經變了形的水壺。
這水壺裡還剩下一點水,一丁點寶貴的水。
背後的那名劍士,越來越虛弱,就連睜眼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他的呼吸漸漸微弱了下去,就連痛苦的呻吟也漸漸低了,生機在漸漸遠離他,他已經快到了生命的極限。
這個時候,弓箭手毫不猶豫的結下了腰間那個變形的水壺。
輕輕擰開蓋子,流露出一股清新溼潤的味道。
弓箭手舔了舔乾燥的嘴脣,沒有猶豫,將水壺裡所剩無幾的水,統統都餵給了背後的劍士。
劍士彷彿逮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貪婪的飲下這珍貴的水,看着劍士稍稍有些好轉的情況,弓箭手很是開心的笑了,只是那乾裂的嘴脣,卻裂開了一道更大的傷口,漸漸溢出了一絲血跡。
“弟兄們,堅持住!”
“龍獅兵團的弟兄都是錚錚鐵骨的好男兒,沒有什麼能夠壓倒我們……”
“堅持下去……”
在這種時候,疲憊的幾乎快要倒下的時候,輕輕說出一句話,都極其耗費所剩無幾的體力,更別提大聲的喊叫了,但是儘管如此,很多士兵都還是聲嘶力竭的高喊着。
“龍獅兵團!”
“堅持下去!”
兩萬名士兵的喊聲,彷彿持續迴盪在這荒涼的原野之中。
呼嘯的疾風,漫天飛舞的狂沙,這一切的一切都彷彿不能阻擋住他們。
約尚城近在咫尺,卻又遠的難以觸及。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他們已經完全沒有了時間的概念。
一名士兵突然發了狂一般的喊叫了起來。
緊接着,彷彿受到傳染一般,所有剩下的士兵都發了瘋一般吶喊了起來。
“到了……”
“我們到了……”
“約尚城……”
“我們終於到了……”
三名軍官心頭“咯噔”一跳,當他們擡頭望去的時候,竟然有一種眼淚即將奪眶的感覺。
一座高大的城市,慢慢在衆多士兵的視野裡,顯露出了它的模糊輪廓。
約尚城!他們終於憑藉着自己的雙腿,憑藉着頑強的意志走到了這裡。
約尚城的輪廓漸漸清晰的浮現在他們的眼前。
這一切都不是幻覺,他們真的到了!
這些士兵猶如重獲新生一般,終於解脫了一般,竟然眼眶都漸漸溼潤了。
這一刻他們忘卻了傷痛,忘卻了悲傷,甚至忘卻了疲憊。
曾經他們認爲輕而易舉的事情,在巨大的磨難下,變得極爲艱難,但是這一刻他們成功了,卻竟能有這麼大的滿足感,這是他們完全沒有想到的,這種感覺統統都是發自內心,來自他們內心深處最爲渴求的吶喊……
“我們到了……”
一聲聲忘情的吶喊,充斥在這片荒野的每一個角落。
空氣中彷彿都充斥着一股劫後餘生的味道。
他們的希望都將實現了……
他們的仇恨,他們的滿腔怒火都將延續……
距離約尚城越來越近,他們心中就越是焦急了起來。
那一座高大的城市,慢慢充斥在他們視野中的每一個角落。
近了,近了!
他們甚至能夠看到,約尚城外,那滿目瘡痍的地面,那高高隆起的土層,那坍塌的城牆,那破碎的城門,每一塊磚瓦都充滿了滄桑與悲悽的味道,這座城市和他們這支部隊一樣,都遭遇了慘重的災難,每一處創傷,他們彷彿都能夠感同身受一般。
近了,近了!
他們已經到達了約尚城腳下,那一面破裂的城門就在他們的眼前。
三名軍官心中懸着的大石終於沉下了。
他們如釋重負,心情終於變得輕鬆了,他們終於到了。
再也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比的上這一刻解脫所帶來的爽快與喜悅。
“弟兄們,進去吧!”
就在三名軍官准備帶領所有的弟兄,進入約尚城,那一面破裂的城門的時候。
意外突然發生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任何人都沒有想到。
三名軍官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所有的士兵表情都呆滯了。
他們怔怔的望着眼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切,不知所措。
只見這座極爲平靜的約尚城,突然出現一股粗壯的藍色光柱。
這道絢爛的藍色光柱直衝雲霄,彷彿能夠穿透雲層一般,彷彿一根擎天立柱,極爲壯觀。
與此同時,一股極爲特殊的能量波動,在約尚城的四周盪漾開來。
古井不波,平靜的約尚城,突然充斥着一股令人安穩的感覺。
下一刻,就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中,那一股特殊的能量波動,突然間向着周圍暴散開來,彷彿凝聚多時的能量突然發生爆炸,爆開一陣極度刺眼奪目的藍色光芒,天空被照射的分外明亮。
任何黑暗在這股強烈的光線下都無所遁形。
一面巨大的淡藍色光壁,醇厚如同實質一般,籠罩住了整個約尚城。
約尚城的防禦光壁,又一次開啓了。
馬臉男軍官彷彿發了瘋一般,一拳拳擊打在藍色的光壁之上。
那面光壁不斷泛起層層漣漪,被馬臉男軍官狂暴的轟擊,打的凹凸不平。
只是沒一會,淡藍色的光壁,微微閃起一片淡藍色的光芒,光壁又一次恢復如初。
“搞什麼鬼?媽的……讓我們進去……”馬臉男軍官徹底憤怒了。
“咱們千辛萬苦,好不容易到了這裡,爲什麼……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開啓防禦光壁,爲什麼不讓我們進去?這是爲什麼?約尚城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沒有一個人出現迎接我們?爲什麼還要將我們阻擋在外?”英俊的男軍官也有些失控的說道。
“人呢?人呢?爲什麼城牆上都沒有人?爲什麼要啓開防禦光壁?敵人不是都已經撤退了嗎?這座城市到底是怎麼了?讓我們進去……很多弟兄都需要治療,讓我們進去啊……”女軍官彷彿也絕望了,她不斷利用自身的能量,擴大自己的音量,震耳般的聲音不斷在約尚城外迴盪,只是這一切都沒有任何人理會,這剩下的兩萬人彷彿被所有人遺棄一般。
約尚城死一般的寂靜,沒有半點動靜。
三名軍官和衆多失魂落魄的士兵,直接跌坐在約尚城外。
他們已經完全沒有了沒有辦法了,不知所措,不知道現在何去何從。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們已經被無情的現實狠狠的擊潰了。
就連三名心智堅強的軍官,此刻心理防線都彷彿被擊破了。
正在此時,英俊的男軍官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神情極爲戒備,十分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隨後,其他兩名軍官也同時站起了身。
因爲他們都感到,有一股不同尋常的能量彷彿就在周圍。
這股能量越來越強大,彷彿正在醞釀之中。
三名軍官如臨大敵一般,警惕的尋找着這股能量的來源。
突然,女軍官一聲驚叫。
她的手指指向約尚城。
兩名男軍官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兩人頓時大驚失色。
這是……
原來這股恐怖的能量,來源於約尚城內的幾座靈晶炮塔……
炮塔上,好幾門超大型的主炮,不斷閃爍着璀璨的光華,一股令人窒息的能量波動向着四周盪漾開來,這恐怖無比的能量,讓人感覺無力,就算是實力強大的三名軍官,也是恐懼不已。
“他……他們想……幹什麼?”馬臉男軍官聲音略帶着一絲顫抖。
就在三名軍官驚恐不定之際。
“轟隆!幾座靈晶炮塔,突然發出一陣陣驚天動地的轟鳴聲。
“快跑!大家快跑!”三名軍官的喊聲被巨大的轟鳴聲淹沒。
“轟轟轟!”幾道直徑達到幾米粗細的恐怖光柱,突然從靈晶炮塔的主炮上噴涌而出,其中蘊含着絕對恐怖的毀滅性能量,讓人根本提不起反抗之心,所有的士兵,在這剎那,都呆愣愣的杵在原地,他們甚至連逃跑都已經忘卻。
恐怖到極點光柱,極具毀滅性的能量,彷彿能摧毀一切。
“轟轟轟!”天地爲之變色,地動山搖,大地開裂。
高高隆起的土層都在這恐怖的能量中湮滅。
約尚城這片飽經風霜,佈滿傷痕的大地。
變得更加殘破,所有的一切都彷彿能夠被毀滅。
所有的士兵瞬間淹沒在這恐怖的光柱之下。
大地劇烈的震顫,龜裂開一條條驚駭的裂縫,耳畔一直充斥着恐怖的爆鳴聲,一刻都不得安寧,震耳欲聾,耳膜彷彿都已經被震破,什麼也都聽不見,只剩下一片嗡嗡的鳴響。
這一瞬間,生命變得那麼的脆弱。
所有的一切都變得那麼的脆弱,生機不復存在。
當一切又重新步入平靜的時候。
當大地不再震顫,當恐怖的轟鳴聲漸漸消逝。
剩下的還有什麼?
只有那殘破的廢墟景象,這支頑強的部隊,所有人都在這恐怖的靈晶炮下喪生了。
所有人的希望破滅了,他們的堅持,他們的頑強,一切都是徒勞的。
抹滅一切,這支帝國精銳部隊,全軍覆滅,什麼都沒有剩下,就連那三名軍官,都沒有存活下來,他們雖然實力強大,但是之前他們已經耗費了大量的能量和體力,在這威力恐怖,極具毀滅性的靈晶炮之下,他們也不能倖免,難以抵抗。
只能落下個屍骨無存,化爲灰燼,飄散在空氣之中。
什麼都沒有留下,只有那開裂的大地,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裂縫,充斥着悲悽的味道。
此時,約尚城一座靈晶炮塔之內,天煞擒着城主林肅的脖子,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座炮塔內,聚滿了約尚城的所有精銳高手,他們都警惕的盯着天煞,神情戒備,劍拔弩張,就在這些高手的身後,有幾十名身穿統一黑色皮裝的人,被結實的繩子綁在了一起,他們正是那支部隊的飛艇駕駛員。
天煞冷冷一笑,親眼見證了那支苦苦掙扎的部隊,就這樣在靈晶炮下毀滅,他內心並沒有泛起一絲波瀾,天煞便是這樣,對於敵人沒有任何的同情,沒有任何的憐憫。
金陽當初也只是想給予這支部隊一定的打擊,並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結局,金陽沒有想到,這支部隊竟然是這麼的不堪一擊,經過金陽設置的雷陣,就差不多損失了近半的兵力,到底約尚城的連兩萬人都不到,而且所有的體力與能量都已經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金陽確實很意外,這支所謂的帝國精銳部隊,竟然會被徹底毀滅。
他也沒有想到,林肅爲了自己的性命,竟然會那麼的配合。
即便是消滅帝國的部隊這樣的要求,林肅竟然也同意了。
“謝謝你們的配合了!”天煞冷冷一笑。
“放了城主大人……”
“你需要的,我們都做到了……快放了城主……”
“快放了城主大人……”
衆多高手開始躍躍欲試了。
“我會履行我的諾言的……嘿嘿……”天煞獰笑了一聲,突然將手中的林肅,往衆多高手的位置丟了過去,下一秒,天煞從懷裡取出一顆渾圓的土豆雷。
“轟!”土豆雷瞬間在炮塔內爆炸開來。
天煞猛喝一聲,身形突然拔高几米,野蠻的撞開了炮塔頂層的頂棚,直接從炮塔上跳了出來。
同時,高空中響起一聲嘹亮的嘶鳴聲。
青翼魔蜥在這一刻突然出現。
天煞穩穩當當的坐了上去。
青翼魔蜥瞬間將速度提升至極致,化爲一道青色影子,閃電般飛出了約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