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早上起來時,遠遠還在酣睡。
爲了不影響他休息,林然躡手躡腳走到門外,鎖緊了門。樓道里寂靜無聲,一片漆黑。她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匆匆下了樓。
昨晚她告訴遠遠,最近她的工作會特別忙。可能要早出晚歸,讓他自己注意安全。如果中午放學後不想回自己家吃飯,可以去姥姥家。遠遠想都沒想就答應了,自從林然調崗後,他已經適應了林然的繁忙狀態。
6:00的長途汽車站大廳裡,人員稀少,蕭條冷清,超市的門也緊閉着。
林然登上了開往S市的第一班車,檢票員一邊檢票,一邊和車長彙報着人員車次情況。
林然冒然地打斷了他們的談話,“這車經過s市的橋頭路嗎?我要在橋頭路下車。”
“橋頭路不到,不過會在花街站停車。”檢票員看了車長一眼,想確認自己回答的是否正確。
車長回過頭問林然,“你去橋頭路哪裡?”
“橋頭路那邊......的......醫院。”林然不願提精神病三個字,所以說話有些吞吞吐吐。
“橋頭路附近是有一家醫院,不過聽人說好像是個精神病院,離花街站大概有......十幾裡地。至於有沒有其他的,我不是很清楚。你下車後問問當地人,他們應該知道。”車長看出林然的顧忌,不再理她,繼續他和檢票員中斷的談話。
林然羞赧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後排幾個零星散落的乘客在竊竊私語。林然揣測他們是在議論自己,她只好閉上眼睛佯裝睡覺。可能太疲憊了,不知不覺竟睡着了。要不是有心的車長喊醒她,她肯定坐過站。
花街站到了!馬路邊鱗次櫛比的商鋪異常熱鬧。林然隨便找了個當地人諮詢,對方詳細地告訴她醫院的具體位置以及乘車路線。
林然掏出手機一看,快十一點了,算算應該能趕上探視時間。
經過摸索,林然終於找到了S市的精神病院。
它坐落在一個偏僻的院落裡,兩棟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紅磚樓各位於南北兩個方位,樓中間大約有100平方米的空地。空地邊緣有一排南北走向的平房,標牌上面寫着門診室。
一切都顯得寒酸簡陋,這裡是醫院???林然剛開始以爲走錯了地方,但詢問了院落裡兩個閒談的人,才證實這裡就是精神病院!南樓治療抑鬱、北樓治療精分。
林然來到北樓住院部,一扇大鐵門橫亙面前。嘭嘭嘭一陣敲門聲過後,門上小窗戶被打開,一張小臉出現在窗口,“你有什麼事?“
“我是林然,來看望病人高建成。”林然臉上忙堆滿笑容。
“等一下。”門被緩緩地打開,一個年輕女護士上下打量着林然,“你怎麼這時候來,探視時間都快截止了。”
“通融一下,我是外地來的,路上光坐車就花了不少時間。”林然掏出一大串香蕉遞給護士,護士推開用手指道,“高建成在前面三號病房,你去看他吧。”
林然繞過隔離欄杆,順着護士指引的方向向前走去。時不時有病人從病房裡探出頭觀望,她警惕地防範着。還好三病房並不遠,在走廊前端,林然很快來到了門口。
狹小的房間裡擁擠地放着三張牀,林然掃視一下,沒發現高建成的身影。最外面牀上躺着的男人見到林然進來,突然坐了起來,直愣愣對着她傻笑。林然有些害怕,她大喊一聲,“高建成!”。
裡面面向牆壁的那個人翻轉身子,看到她,嗖的一聲從牀上蹦下來,跑到她面前激動地說,“林然,你怎麼來了?”
眼前的男人剃了平頭,衣裳破舊,蒼白微胖的臉上寫滿了興奮。林然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真的是高建成。昔日瀟灑帥氣的高建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陌生人',一個邋遢的‘陌生人'。
林然心裡不由得一酸,“你怎麼成這樣了!”
高建成知道林然心疼自己,他忙問林然怎麼來的,吃飯沒有?當得知林然還沒有吃,他拉着她的胳膊快步邁出房間,朝走廊的另一頭食堂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