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便是七月初二,宮內張燈結綵,各個宮苑的主殿都是張燈結綵。宴會的主場設在了炙陽殿,殿中地鋪白玉,內嵌金珠,較之前冷月羽楓在位時的素簡,現在的炙陽殿可謂是奢華至極了。殿內的金漆盤龍寶座上,蕭易喆正襟危坐,兩旁分別坐着皇后和懷抱公主的貴妃。
冷月藍今天不僅是貴妃,更是公主的生母,在今日身份更爲貴重,所以今天特別被允許穿着紅色宮服。而作爲皇后的傾羽,則在頭飾和衣服的樣式上做了更繁雜的裝飾以區別兩人的身份。
“今日是長公主如意的百日,朕與皇后特開此宴與後宮及前朝百官同賀。”蕭易喆向冷月藍伸手,用一隻手抱住孩子,另一隻手則去牽傾羽的手將她拉起身。爲了面子,硬是幾日未到未央宮去見傾羽,今日終於見到傾羽,便馬上發出示好的信號。
傾羽也沒有拒絕,畢竟他是王她是後,而且今日還有更重要的事,也不能駁了他的面子。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長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殿下衆人全都起身跪拜,陣勢頗爲宏大。
“衆卿家平身。”蕭易喆扯了下傾羽的手,暗示她說話。“今日是長公主的滿月宴,衆卿不必拘束。”傾羽待衆人起身回去落座後,轉頭看了千歌一眼,點了點頭。
“上樂舞。”千歌會意,高聲傳召道。
隨後,衣裙穿着豔麗的舞娘和樂師便到正殿中央,開始了表演。
“今日貴妃那裝束是不是僭越了身份啊。”落座後,公孫夢蝶悄聲問邊上的雪懿芊。
“怎麼了,你還嫉妒她不成。”雪懿芊嗤笑了一聲。
“我嫉妒她作甚。”話雖是這麼說,但是公孫夢蝶眼中盡是妒忌。
“就算她再怎麼打扮得妖豔華麗,還不是一樣是個貴妃。”雪懿芊端起酒盞抿了一下,“單是皇后頭上那對世間獨一無二的鳳凰金步搖,她這輩子都望塵莫及。”
“哼,自從得知可以在這次宴會上穿紅色的宮服,她就得意的不行。”納蘭如月翻了個白眼,“今天來炙陽殿的路上,真的就差橫着走了。”
“這都是陛下允許的,貴妃娘娘其實也沒有越矩。”阮蓮芯小心地說道。
“你可真是個白眼狼啊,皇后這幾日對你那麼好,你卻在這說貴妃此舉合規矩,這要是皇后聽到了,得多寒心啊。”公孫夢蝶白了阮蓮芯一眼。
“嬪妾沒說貴妃娘娘是對的,只是說紅色朝服之事是陛下允許的而已,姐姐誤會我了。”阮蓮芯開始後悔自己多嘴了,好好的管這閒事作甚呢。
公孫夢蝶把手中的琉璃團花扇往面前的案几上一拍:“儷婕妤今日是哪裡來的膽量,敢來議論高等嬪妃的裝束了。”說完,竟起身過去給了阮蓮芯一個耳光。
這一巴掌着實打的不輕,阮蓮芯嘴角竟流下血來,臉上也清晰的印着掌印。
“下面在鬧什麼。”看到公孫夢蝶起身,蕭易喆感覺有事發生,但是相距有些遠,他又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便大喝一聲。
李達見狀,忙揮了揮手,樂舞戛然而止,並馬上退了下去。
“嬪妾在教訓儷婕妤。”公孫夢蝶忙跪到靠近蕭易喆所坐之處的玉階之下。
“儷婕妤犯了什麼錯,能讓良妃如此動怒。”蕭易喆慍聲問道。
“她肆意談論貴妃的服飾,目無尊卑階級,嬪妾情急之下替陛下教訓了她。”公孫夢蝶有些心虛。
“儷婕妤上前來。”蕭易喆最近經常到阮蓮芯宮裡,頗爲寵幸,自是不信良妃之言。
“嬪妾,嬪妾知罪,請陛下恕罪。”阮蓮芯忍痛起身,擦了擦嘴角,走上玉階,跪到蕭易喆面前。
“良妃下手夠重的啊。”雖然阮蓮芯擦掉了血跡,但臉頰上的巴掌印去去不掉,蕭易喆甚是心疼,但又不好說什麼。
“可真是儷婕妤出言不遜麼?”傾羽見他欲言又止,便開口問殿內衆妃。
雪懿芊和納蘭如月也看阮蓮芯不順眼,便默認了。
“回娘娘的話,儷婕妤雖是評論了貴妃的衣着服飾,但是也是良妃先行議論的,而且,儷婕妤也並無衝撞之意。”賢妃看不過眼,起身跪到玉階下爲阮蓮芯申辯道。
傾羽見秋月歆如此說,心中便明白了一二,她清了清喉嚨:“既然賢妃說儷婕妤並無衝撞,良妃你這就是濫用私刑,你將儷婕妤的臉傷成那樣,是不是想讓陛下痛心,讓她無法侍寢啊。”
“嬪妾冤枉啊,明明是儷婕妤她……”公孫夢蝶狠瞪了秋月歆一眼,但奈何秋月歆品階高於自己,又不敢出言頂撞。
“你住口,你什麼品性朕不知曉麼,賢妃一向淡然處事,不像你們三個那般喜歡算計爭寵,她的話朕還是信的。”蕭易喆素日裡雖然是對她們各有寵幸,但一直雨露均沾,後來去了貴妃,納了阮蓮芯,便引得她們開始爭寵,而這是蕭易喆最爲厭惡的事。
“陛下,嬪妾真是冤枉的。”公孫夢蝶虛情假意的辯解道。
“良妃濫用私刑,掌摑無辜嬪妃,罰俸半年以示懲戒。”蕭易喆煩躁地說道。
“嬪妾知錯了。”聽到罰俸的懲罰,公孫夢蝶倒是鬆了口氣,直接認了罰。
“儷婕妤坐到皇后身邊去吧,免得再生事端。”蕭易喆對阮蓮芯說道。
傾羽聞言示意千歌搬來一把紫木檀椅,扶阮蓮芯坐下。
“去叫樂舞上來繼續表演。”蕭易喆吩咐李達。
李達得令,喚回樂舞重新開始表演,點鐘又是一拍歌舞昇平之景象,殿下衆臣離得遠,加上不得對後宮之事置喙,所以並不知道剛纔具體發生發什麼。
“歌兒,去取寒玉舒痕膏來,給儷婕妤用上。”傾羽吩咐千歌。
“是,奴婢這就去取。”千歌馬上轉身出去了,若雪恰到好處地替補了上來,爲傾羽端上一杯參茶。
“皇后今日怎麼不飲些酒?”蕭易喆瞥到參茶,不解地問道,“這麼大喜的日子,皇后應該飲些酒的。”
“大喜?今日是陛下和貴妃的大喜之日,而且臣妾最近腸胃不太舒服,飲不得酒。”傾羽淡淡一笑道。
“是麼,那是朕這幾日未到皇后處,忽略了皇后的身體。”蕭易喆有些尷尬,他幾日都沒去未央宮,也因爲面子,沒有去詢問過傾羽的任何情況。
“前幾日臣妾觸怒了陛下,這可能是老天在責怪臣妾。”傾羽歉然道。
“並不是皇后的過錯,是朕疏忽了。”蕭易喆忙拉住傾羽的手,“朕早就不怪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