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明天賭場開業,他會來找我什麼麻煩,我不清楚,但是我已經下定了無論如何都不退縮的決心。
晚上,翔哥去了河邊,隻身一人,帶着柳葉刀,我跟了出去,沒有故意躲藏。
冷月高懸,翔哥站在河岸上,背對着我,面對着無盡的虛空,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他所面對的那個方向,就是他的家所在的方向。
翔哥背影筆挺,在夜風中一動不動,不禁讓我想起那個在森林裡拿着石頭砸村子的兒子的情形,翔哥似乎從來都是一個人,似乎從沒有畏懼過什麼,不管是在P縣這個險象環生的城市,還在那個村長一手遮天的小山寨。但是此刻看着他的背影,我卻心酸異常,他這個來自偏遠山村的男人,從未提起過自己心中的抱負,也許是害怕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情況,他只是在默默的努力,從沒有多說過一句空話大話,從未搬弄過任何是非,面對這樣一個什麼都放在心裡的男人,我想如果我是一個女人,我一定會愛上他。
在我看來,翔哥是那種即能把你逗笑,也能把你逗哭的人。在平凡的生活中,他選擇堅強和隱忍,他的心酸從不提及,他對生活給予的苦難更多的是調侃和一笑而過,但在那笑容消散之後,你如果發現他忽然黯然的表情,你一定會淚流滿面。這就是一個小人物的悲哀。
翔哥定定的站在河邊,望着遠方一動不動,我沒敢打擾他,因爲在遠處天空的一個角落,也有着我深深的思念。
晨曦,不知道你現在過的怎麼樣,不知道你有沒有找新的男朋友,現在是不是依偎在別人的懷裡?
我覺得不會,我深信晨曦是愛我的,她離開我的原因我不清楚,但絕對不會是移情別戀。
我在心裡對她說,晨曦,你知不知道我綁架了周天天,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成了老大,你知不知道我有錢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你送我的手錶,我每天都有戴,我也決定了以後要跟着翔哥好好學功夫鍛鍊身體,我一定會成爲你心中的那個英雄,但是晨曦,你會想我嗎?
你會不會已經把我忘了?會不會,牽上新的一雙手,和我再無瓜葛?
河水微漾,那個曾經在我生命中微笑的晨曦一點一點浮現在我的面前,她與衆不同卻很易接近,她關心我,心疼我,在這個世界上,她是唯一希望改變我的女人,也是唯一真正改變了我的女人,更是唯一一個真正愛我的女人。和氣勢所有和我有過交集的人不同,晨曦喜歡看書,是個溫柔文藝的女生,晨曦對人和善,不以錢財外貌取人,我不明白她爲什麼會愛上我這麼一個一無是處的人,但是我永遠會記得,她從Y省到P縣來哭着求我別分手,當初她這麼緊張我,這麼害怕失去我,如今卻也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
臉上有些清涼,我摸了一下,是淚水。心裡像有千鈞大石押着一般難受,我離開了河邊,翔哥還留在那裡,筆挺的背影,斜跨着一把柳葉刀。
我沒有回賭場,而是來到了網吧,身上帶着手槍。
進了網吧,我打開貼吧,找到當然爲我和晨曦寫的那篇帖子,在裡面寫下了這麼幾句話:晨曦,我想你早已知道了這就是我們的故事。但是現在故事已經無從寫起,斷絃難續,我一個人要面對生命無盡的蒼白,我感到特別的無力,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成爲你心中的那個英雄,但是我想問你,如果我就這麼窩囊一輩子下去,你還會不會一直愛我?
幾句話寫完,我就徹底失望了,竟然莫名大笑起來,英雄?我如今這個樣子是什麼狗屁英雄,殺人綁架,無惡不作,這就是我心中的英雄嗎?
對不起晨曦,我想我一定讓你失望了,但是我沒辦法,我真的沒辦法,除了劍走偏鋒以命相搏,我沒有任何出路。如果有一天我們重逢了,我想我一定不會如實告訴你我做了什麼,我只會讓你看到我的光環。
但是還有重逢的必要了嗎?你口口聲聲的說着愛我,卻悄無聲息的離開,你說要我做一個英雄,這是不是表示你看不起當初的我?
呵呵,我忽然覺得,其實所有女人都一樣,嫌貧愛富,拜金虛榮,所謂真愛,不過是她們粉飾自己的面具罷了。
平凡難道不好嗎?爲什麼一定就要做英雄?除了殺人放火,你讓我怎麼做英雄?這個世界平凡的人比比皆是,大多數人無才無能,許多事情不是努力就能得到,你讓那些平凡的男人還怎麼活下去?
明天我就要真正的和王彪對着幹了,從此捲入黑道的腥風血雨之中,晨曦,對不起,我做不了你說的那個英雄,我只知道,我應該站在這個世界的頂峰。
前路還很長,我只有狂奔,無視一切風景,晨曦,如果有一天我傷痕累累衣冠楚楚的來找到了你,你是否還在等我?
就在我滿心惆悵焦慮悲傷之時,忽然一個人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我回頭一看,我草,謝立波。
還沒等我站起來,他就一拳打在了我的臉上,我腦子一懵,但好在心中明瞭,立刻從電腦上面跳了出去,接着就往外面跑,謝立波一行四五人,一齊就追了出來,網吧外面有好幾條陰暗的巷子,我進了其中一條,來到巷子拐角處停下,然後轉身看着謝立波,等着他們過來,謝立一行人風風火火的衝了過來,在離我還有兩三米的時候,我掏出手指直指謝立波的胸膛,他們所有人立馬傻眼了,我說道:“都給老子站住,誰敢再動一步,我立刻斃了你們。”
其實我說這話時,也是心虛的,要是真有個人轉身就跑或者衝了過來,我還確實不知道該怎麼是好,因爲我的槍裡,根本就沒有子彈。
謝立波這幾個小混混估計根本就沒有見過手槍,看我用槍指着他們,有的人的腿都不停的顫抖了起來。
我假裝淡定地說道:“謝立波,給我跪下!”
謝立波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身邊的兄弟,沒有跪下,我怒喝一聲,“跪下!”
他砰的一聲就跪了下去,我哈哈大笑,“謝立波,就你這兩下還跟我玩?劉歡歡呢?”
謝立波看着我的槍口,臉色煞白,聲音顫抖着說道:“她,她在我家裡。”
我臉色立刻沉了下來,說道:“打電話叫她回我的酒吧去,馬上。”
謝立波趕緊拿出手機給劉歡歡打了電話,說了幾句就掛了,然後對我說道:“她說她馬上就去。”
我點頭說好,“今天就放過你們,我陳杰今非昔比,謝立波,如果你不想死,就最好別惹我。我告訴你,別說你,就是你的老大王彪來了,我也照打不誤。給我滾!”
謝立波慌忙爬了起來,一羣人屁滾尿流的就跑了,我看了看手錶,已經是夜裡十點了,趕緊去了酒吧,酒吧生意很好,還沒打烊,劉歡歡還沒有到,我站在酒吧門口等了一會,她才終於來到我的面前。
她還是那麼漂亮,穿的比以前要少,我說道:“跟我走吧。”
然後帶着她去了以前和表妹一起租的那個房間,進了房間,我坐在沙發上看着她,本想狠狠的發泄一番,可是一看見她那冷淡的眼神,我就想起了晨曦看我的那種溫柔和熾熱,曾經滄海難爲水,如今看着劉歡歡,我已經沒有了絲毫興趣。
我起身就走出了房間,對她說道:“以後你就住這裡吧,不會再有人把你搶走了。”
說完我就回去了賭場。
賭場有宿舍,大家都已經睡了,只有翔哥坐在賭場中間,持着一把刀,全神貫注的發呆。
我走過去問他:“怎麼還不睡呢?”
翔哥擡頭看了我一眼,說道:“他今晚要來。”
“誰今晚要來?”
翔哥表情突然凝重了許多,“金軒!”
“哦,他要來,我們就打死他得了!”我若無其事的說道。
“不行!”翔哥鄭重其事地說道:“我上次和他約好了來日再戰,你們誰都不能插手。”
我在翔哥身邊坐下,說道:“我估計他回去肯定告訴了王彪,說我們這邊也有一個高手,所以今晚他想前來偷襲,好爲明天前來鬧事做準備,對不翔哥?”
翔哥點點頭,說道:“今晚他絕對會來,而明天,賭場一定大亂。”
說完他看着進入賭場的前門,暗自思考着什麼。
我問翔哥:“你有幾分勝算?”
翔哥搖搖頭,說道:“不知道,對方實力不在我之下,應該說更勝我半分,我也不知道等會他了,結果會是如何。”
“哼,還怕他不成?一槍崩了他就是!”翔哥的身後不知何時突然多了兩個人,大海和小黃。
我看着他們說道:“你們也還沒睡啊?”
小黃說道:“一個半夜不回來,一個從外面回來之後就拿着柄刀在這裡發呆,除了我們是白癡,不然肯定能猜到會有什麼事要發生!”
我說道:“不錯,是有事情要發生了,而且是大事。今晚金軒就要來了。”
大海說道:“他來了難道還怕他不成?一槍崩掉就是了!”
翔哥打斷了他的話,“誰都不準插手,這是我和他的私人較量,也是我學成歸來之後的第一個敵人,我必須贏,你們都不準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