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折騰了太久,翌日日上三竿我才緩緩醒來。
宅中甚少有人管我。
娘薄命走了,爹自是更寶貝他與那風情萬種姨娘生的雲映,日子久了也便不管我了。
見着我也似沒見着一般,家中午食晚食從不喚我。
我有時都覺得他將我忘了。
絳春見我醒了,端了臉盆走近來。
“娘子可算醒了,也不知你昨晚是幹了什麼,今日日上三竿才醒來。”
她說罷便要扶我起身穿衣,我忽而想起蕭承的事。
不知服藥後他是否好了些許。
心事重重地梳妝完畢,我擡頭望着身旁的絳春,欲言又止。
“娘子可是有什麼想對絳春說的?”
我踟躕着,想打探如今街上是否有人張榜通緝昨夜的盜賊,又貪心地想逃避幾天,待他好起來。
在有人接手這個案子前,我都是安全的。
而如今朝中大多官員休沐,我的事怕是得緩緩。
“今日外面可有什麼變動?”
“娘子是問何事?若是家外,今日還未發生什麼大事;若是宅中,今日大姑娘清晨才歸來,臉上掩不住的笑意。”
“笑意?”
“是。感覺像是碰上了天大的喜事一般。”
我聽罷暗暗想着,若是雲映這般歡喜。那蕭承必定已然好轉了罷。
想來也是,待在他身邊一宿,不是天大的喜事嗎。
這幾天還得好好過,趁現下還未到牢中,及時行樂。
我出了屋門在院中遛彎兒,春日的院子就是好看,到處都鶯鶯燕燕紅紅火火的。
走了一會兒,我坐到池邊喂起了魚。紅鯉白鯉倏爾聚集在了一處,我伸出手去摸摸他們的腦袋。
吃飽喝足的它們遊得倒是自由自在,愜意得令人羨慕。
“阿澈好興致啊。”
我擡眼看去,便見雲映已款款站在我眼前,臉上是絳春說的那般掩不住的笑意。
昨日宮中那黑衣人定不是她,那人男子身形,魁梧得很。而且照她貪生怕死的性格,定不會去做跟蹤我去宮中的事兒。
衝她笑笑,我又顧自看向池塘中的鯉魚。
“也難怪,今日春光大好。這池子裡的魚兒也生動活潑了些許。”
她說罷坐在了我身旁,拿起魚食便往下灑。
手腕上的銀鈴手鐲暴露在我眼前,伴着一聲清響。
“姐姐爲何今日戴了這鐲子,往日不是還嫌它太吵?”
這手鐲是孃親去世前贈給我和雲映的。
我憶起雲映曾說這鈴鐺聲音鬧人,而我又喜歡得緊,爲了不吵到她,便一直將它藏在衣袖中,聲音微弱。
而如今她卻大大方方地戴上了,我便心生奇怪。
“我......我這幾日聽聞了些許鬼怪異聞,他們說鈴鐺能驅邪,我便戴在了手上。”
她似回憶起什麼般,幾分悵然地說起這番話。我聽罷只是點點頭,繼續看起了鯉來。
我與雲映不是關係要好的姊妹,從小到大也無甚過多的交集。我生性貪玩,沒事便偷溜出去玩半天才肯回家。而她溫柔嫺靜,也同爹爹學了些武,既得體大方,又不是弱不禁風的閨閣小姐。
她倒是過得比我體面些許。
對坐無言,比起雲映坐在我對面,我心裡有更多令我煩憂的事兒。
偏偏這時那“貌美”姨娘也出現在了池子邊,我擡頭便與她打了個照面。
她似乎上下審視了我一番,一扭一扭地朝我和她的寶貝閨女走來了。
“雲澈啊,阿姐生前是不是太縱容你了些許。如此扮相與舉止,哪有大戶小姐的模樣,有空跟着你姐姐多學學,好好裝點一番,說不準還能踩了運尋摸個好夫婿。”
她當初勾引雲臨那個老不正經的時候,怎麼沒想過什麼是大家閨秀的做派。
我逗着池中的錦鯉,並不想跟眼前的女人多費口舌,嘰嘰喳喳地,鬧得煩心。
冷哼一聲,我緩緩起身行了個禮。
“夫人教訓得是,大家閨秀如何打扮與舉止最能符合男人的胃口,女德該如何學習,想必夫人還是比我這不懂規矩姑娘知曉太多了。阿澈還有事,先行一步了。”
說罷我便帶着絳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池邊,離開這個晦氣得不行的地界,留下她們氣急敗壞罷。
這幾日等得有些難熬,我天天讓絳春出門打探消息。
希望聽到他好轉的消息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