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燕一驚,也顧不得逃避了,轉過頭,正對着那個抓他的人,有點不相信地問:“你跟我回去?幹什麼?”
卓越笑着說:“救你呀,你看你,連一個賣雞蛋的都打不過,還想一個人囫圇着回去?反正我這段時間也沒事,跟你去你家鄉玩玩,釣釣魚什麼的。你那裡有沒有河?”
她那裡河倒是有幾條,釣魚也肯定有釣頭,但她還沒對父母說起過他們倆的事,連她自己心裡都不知道他們倆算什麼,就這麼突然把他帶回去,別把爹媽嚇出病來了。她支吾着說:“你——行李都沒帶——”
“那怕什麼?現在是夏天,到了你們那裡,買幾條短褲就行了——”
她聽他說“短褲”,才發現他真的穿着短褲,雖然不是內褲那種,但也不是十分出得廳堂,兩腿上黑黑的毛,象水衝了一樣向下倒伏着,讓她怪難堪的。
他發現她在注意他的腿,抱怨說:“都怪你,招呼也不打一個,就跑了,害得我——這付樣子就跑出來了——”
她想到他一聽說她走了,就奮不顧身地追了出來,心裡甜滋滋的,笑着嗔他:“活該!讓你丟人現眼——”
“我不怕,丟你的人,現你的眼——”
他們小兩口一樣地打情罵俏了一會,他提議說:“站這裡不累?我們去找列車長補個臥鋪,不然這樣站下去,等站到你家,兩個人都站成化石了——”
她不相信地睜大眼:“這麼破的車,還有臥鋪?”
“怎麼會沒有?即便沒有,列車員的休息室總有吧?來,跟我來。”他幫她拿了包,帶頭往前擠,邊擠邊喊:“開水,開水,小心燙腳啊——燙了不負責的啊——”
她看見有些背朝他們的人真的被他唬住了,急忙往旁邊讓,讓過了才發現上當,難免要罵罵咧咧。她聽見罵聲也不生氣,只笑得合不攏嘴,覺得這辦法真好。
他們“開水”了一陣,終於擠到了列車長的席位那裡,卓越厚顏無恥地對列車長說他爸爸認識鐵路局的局長某某某,還跟某某機務段的段長是好朋友,不論職位高低,只要是跟“鐵路”掛得上鉤的,他都扯出來了,只差說他爸爸還認識鐵路上掃廁所的了。
列車長問他爸爸是誰,他說了他爸爸的名字,但列車長似乎不認識那個英年早逝的老同志,於是他請出幾位英年更早逝的老同志,列車長似乎對那幾個老同志比較熟悉,買了賬,說這車沒臥鋪,不過可以把她自己的休息室讓給他們。
他連聲說:“行,行,休息室就休息室,太感謝你了。”他把幾位老同志塞給了列車長,叫列車長給他開個發票。
列車長一下就變了臉色,說:“我又不是賣菜的,哪來什麼發票?這是我跟小李的休息室,讓給你們,我們就沒地方休息——”
卓越一看那架式,馬上讓步:“沒發票就沒發票吧——”
列車長懷揣着幾位老同志走了,列車長那小小的休息室就成了他們倆的天下,雖然很簡陋,牀鋪又是一上一下,而且又硬又小,但總比坐票強,一個人至少有一個鋪位,而一個鋪位就抵得過三個座位。
石燕一屁股坐在下鋪上,脫了早已恨之入骨的高跟鞋,感覺到了天堂一樣。卓越也在她旁邊坐下,問:“餓不餓?餓就去找點東西吃。”
“我買了小點心的,這個車上好像沒餐車——”
她把買的點心拿出來兩個人吃,他邊吃邊說:“先吃這個墊一下,等會到了大站再下去買東西上來吃。”
兩人吃了東西,跑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卓越說:“現在還早,就在下鋪坐會吧,等會再爬上去睡覺。”說着,他就率先趟在下鋪上,拍着身邊那點空位置說,“你也休息一下。”
她見那位置那麼小,如果她躺上去,就等於是躺在他懷裡,便有點猶豫。他一拉,就把她拉躺下了,不由分說地就摟住了她。她被他箍得緊緊的,動彈不得,又見這裡沒別人,就不再打逃跑主意,讓他去摟,反正也不會摟掉一塊肉。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還是太放心太安逸了,她一會就睡着了,雖然夢裡還能聽見車廂交接處匡當匡當的聲音,但也不影響她睡覺。睡到半夜,她被尿漲醒了,就搬開他的手,爬起來,跑去上廁所。
她上完廁所,覺得無比暢快,準備回去睡個續集,但她剛打開廁所門,一個人就擠了進來,把她堵在了裡面。她差點叫出聲來。來人捂住了她的嘴,輕聲說:“別叫,這是男女公用的廁所,你來得,我也來得——”
她見是卓越,睡得一邊的頭髮都豎了起來,臉上也有些睡痕,十分滑稽,不禁偷笑了一下,低聲說:“我知道你來得,但這麼小的地方,你至少等我出去再進來——”
他說:“誰那麼傻?”然後就抱住她,一口吻在她嘴上,把兩個人都搞得氣喘吁吁,她覺得不知是誰的嘴裡有股隔夜茶的味道,生怕是自己嘴裡的,就拼命抵抗,怕他也聞到了,會嫌她髒。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聞到了隔夜茶的味道,反正他沒再勉強,放開了她,說:“別跑,就在這裡等我——”
她還沒搞清他這是什麼意思,就見他在拉褲子前面的拉鍊,嚇得她臉通紅,急忙往外竄,但他一手抓住了她,一手仍在進行他的事。她別過臉去不看他,但能聽見他尿尿的聲音,一氣呵成,聯綿不絕,好像專門練過這方面的功夫一樣,使她想起一個歌唱演員,每次唱到一個地方,就靠一口長氣博得聽衆的鼓掌。那口氣太長了,對她這種外行完全是一種折磨,她每次聽的時候,就不停地偷偷換氣,好像怕歌唱演員一口氣上不來,連累她也憋死一樣。
現在她明知他是在尿尿,而不是唱歌,但不知怎麼的,她還是覺得憋得慌,偷偷換了好幾口氣。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終於尿到曲終,鬆開抓她的手,大概是去對付他的拉鍊,她藉此機會,連忙竄了出來。
在廁所見識了他的歌唱藝術之後,她突然有了一種老夫老妻的密切感覺,連他拉尿都看過了——至少是聽過了——還不密切?她這一生還沒看過別的男性拉尿,說什麼“大姑娘上轎——頭一回”,現在還有誰上轎?應該改成“看男人拉尿——頭一回”。雖然她的頭沒有回,但她不由自主地想,如果當時回了頭,不知道會看見什麼?
她回到休息室之後,沒立刻回鋪上躺下,而是坐在車窗邊的座位上,看外面的景色。他回來後,也沒立刻回鋪上躺下,也坐那裡看窗外的景色。如果是她一個人坐火車的話,她會害怕看窗外的夜景,那種黃黃的燈光,陌生的地方,暗暗的夜空,有點荒涼,有點蒼涼,讓她特別意識到自己的孤寂。但今天因爲有人陪着,她就不覺得這些,只覺得陌生,但不荒涼,也不蒼涼,更不孤寂。
半夜時分,列車在一個比較大的車站停下了,他們兩人跑下車去,買了一些吃的東西,又跑回車上。滿車箱是那些睡得像死豬的乘客,有的大張着口,有的打着呼嚕,什麼醜態都有,就他們兩個夜貓子沒睡,還在下車搶購食物,兩個人邊走邊指那些死豬,學他們的樣子,吃吃地笑。
宵過夜,她才覺得可以安安心心睡覺了,於是又去上趟廁所,做好睡長篇的準備工作。他一定要同去,而她死也不肯讓他看見她拉尿,最後兩個人都讓個步,還是她拉的時候他在外面等,但他拉的時候就把她抓在裡面等。
這次一回到休息室他就把她拉到下鋪躺下,還用個單子把兩人蓋住。他讓她背對着他,說這樣才睡得下。剛開始他很老實,似乎在睡覺,但過了一會,他就開始吻她的後頸,弄得她很癢也很激動。但他上次就已經這樣吻過了,她覺得這次也沒必要推開他,就讓他吻了。
過了一會,她感覺他的手摸在了她的乳房上,兩隻手,一隻手抓住了一個。她頭一麻,差點暈過去,從來沒有過這種感受,刺激太強烈了,她只好咬着被單,也不管髒還是不髒了,不然的話,她肯定要叫出聲來了。
他一聲不吭,又摸又捏的,一會握着整隻乳房,一會又用手指捻她的乳頭。他握着整隻乳房的時候,她還挺得住,但他捻她的乳頭的時候,她就忍不住在鋪上扭動起來。
他嚇唬她說:“當心掉牀下去了。”
她不敢亂動了,只好挺住,挺住,但她覺得好想動,想哼,甚至想哭。好在她的身體慢慢習慣了這種刺激,只覺得舒服,而沒有要發狂的感覺了。他好像也覺察到了,一隻手鬆開了她的乳房,向下面摸去。她抓住他那隻手,亂搖頭,他耳語道:“只摸摸,不要緊的——會很舒服的——”
他這句話似乎很有說服力,但他哪句話又沒說服力呢?他不論說什麼,都是頭頭是道的,她一下就聽進去了,又開始擔心自己性冷淡,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更正常些。也許應該喘得更大聲一點?或者——哼哼?
他似乎不在乎她喘不喘,哼不哼,只全神貫注於自己的工作,他在上游陣地肉搏了一陣,又開始轉移戰場,向下遊迂迴。這次她的阻攔沒那麼強勁了,可能是因爲思想上已經正常了,意識上已經迷失了,只怕自己的身體夠不上正常的指標,被他說成性冷淡。
他的手已經從裙子下面滑到了她腰上,勾住她小內褲的橡皮筋,就想往下褪。她覺得這不好,但沒什麼抵抗意識,只小聲警告說:“說好了,只——”
他很順從地說:“知道,只摸摸——”
然後她徹底繳械投降,而他則大舉進攻,很順利地就把她的內褲褪下去了。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緊張得渾身顫慄。他的手蓋上了她身體最隱秘的地方,但很快又抽了出來,食指伸得長長地舉到她眼前說:“看,動情了吧?”
她看見他的食指上有亮晶晶的水一樣的東西,她知道那是什麼,但她忘了這就是正常的標誌,忘了剛纔她還在害怕自己不正常,只覺得難堪,好像他在嘲笑她一樣。她掙扎着想逃離他,但他箍得緊緊的,小聲說:“褲子都沒穿,往哪裡跑?”
她威脅說:“你放開我,不然我要叫了——”
“叫吧叫吧,不叫別人不知道你有多舒服,我知道你早就想叫了——”
她氣昏了,惡狠狠地說:“你——是個流氓——”
這話好像讓他很受傷:“別動不動就說人流氓,我只是想你舒服,換了別人我還懶得這樣伺候她呢——”
她不知道現在該怎麼反應,因爲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像很愛她,又好像在戲弄她,她只想他此刻能夠在她耳邊說“我愛你,我愛你”,如果他說那個話,那她就知道他這樣做是因爲愛了,但他沒說,只在那裡跟她打仗一般地比手勁。
她掙脫不了他,嚶嚶地哭了起來,他彷彿有點吃驚,湊上來問:“怎麼啦?”
她不說話,只哭。
他又問了幾遍,她才抽泣着說:“爲什麼——你要這樣?爲什麼你——要這樣——”
他好像不明白她爲什麼哭,也不明白她這樣問是什麼意思,好半天才說:“這樣不好嗎?你不舒服嗎?我覺得你很——舒服嘛——”
她在心裡罵他,你這個傻瓜,你這個傻瓜,這樣好不好,就看你說不說那三個字了,你說了,這樣就好,你不說,這樣就不好,爲什麼你連這都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