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看着直往下掉的手槍,不禁倒吸一口冷氣。他往子彈射來的方向望去,但只能隱約看見距離他們很遠的一棟樓的樓頂上晃過一個人影。那不可能會是燃或者忻之中的其中一個。他們從來沒有接觸過手槍,更沒可能在那麼遠的地方還能打中迅的手槍。
硬逼着他們回到這裡的人出現了。在這裡除了迅和冰淇,果然還有其他的人。自從他們收到第二張恐嚇紙條之後,他們料到還會有另外一個人了。因爲紙條上說的話和迅的意思完全相反。他們回來的其中一個目的就是爲了找出這個人。另一個目的,就是要搞清楚迅想要他們離開的原因。
只不過是幾秒鐘,迅就變成了一臉茫然的樣子。他猛然環顧四周,然後擡頭看了看翼,感到十分吃驚。他已經經歷了無數次像此時此刻這樣清醒過來之後就莫名其妙來到了另外一個地方。他也很明白,這是自己的精神病在作祟。
他們兩個人的手都開始冒汗,而且迅的手正緩緩地往下滑。
翼見情況不怎麼樂觀,自己的力氣也用得差不多了,便咬着牙說:“喂,趕快把你另外一隻手伸過來,等下我用力把你拉上來的時候抓住這條鋼筋。如果失敗了的話……。”
迅點了點頭,將另一隻手伸了起來,翼給他使了使眼色,讓他準備好,便抓着他的手用力往後一拉,迅所處的高度便上升了到了他能夠得着鋼筋的位置。他順勢抓住鋼筋,然後再在翼的幫助下重新站在了踏實的地上。
待他們穩定了一下情緒、休息了一會之後,便在來時的這條路尋找忻和燃。忻的手臂被子彈打中,只有燃一個人恐怕不能幫她止血。
翼在不遠處的藥店裡取來紗布和一些止血要用到的東西,就到周圍尋找忻和燃。
他們在忻中彈的不遠處躲着。翼和迅很快地就找到了他們。果然,燃雙手已經沾滿鮮血,還不住地顫抖着,一臉無奈,鮮血卻沒有要停止流出的意思,不斷地滴在燃的手心上。忻的口脣也變得異常蒼白,眼睛也似乎快睜不開了。
迅馬上蹲在忻的身旁,擡起她中彈的那隻手臂,對準中段內側壓迫肱動脈,搞清楚忻的手臂上沒有留下子彈之後,利落地拿起紗布包紮她的傷口,然後把她擡到一個設備比較齊全的類似醫院病房的一個屋子裡。
這讓燃和翼覺得,迅甚至比他們還要熟悉這裡。他們也見過這樣的房間,但一直不知道該如何使用。
血已經止住了。忻安心地合上了眼睛,靜靜地睡着了。她大概也被嚇壞了吧,她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的血,更不要說是從自己身上涌出來的。
就讓她這樣休息吧。或許在沒有搞清楚那個神秘的人的目的之前,他們要費好大的力氣。從他的行爲來看,他是故意來搗亂的。誰也不知道他會在什麼時候再次作出行動。
在忻熟睡之後,迅和翼打算回去拿關於精神病的醫書,尋找治好或者抑制迅的精神病的方法。沒有人知道下一次迅病發是在什麼時候,也不知道他會做些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快將這個病治好。迅的病情,大概不是很嚴重,病發之後持續的時間也不長,所以在他的病惡化之前儘快治好他的病纔是良策。燃留在這裡陪着她——搞不好那個人會在他們離開之後出現在這裡。這是以前的他們怎麼也想不到的——在這樣的世界竟然要提防某個人。
翼和迅在路上的時候,就發現房子所在的方向升起了濃濃的黑煙——這黑煙與幾天前房子爆炸然後燃燒時散發出的黑煙幾乎一模一樣。
他們覺得不妙,便加快腳步來到房子旁。雖然看到的景象和他們預料的一樣,但還是被嚇了一跳——房子正被火焰吞噬着。燒焦味在比較遠的地方就能清楚地聞到。
這座房子與另一座房子間隔比較大,也沒有能讓火勢蔓延到周圍的房子的東西,房子裡也沒有很重要的物品。不,有這樣的物品。那是冰淇以前唯一的興趣,就是用攝像機記錄這個世界上的事物,說要回去之後要給“家人”看看這邊的世界……在迅搬過來和翼他們一起住的時候,他把那臺攝像機也帶了過來,現在正躺在房子裡面。
想到這裡,迅毫不猶豫地衝了進去,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因爲他害怕如果再遲一分鐘、一秒鐘,攝像機就有可能會被毀掉。他不希望,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把這個房子連同唯一能證明冰淇曾經生活在這裡的證據統統帶走。那裡面,有着冰淇的影像。
翼也來不及阻止,只能從門外取來一個水桶,到不遠處的池塘打水,儘量減小門口的火勢。在他來到池塘邊的時候,瞥見街道的另一旁有個人正慢悠悠地走着。放火的和開槍的應該就是那個人。
翼沒有追過去。當務之急是儘量讓迅安全地走出來。他把水往門口潑過去,火勢卻似乎沒有減小。
正在他面對熊熊大火不知所措的時候,迅便跑了出來,他的手上正緊緊拽着攝像機,衣服的一部分也着了火。翼見狀,便把水桶裡剩下的水往他身上潑去,澆滅了他身上的火。攝像機也只是被沾溼了一點,不會有大礙。
迅這時也抑制不住興奮的情感,慶幸着。他仔細地端詳着手上的攝像機,打開了其中一段視頻,能夠正常播放。他便完全安下心來。他回頭看了看還在火焰中掙扎的房子,感到十分奇怪。房子沒理由會自燃。
翼看見他也感到奇怪,便說:“應該還是那個人——不久之前對我們開槍的那個。剛纔我看見他走過去了。”
“這樣啊,看來那個人是不會那麼容易就罷休的,一定還會有下一次。以後不論做什麼都要小心點。”迅想了想說。他也從來沒有見過除了翼他們之外的人。
翼覺得,既然找不出那個人在哪裡,只能等他出現,那現在能做的只有儘快治好迅的精神病。因爲他怕迅會像冰淇那樣,雖然已經恢復正常,但潛意識會讓已經恢復正常的自己捏造出另一個“事實”,那樣就很難再治好了,因爲這就是“正常”的時候。
冰淇說只有這個世界的人能打開那扇門,這是她的潛意識捏造出來的“事實”之一,而且在她試圖打開門的時候,她怎麼也打不開。因爲她根本沒有用力,她的潛意識不允許她打開那扇門,所以即使她以爲自己已經用盡全力來打開那扇門,但實際上,她並沒有使用上任何的力氣。翼把手指放在門把上讓她連同他的手指一起往後拉的時候,翼只是感覺一隻手很輕地放在他的手指上面,而他自己用力推動冰淇的手臂之後,門便應聲開了。
他們尋找到了另外一個擁有關於精神病的醫書的書店。
忻的傷也慢慢好了起來。在他們看書的時候,她便拿着冰淇的攝像機,打開一些錄像來看。這是經過迅的同意的。
其中一段錄像是在無底洞的周圍。冰淇記錄着這裡的風景。但忻卻注意到,從無底洞爬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迅速地跑進了草叢中——那是一個有生命的生物。
從有記憶以來,他們只看見過有生命的生物——兩次。